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阮学成科举殿试的资格,朝廷永不录用!”
    阮学成听见这话,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空一般,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又听夏钧尧道,“杖责三十大板,赶出京城,从此后,本太子不要再看见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名单上!”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阮学成寒窗苦读十余载,到最后,竟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除了回家种地,他还能干什么?
    可就他那好吃懒做的德行,真的能种地?
    那些女眷们现在都还跪着,看着此事夏钧尧护着阮半夏的样子,也让她们更加确定,在这个京城,惹谁都不要惹太子妃,就算惹了太子,太子也会宅心仁厚的不把你怎么样,可如若是惹了太子妃,那你完了。
    一直有情有义,宽宏大量的太子立马摇身一变,成了从地狱里踏着死亡号角走出来的暗夜修罗,不整死你给太子妃出气,都不得善罢甘休的。
    他们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叶俊生成亲,那这两个人估计连命都要搭在这里。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子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宠妻狂魔!
    这时候,夏钧尧才想起来,让这些女眷们起身。
    “夏夏。”夏钧尧拉了阮半夏的手,细细宽慰道,“以后坏人让我做,你只管当你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就好,别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话说得,阮半夏抬起眼眸睨了他一眼,小声道,“我还没来得及生气,你不就来了。”
    徐氏赶紧让小厮丫鬟婆子们收拾收拾,然后走过来,望着夏钧尧,和蔼的道,“殿下,今日大好的日子,不要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女就坏了咱们的雅兴,还请去前院继续用膳吧。”
    夏钧尧点点头,又睨了阮半夏一眼,才带着男宾们走了。
    这一下,那些女眷们都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吭,深害怕自己一句不小心,就得罪了这太子妃。
    阮半夏用过了膳,差人去请叶俊生过来。
    叶俊生胸前戴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阮半夏笑靥如花的望着他,“叶三哥,恭喜抱得美人归。”
    叶俊生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像那冬日的太阳,不烈,却也温暖。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到阮半夏的眼前,他笑,“今日太子妃能亲自前来道贺,是叶某的荣幸,此杯,祝愿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阮半夏一愣。
    是不是搞反了?
    这话不是应该由她来说的吗?
    今日可是他的大婚啊。
    阮半夏皱眉,“叶三哥,你喝多了,恭喜我干什么,应该是我敬你一杯,祝愿你和嫂子和和美美,幸福到老。”
    “呵……”叶俊生一声轻笑,听不出是讥笑,还是随口一笑,就那么淡淡的,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阮半夏,片刻后,才缓缓道,“阮妹妹,此生,这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让夏钧尧少浪费时间搬倒魏经年,不用联姻,不用……威胁道阮半夏的地位,确实,是他最后能够为阮半夏做的事。
    他这一生,从出生就是在为夏钧尧而活,虽心有不甘,可他也很荣幸,幸得经过夏钧尧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阮半夏,从相遇,相知,再到他单相思的苦恋,现在想想,均是因为夏钧尧。
    如果要说他心里还有什么不甘,在他看见那晚,夏钧尧背着阮半夏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这天下,相爱还能够在一起的人不多,而阮半夏和夏钧尧却是一对。
    真的,他打从心里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阮半夏愣了愣,一时没有听明白叶俊生的意思,什么叫这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蹙紧眉,“叶三哥,你……是什么意思?”
    叶俊生深吸一口气,忽而开怀大笑,“哈哈哈……哥今日喝多了,脑子里有点乱。”
    他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肩膀,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凝视着阮半夏的眼睛,认真道,“你别在意,答应我,好好的和二哥过日子,嗯?”
    这日子,阮半夏肯定是要好好过的,可是……叶俊生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也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叶俊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句话。
    看着旁边侍卫提醒叶俊生,说前院的宾客都在找他,阮半夏只能打住自己的思绪,拿起自己的酒杯,举到叶俊生的眼前,“叶三哥,不管怎么说,你是青儿的师傅,此杯酒,我该敬你,你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答应我,要好好的,好吗?”
    叶俊生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伸手将阮半夏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仰起头一口饮尽,将酒杯用力的搁在桌上,他呼了一口气,“你身子不好,别饮酒,用完了膳,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跟着侍卫走了。
    阮半夏看着他的背影,步伐稳健,哪里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没想太多,吃饱了以后,就率先离开。
    路上,她让紫月去打听薛氏和阮学成现在的情况。
    紫月不爽,“娘娘,你还管那两人作甚?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造化。”
    阮半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若是换做别人,我倒是也不是很担心,主要是七月……”
    她顿了顿,“那孩子下手有点狠……”
    三十棍下去,就阮学成那样,还不变成废人?
    果然,紫月不情不愿的去了,回来告诉她,阮学成被打成了半身不遂,已成废人。
    现在被扔在城墙外,除了看热闹的,没人管。
    阮半夏找了两个小厮,给小厮了一百两银子,命他们把人给护送回家。
    夜晚,凉风习习,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夜空,皎洁而又明亮。
    虽然今日是叶俊生的大喜之日,众人却也放了他一马,见他已经微醺,便没有再灌他酒。
    被侍卫扶着来到婚房,叶俊生强行站直身子,退了身边的侍卫,抬脚进了婚房。
    在桌上拿了称杆,掀了盖头,看着王盈盈那一张绝世美颜,他淡漠的勾了下唇角。
    王盈盈是一个通透的女子,看着叶俊生唇角边的淡笑,她不动声色的起身,抬手为叶俊生宽衣,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她轻笑,“今日定是累坏了吧。”
    见叶俊生点点头,她又道,“一会儿,妾身为你按揉,放松一下吧。”
    叶俊生没吭声,半磕着眼眸,一副困倦的样子。
    将叶俊生扶上床,王盈盈也褪了鞋袜,坐在床边,十指轻柔的按在叶俊生的背上,“夫君常年习武,底子自是不错,不过,妾身想着,夫君日后如果累了,妾身可以每晚都给你按揉一下,这样也舒服一些。”
    叶俊生趴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嗯。”
    王盈盈低眉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的弯着,轻言细语的道,“明日兵马大元帅和郡主订亲,夫君可有准备好贺礼了吗?”
