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天的魏经年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的,不停的进宫面见皇帝。
    皇帝看着日渐憔悴,也没什么精力打理朝政,而夏钧尧似乎是铁了心不想当这个太子,竟是连听说皇帝因为他病倒了,没有进宫看望过。
    魏经年不由得高兴起来!
    这几日,冷羽时不时的出现在食为天,一心想着找机会再去单独会会阮半夏,可夏钧尧却把阮半夏休息的地方看得跟铜墙铁壁般,他竟找不到一丝机会。
    见阮冬青从楼上下来,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青公子。”
    虽说这夏钧尧的太子不当了,可阮冬青这兵马大元帅还是做的。
    阮冬青挺直了脊背,不屑的看了冷羽一眼,面色清冷,“好狗不挡道。”
    “呵……”对于他这样的无理怠慢,冷羽并没有生气,面若桃花般的笑了起来,“就算我想当那狗,也得有那胆量不是。”
    见阮冬青抬脚欲走,他漫不经心的勾了唇角,“夫人的毒不是不能解。”
    阮冬青身形一僵,两条腿就像被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一步,他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冷羽,在心里猜测着冷羽在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先不说冷羽有什么目的,单说冷羽这句话,确实是让他心中一骇。
    没忍住,他问,“如何解?”
    冷羽哈哈大笑了两声,就像是早就知道阮冬青会有这般反应,他挑了挑眉角,桃花眼里竟是笑意,“一个人喝酒确实烦闷,青公子,不如陪在下喝上一杯。”
    这里到处都是夏钧尧的眼线,阮冬青知道,也谅这个冷羽做不出什么,阮冬青瞥了他一眼,抬脚率先走了过去,在酒桌边坐下。
    冷羽弯了弯唇角,笑了一声,跟了过去。
    坐下后,冷羽拿起酒壶,给阮冬青倒了一杯酒,拿起自己先前的酒杯,敬了阮冬青,自顾自的说,“当年我们在江南时,我在夫人手下做事,时常见到青公子,却一直没有机会与青公子喝上一杯,后来听云公子说,青公子的酒量甚好,如今总算是得到机会……”
    阮冬青不耐烦,“毒如果能解?”
    看了眼阮冬青丝毫未动的酒杯,冷羽淡漠的笑了一声,将酒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砸了砸嘴,心满意足的笑,“其实,在觐见大祁皇帝的时候,我便已经献了上去,只是……”
    盯着手里把玩的青花瓷酒杯,他自嘲的笑笑,“大祁似乎看不上我的献礼,不接受罢了。”
    阮冬青怔了一下,那天他也在,冷羽拿着三箱东西跟皇帝求取阮半夏,当时整个殿上的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张合约上,倒是忽略了前面两样。
    现在细细想来,阮冬青双眼突地一亮,眉宇之间立时清明开阔起来,“是那雪貂?”
    如果不是跟阮冬青接触了这样久,是没有人会想到阮冬青竟是当年村里受人欺负,被人辱骂的二傻子。
    可不是,现在的阮冬青从头到脚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就连冷羽这样的大梁太子,跟他相处起来,也是觉得他一点就透,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冷羽淡笑,“可不就是那两只雪貂。”
    阮冬青面露喜色,左手握成拳在桌上掷地有声的敲了一下,兴奋道,“如此甚好,姐姐的毒终于有救了。”
    虽说阮半夏当年毒是解了,可如果不是怀孕,又有谁能知道解毒晚了几个小时,竟还是有毒素留在体内。
    如果体内余毒不清,阮半夏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要孩子了。
    如此说来,只要得到那两只雪貂,阮半夏就可以跟夏钧尧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青公子,先别高兴的这么早。”冷羽一盆凉水泼在了阮冬青的头上,“那雪貂可是我们大梁的至宝,不可能这样轻易就献出来,除非……”
    他欲言又止,看着阮冬青阴险的笑。
    阮冬青脸色一沉,就知道冷羽这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一看就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
    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阮冬青才铁着脸问,“你到底想如何?”
    冷羽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让他稍安勿躁,身子向前倾,凑到阮冬青的耳边细语,“夫人好歹也是在下的旧识,就算没有过多交情,在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如果难受而不管,不如……”
    他眯了眯眼,“青公子代我去问问夫人,可否去大梁做客?”
