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阮半夏在太子府里,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正眼都没有给薛氏一眼,阮学成一句话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嗳,成儿。”薛氏出声叫她,谁知道阮学成就跟没听见一样的,抬起脚就走远了。
    看着阮学成的背影,薛氏难过的吸了吸鼻子,“我的腿很疼呢……”
    翌日,阮学成起得很早,还专门拿了那件他准备科举殿试时才穿的崭新的灰色长衫,穿在身上,他还特意束了一个讲究的发式,将脸洗的白净,确定自己看起来比较玉树临风以后,才出门。
    没跟薛氏打招呼,就这样出去了。
    京城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地方不管多大的官员,到了京城,就跟芝麻绿豆一样的,不起眼。
    除了皇宫,就属太子府最引人注目了。
    阮学成能考上举人,也不是一个笨的。
    他先去打听了一下太子府的位置,又找人专门的问了一下,今年科举殿试,真正掌舵的是太子殿下。
    再加上昨儿薛氏说的那些,阮学成顿觉信心百倍,只要打开了阮半夏这道门,他的仕途可算是四平八稳了。
    来到太子府正门,看了眼宏伟的大门,他心知,正门不是他这种人能走的,饶了一个弯,找到了偏门。
    他走上去,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到小厮的手里,“通融一下,我找一下我的表妹,阮半夏。”
    小厮还是昨日那个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他讥讽的把银子一把放在了阮学成的手上,挑着眼角冷笑,“昨日来了个认侄女的,今日又来了个认表妹的,我说你们把这太子府当什么了?是你们这种人想进就进,想找谁就找谁的吗?”
    阮学成是个读书人,不像薛氏那样会骂人,被小厮一通话说的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确实是来找我表妹的!”
    “嘿……”小厮也是个闲的,平时就喜欢逗人,讲讲八卦,他咧着嘴,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找这个表妹干什么?”
    阮学成沉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正色道,“我跟我表妹从小就订过亲,我这次是来接她回家成亲的!”
    “噗……!”小厮一口口水喷在了阮学成的脸上,看阮学成就像看一个笑话般的,捂着肚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订亲……哈哈哈哈……”
    小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成亲想疯了,抓个女人就说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还订亲呢,这话要是传到太子夏钧尧的耳里,还不把他给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啊!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宝贝太子妃,能够为了太子妃连太子都不做呢!
    眼前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啊!
    阮学成被小厮一席话,说的头昏脑涨的,就连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长这么大,他着实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条看门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腰板,“我可是堂堂举人,岂是你这样的奴才随意辱骂的!?”
    “嘿呦!”小厮跟着站直了身体,随手就拿起旁边的长棍,对着阮学成一棍子打了下去,“我是狗?那你是什么东西?连狗都不如的畜生,还敢来太子府叫嚣,皮长厚实了,想动动筋骨了是不?”
    阮学成硬生生的接了一棍子,他本就是读书人,平时身体单薄,弱不禁风的,被一棍子下去,直接把他打到了地上,大清早的,心里憋了一口怨气,他怨愤的道,“我好歹也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举人,岂是你这狗东西能冒犯的!”
    不得不说,小地方出来的人,要么就畏畏缩缩的怕事,要么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全天下的人都要卖他面子。
    阮学成这人,就是典型的自我清高,自我感觉良好型!
    被小厮拿着棍子一顿乱打,总算是打出一点悟性,大声求饶,“爷爷,爷爷,我错了,我知错了,你别打了!”
    小厮拿着棍子,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呸!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你要是敢再来,爷爷就打断你的狗腿!”
    话落,路边经过一匹高头大马,一男子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
    阮学成侧眉看了一眼,心里大惊!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那人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不是那个二傻子阮冬青吗?
    “阮冬青!”
    他一声低喝,就像是找到组织一般的,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去。
    阮冬青循声望了过来,便看见阮学成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小厮一见,顿时眼睛睁大了,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认识兵马大元帅!
    那么说,他刚才说的……
    小厮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阮冬青!”阮学成伸手拉住阮冬青的马绳,打量了一下阮冬青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军装铠甲,他大喘了一口气,手死死的拉住阮冬青的马绳,就是不撒手,“在这见到你,就好了。”
    阮冬青低眉面无表情的睨着阮学成,眼底看不出喜怒。
    阮学成扯了扯嘴角,扯出一道极其难看的笑容来,对着阮冬青冷漠的脸,强行欢笑的道,“我进京来参加科举殿试,想考个功名,光耀门楣……”
    他话还没说完,阮冬青伸手拉住自己的马绳,朝上用力一拉,讥讽的弯了弯唇,“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什么?”阮学成愣了一下。
    难道阮冬青不应该问他,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怎么变成这样一句话?
    不应该啊!
    他不放弃,伸手抱住了阮冬青踩在马鞍上的脚,“我知道夏儿在太子府里当差,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个什么将军吧,你看能不能帮我跟太子殿下求个情,这次科举殿试给我一条出路?”