    叶俊生舒服的抬了抬眉毛,“母亲自会准备。”
    “母亲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她轻笑,“但妾身听说,夫君是阮冬青的师傅,又与太子相交甚好,妾身今日嫁到叶家,也就是叶家的人了,妾身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表示一下,一来,可以和郡主相交,以后多个伴说话,二来,也答谢太子妃的贺礼。”
    她字字句句说的都很妥帖,让叶俊生找不到一点破绽,心中对她的好感便深了一分,“嗯,你自己拿主意便好,但……”
    他顿了一下,“我与太子妃相交甚好,不要失了面子才是。”
    王盈盈眉头轻轻的动了一下,笑道,“是,妾身知道了。”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王盈盈低头,见叶俊生闭着眼睛,那样子像是睡着了。
    如若是一般的女子,这时候早就闹起来了,洞房花烛夜啊!
    新郎睡着了,这不是打新娘的脸吗?
    可王盈盈不但没有闹,反而将叶俊生服侍的好好的,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翻身睡在了里面。
    片刻后,王盈盈睡着以后,叶俊生才慢慢的睁开双眸,黑暗中,看着王盈盈那张恬静温柔的脸,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不管怎么说,王盈盈是好的……
    想到身下的鸳鸯帕,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唇慢慢的朝着王盈盈靠近……
    第123章 :那是熊吗?
    当叶俊生再次醒来之时,王盈盈正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梳理着三千发丝,他微微抬眼,见她纤细的背影有点单薄,便准备起身。
    听见动静,王盈盈回头,微笑着起身,走到床边,她早已经给叶俊生备好今日要穿的锦服,伸手将他扶到床下。
    叶俊生多年在军营里都没有人照料,穿衣洗脸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他伸手拿过锦服,王盈盈娇嗔道,“别动。”
    叶俊生愣了一下,便见王盈盈已经从他身上拿过锦服,有条不紊的帮他穿戴。
    一股暖流从心间划过,叶俊生低眉,凝视着王盈盈那张沉静的脸庞,眉心的朱砂痣此事格外的耀眼。
    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他轻笑,“我可以自己来。”
    王盈盈嘴角含着笑,嗓音如山间的泉水般清澈悦耳,“夫君,从今日起,你有我了,这些琐事,便由我来做吧。”
    琐事?
    在那些高门大院里,都是由丫鬟照顾着,叶俊生只是常年的习惯才自己动手,而王盈是尚书府小姐,从小也是在王献之的掌心中捧着长大的,现在,她在他面前竟然做起了丫鬟做的事来。
    叶俊生心中一下好奇起来,“盈盈。”
    他轻轻道,“平日我起得早,你可以睡得晚一些再起来,这些小事丫鬟们都可以做,又何必劳你亲自动手?”
    王盈盈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垂下眼眸,整理着他的衣襟,“夫君,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吗?”
    叶俊生怔了一下,摇摇头,“并不是。”
    “那为何说这样的话?”王盈盈拿过一旁的腰带,伸手绕到叶俊生的身后,两人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近的叶俊生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突地一下,叶俊生的心跳骤然加快……
    王盈盈纤细的手贴着叶俊生的腰,绕到身前,为他系上腰带,低着的长长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般的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我虽为尚书府小姐,可如若不是你上门求亲,我父亲能够有机会将功赎罪,那魏经年之事,我爹自脱不了干系,现在,说不定我也成为阶下囚。”
    她抬起眼眸,眸光闪烁不定,波光连连,“所以,夫君,你是王家的恩人,盈盈自见你第一面起,就爱慕夫君,能够以身相许,是盈盈最大的期盼,如今我已为你妻,自然要处处照顾你,岂能经由他手?”
    见叶俊生定定的看着自己,却是一字不吭,她缓缓垂下眼眸,眼底落下一片黯然,“盈盈承认,盈盈是有私心,盈盈不希望别的女子靠夫君太近,盈盈只想夫君的身边只有盈盈一个女子……”
    当年,还是凌王妃的阮半夏伺候着凌王夏钧尧的衣食住行,从不让任何丫鬟近夏钧尧之身,当时这事在京中女眷们流传,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说阮半夏如何小心眼,如何的心胸狭窄,那时,王盈盈便羡慕阮半夏,能够做到如此的女子,虽嫉妒心强,却也是用情至深。
    试问,在这个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身边粉黛成群?
    那时候,她就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以后嫁了,也要如阮半夏这般,将自己的夫君照顾得妥妥帖帖,决不给任何女人靠近他的机会。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踌躇的慢慢抬起头,见叶俊生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她眼眶一红,唇角蠕动,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哭音,“如若夫君觉得这样不合适,觉得盈盈做的不好,盈盈这就去叫丫鬟来……”
    她正欲转身之时,一双大手忽然将她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却是见叶俊生低眉凝着她,眸中温情流动,“盈盈,你真的想让别的女子进来?”
    王盈盈脸色羞红,望着叶俊生嘟起了嘴,“自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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