五个人在一边商议,阿倮反握着匕首一点点切割着绑住手臂的绳索。结实的麻绳在匕首缓慢又坚定的滑动下,一点点裂开。
    “快点,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韩风一直关注着那几名劫匪的争吵。
    阿倮轻声说道:“就快好了。”匕首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磨了几下,双手稍微发力,用力一挣,顿觉手腕上一阵轻松。忍不住轻声呼唤道:“断了。”
    韩风试着将双手上的绳索扯开,忽然间看到那几人朝自己走过来,立刻停止了动作,轻声对阿倮说道:“见机行事。”
    为首的三哥走到韩风近前,低声说道:“知道你是个官儿,我们就怕这件事没法了结了。兄弟们吃这碗饭大约一年多了,从来没有下手害过一条人命。所以大致也不怕,反正都是因为饿肚子才做了这门生意。要是被抓去了,没有杀过人,最多也就是让我们充军。充军之后不管怎么样,至少也有一口饱饭吃。”
    “而且我们盗亦有道,劫了人,多少会给人留些盘缠,断然不至于让人客死异乡。就因为这样,我们才做的很放心,却没想到惹了你这个麻烦。”三哥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商量了半天,放不放你,都是死路一条。做官的都要面子,你被我们抓住,怎么肯放过我们?”
    韩风双手既然已经挣脱了束缚,便不再担心了,此刻酒也醒得七七八八,就算打起来,这几个人也不在心上。便坦然反问道:“所以你们准备杀了我们,一走了之?”
    “杀人不是什么好事,开了个头,以后就很难收手了。”三哥苦笑一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女人一样。没有跟男人睡过之前,倒是可以坚守贞操。可要是跟男人睡过了之后……是不是会变成荡妇就难说的很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想杀我?”韩风淡淡的说道。
    “虽然我也知道当官的说话靠不住。不过,我还想赌一次,看看我的运道是不是已经差到了极点。你们的马儿,我们不要了,钱大多还给你们,我们只留了十几两银子准备对付着吃饱肚子。希望大人你不要追究……”三哥缓缓的说道。
    韩风挑了挑眉毛:“你知道当官的靠不住,那我只是口头上说不追究,你怎么能保证我就真的不追究呢?”
    “说真的,我信不过你,但是我信得过这位姑娘。”三哥看着阿倮说道:“请你对天菩萨起誓,绝不追究我们。”
    阿倮的脸色变了变,这可是涉及到他们彝族的信仰。起誓这种事儿对于韩风这种人来说,当然是随口就来,可是对于阿倮来说,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韩风双手用力一挣,摆脱了绳索的束缚,伸手拍了拍三哥的肩膀:“我看,起誓就不用了。现在我已经脱离了禁锢,绑住一只手也能打赢你们五个。不过,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些盗亦有道的意思。我在考虑着,是不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韩风的双手一挣脱出来,顿时让那些劫匪变了脸色,但是三哥是有苦说不出,韩风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上,有意无意的掐住他的肩颈骨和琵琶骨,半身的力量都用不出来。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让这位劫匪头子明白过来,今天要不是遇到韩风喝醉了,这次可就踢到铁板上了,没等自己的兄弟们动手,三哥就已经抢先喝道:“谁都不要乱动。”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韩风眨了眨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樊鹏。”三哥轻声说道:“在家排行老三,不过家里人现在都已不在了。”
    “你好像读过书?以前做过什么?”