    那边那个小厮看出阮冬青脸上的不耐烦,忙跑过来,恭敬的道,“元帅,您认识这个人吗?”
    阮冬青转头,视线平视着前方,嗓音冰冷得就像寒冬腊月的霜风一样,刮在阮学成的脸上生疼。
    “不认识。”
    说完,他踢了踢马肚子,骑着马英姿绰绰的离开。
    阮学成看着阮冬青的背影,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元帅?
    “什么元帅?”
    小厮瞅了阮学成一眼,知道阮学成肯定是认识阮冬青的,但不被阮冬青待见罢了,他笑,“兵马大元帅啊!”
    “兵马大元帅!”阮学成心底一沉,转头,睁大双眼盯着小厮,颤着声音问,“那……那阮半夏,在太子府……”
    “嘁!”小厮白了阮学成一眼,“就说你没见识,阮半夏那可是我们的太子妃娘娘!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表妹,过来接人家成亲的,说出来谁信啊!”
    太子妃娘娘!
    竟然是太子妃娘娘!!!
    天啊!
    阮学成顿觉一口气血从他的胸膛里翻滚着涌了上来,眼前忽然一暗,差点就没有站住脚……
    “成儿啊,你干什么去了,娘找你半天了。”
    薛氏看见阮学成魂不守舍的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拉着他朝着自己的屋里走。
    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阮学成的手边,薛氏坐下来,看着阮学成一脸刷白,心疼的抬手去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什么打击似的,那样子,看着让她这个当娘的着实心疼!
    阮学成忽然抬手,一把打掉了薛氏的手,薛氏疼得缩回手,捂着拧紧了眉,“发什么疯啊!”
    “发疯!?”阮学成嫉恨的瞪着薛氏,眼珠子突出来,就像要把薛氏给吃了一样,“都是你这个没有眼力劲的蠢货,害得我今天脸都丢光了!”
    薛氏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阮学成,大清早的,阮学成出了趟门,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到……到底,怎,怎么了?”
    阮学成抬起手对着薛氏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蠢货!那个小贱人哪里是太子府的丫鬟!她明明就是太子妃!”
    “什么!?”薛氏惊得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阮学成,心里根本就不能接受……
    太子妃?
    就那个小贱人?
    怎么可能啊!?
    她还没从这个震惊中反应过来,阮学成又怒道,“就连那个二傻子,现在都当上了兵马大元帅!当初还真是瞎了眼了,没看出他两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兵马大元帅?
    薛氏眨巴眨巴眼睛,口齿不清的问,“兵,兵,兵马,大,大元帅,是,是个,什么鬼?”
    第121章 :竟然娶了一个这样不要脸的贱人!
    兵马大元帅是个什么鬼!??
    阮学成气恼的瞪了薛氏一眼,心里的火气突突突的直往上窜,忍都忍不住,“你瞅瞅就你那点出息,成天扒着那几两银子跟命似的,我就这样告诉你,这次进京来参加科举殿试的,就算没有门路,那也是带了足够的银两的,就我这样,要路子没路子,要银子没银子的,趁早滚蛋!”
    “什么!?”薛氏被阮学成的话吓呆了,本来她心里是不相信就阮半夏那个小蹄子能当上王妃的,但是阮学成出去了一趟,肯定什么都调查清楚了,现在阮学成气急败坏成这样,这事估计没错。
    眼眶一下就红了,薛氏不甘心的哭了出来,“成儿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小贱人现在是太子妃,就更应该帮你出头了,否则老娘白养她跟那个二傻子那么多年,凭什么啊!?”
    阮学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那阮半夏和阮冬青在阮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虽然后来出户了,那不还姓阮嘛!
    他最气的就是,阮半夏出户以后,竟然能越过越好,现在还当上了太子妃,再看看他们家,也就是比往几年好了些,可是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比起来,那简直是狗都不如。
    太子府一个看门的都能随便咬他一口,凭什么啊!
    他气得涨红了脸,瞥了薛氏一眼,缓了语气,“娘说得对,咱不能白养他们那么多年,现在是他们报答娘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薛氏愤恨的点点头,“对!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她是太子妃,怎么你也要弄一个巡抚当当。”
    阮半夏忙了一天,总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跳的厉害。
    好不容易将聘礼的单子列出来了,等到阮冬青和夏钧尧回来,她拿出来让他们看。
    阮冬青接过聘礼单,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便递给夏钧尧了,“姐,你做事,我放心,这些事你做主就好,我就负责把静静娶回来就好。”
    说完,还傻呵呵的笑了一声。
    夏钧尧倒不像阮冬青那样随意,他认真的将聘礼单看完,然后微微皱眉道,“静静虽说从小也是习武长大,但她尤其喜欢字画,而我这府里,这几年才刚刚起色,倒也没有多少好的字画。”
    他想了想,“明日,我进宫,将父皇那大河山图和九江月色给要过来,添在聘礼里。”
    那图不图的,阮半夏倒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夏钧尧说要去跟皇帝老头要,那肯定就是顶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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