    樊鹏隐约觉察出韩风并没有杀死他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这几个都是我乡里。小时候曾经在一起读过几天私塾,后来乡里发生了瘟疫,全村就活下我们几个人。逃到广都来,卖了几天力气,偏偏遇到无良东家,克扣我们的工钱,一怒之下,我们就打了那个东家,听说打的去了大半条命。我们觉得肯定要吃官司,说不定就要充军,索性就干了这行买卖。”
    “你说的事,我会派人去查。”韩风沉吟道:“樊鹏,我听你谈吐做事,心中还是有些想法,若是真的甘心为贼,也不至于一年来不杀一人。现在你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我会和官府通气,将你们之前的罪过尽量轻判。”
    “轻判?这一年来少说抢了十几二十个人,怎么轻判?”樊鹏苦笑道:“大人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也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余地,除非你准备在深山老林里蹲上一辈子。不然的话,我总是可以把你挖出来的。”韩风微笑着,但是笑意却让樊鹏有些不寒而栗,看起来,算命的说他运势差,还得在继续一段日子。
    甘孜在四川也是个大镇,这儿关系着茶马古道的交易,茶马司在这儿设立机构,甘孜各个民族的百姓都有,民风朴实,但是稍有不慎,犯了别人的忌讳,那也是大忌。
    昌隆茶庄在甘孜也是老字号了,不过由于茶叶生意不像是酒楼客栈,每天人来人往,所以显得略微有些冷清,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打着盹,店里的伙计自然不敢如此放松,装模作样的在整理货柜,拿着抹布在已经很干净的柜台上擦来擦去。
    “少爷,里边请!”
    伙计抬头一看,只见几名打扮的十分光鲜的跟班,如众星捧月一般,前后服侍着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一身苏绸长袍,手持折扇,神情冷漠,抬步走进茶庄,看了看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冷哼一声道:“甘孜的茶庄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这要是放在我们广都,早就把掌柜的给赶走了。”
    伙计听着对方来头不凡,急忙招呼道:“几位请坐。您是想买什么茶叶?”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只听那个年轻人沉声说道:“西湖龙井、庐山云雾、安溪铁观音、信阳毛尖,这几样都有吗?”
    “有有有,我们这儿货是最全的。不过您说的这几样都是名茶,价钱不菲。”掌柜的从柜台后转过来,笑呵呵的对广都客商说道:“不知道您想要多少?”
    “每样我都要三十斤。”年轻人傲气凌人的说道:“不要跟我谈钱,我什么都缺,偏偏不缺这玩意。”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金锭子,摆在茶几上。黄澄澄的金子被阳光一照,灿烂夺目,天底下哪里有人不喜欢金子的?
    “三十斤……”掌柜的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位官人,不瞒您说,四样名茶加起来一百二十斤,你可知道这笔钱得多少,小店全部存货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像是那最贵的铁观音,一两银子只不过才能买一两茶叶而已……”
    “只怕没有这么贵吧!”年轻人站了起来,贴着老掌柜的耳边说道:“我听人说,你这里有便宜的茶叶卖,至少要比外边便宜四成呢。要不然我能大老远从广都来你这儿买?”
    他那一口标准的广都口音,当然瞒不过土生土长的老掌柜,但是老掌柜依然迟疑着,喃喃说道:“没有,真的没有。”
    年轻人也不勉强,叹息一声:“那可能是朋友给我介绍错了地方。我再去别家问问去。”
    说着,拿起茶几上那一枚金锭子放入怀中,举步朝门外走去。掌柜的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目送他们离开,随即脸色渐渐冷漠,低声对伙计吩咐道:“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哪里,接触过什么人?”
    店伙计答应一声,随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戴了顶小帽,便举步走出茶庄,低着头,顺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掌柜的转身走回后堂,那儿却有一位中年人正看着账本,听见掌柜的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他说道:“做的好,我们现在做事要谨慎,听说韩风亲自带队去查凉山那里的茶马司。我想,早晚是要查到甘孜来的。现在出货要快,但是也要安全。如果不是咱们的老主顾,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不能看到对方拿钱出来,就把茶叶端出去给人家。”
    “我知道……不过,那人看起来很有钱,一口地道的广都话,倒也不像是锦衣卫的人。据我所知,锦衣卫很少用本地人,因为怕本地人会因为各种裙带关系,走漏风声。”
    “小心驶得万年船。”中年人叹息道:“我们的后台老板,可不想现在就跟韩风对上。但是那些狡猾的成都官员,故意来回推搡,把事情推到韩风身上,这家伙向来是无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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