    “放肆!”阮冬青直接一巴掌呼在了冷羽的脸上,如果这话冷羽说给别人听,别人估计还以为冷羽只是单纯的想让阮半夏去大梁,要么交他们怎么种地,要么交他们怎么经营酒楼,可阮冬青不是不明白,冷羽的野心!
    他要的是阮半夏这个人!
    只要将阮半夏握在了手里,那就是将整个天下的粮食都握在了手里,那就等于是掐住了这天下的喉咙!
    试问,哪有人可以不吃饭的?
    冷羽被这一巴掌直接呼到了地上,他抬起头,泰然的坐在那,看着阮冬青笑,“青公子为何生气?在下三番五次邀请,足以表达真心。”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弄脏的衣襟,抬手举了自己的脸,讥讽的笑,“同为太子,在下自认不比夏钧尧差,论身姿,论品行,论长相,就是论真心,他夏钧尧可以为了夫人不纳侧妃,甚至为了夫人可以不做太子,我冷羽何尝做不到!”
    躲在一边的暗卫听见冷羽这话,心底徒然一凉,夏钧尧自废太子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他们甚至在心底鄙夷,像夏钧尧这样看中情爱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那太子,更不配做皇帝。
    可如今,他们自己的太子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冷羽却置若罔闻,“不管任何,在下都觉得,这天底下,只有在下才是夫人的良配!”
    “真是好不要脸!”阮半夏扶着丫鬟的手,从楼上慢慢的走下来,到了近处,她挑起眼角将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阵冷笑,“论身姿,我家夫君可是比你高了半个头,论品行,我家夫君也坦坦荡荡,不像有些人当年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自降身份到我的酒楼抛头露面做伙计,更是在后来还想绑架我去什么大梁……”
    她抬眼,瞅了冷羽那张英俊的脸一下,似乎并未放在眼底一样,奚落道,“就是论长相,不是我说你,你长成这样就以为自己是潘安了吗?你是没有见过潘安长什么样吧!?可别污了别人潘安的名声!”
    冷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变换了好几遍,最后才低眉讥讽的笑,“夫人,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可你家夫君并不比在下好到哪里去吧?”
    早就听说夏钧尧幼年一场火灾,毁了容,常年戴着面具不敢将那张脸示人,而他可是公认的大梁第一美男子。
    就像阮半夏说的那样,论身姿,论品行,他可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要说长相,他还是可以很自信的说,“就算夏钧尧没有毁容前,也不见得会比在下俊多少!”
    “是吗?”阮半夏低下头,随意的剔了剔指甲,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过于自我膨胀!”
    话落,她转身,想起还坐在那的阮冬青,她沉沉的唤了一声,“青儿。”
    阮冬青站起身,“姐。”
    阮半夏用眼角给他使了个眼色,阮冬青立刻明白过来,绕过冷羽走到了阮半夏的身边,随着阮半夏不紧不慢的上了楼。
    冷羽直接被晾在了那,“哎……”
    他上前一步,急急的喊道,“不是说要拼长相吗?你倒是把夏钧尧叫出来拼啊……”
    阮半夏懒得理他,她才不想让夏钧尧这时候摘了面具,拖出去给那些人瞧。
    她一个人知道夏钧尧长什么样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跟冷羽置气,而把夏钧尧给推出去。
    美男这种事,她自己藏着欣赏就好,省的被那些人看了,别有用心的给她下套!
    回到休息室,阮冬青看着阮半夏若无其事的半倚着贵妃榻上,他心里万般纠结,最后还是上前了一步,坐在贵妃榻上,拉住了阮半夏的手,“姐……”
    他轻轻道,“那雪貂能解你身上的余毒……”
    阮半夏抬起手打断了他,“青儿,我问你,如果现在静静中了毒,虽不能致命,但不能怀孩子,现在那夏墨言就有解药,你是否愿意让静静为了解药去跟那夏墨言?”
    “怎么可能!”阮冬青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一阵愕然,仔细的回味了一下阮半夏的话,他在心里烦闷的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样,换位思考,是个人不会同意冷羽的威胁。
    他明白,阮半夏现在没有性命之忧,所有无所谓有没有那孩子。
    如果能解了毒,怀上孩子最好,但解不了,还不如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总比解了毒,去给别人生孩子来的强。
    至此,阮冬青便再不说一言。
    阮半夏却忘提醒他,“此事,千万别让尧哥哥知道,否则……”
    否则后果可就严重了!
    冷羽一定会拎着这事,去要挟夏钧尧,说不定夏钧尧为了她,真的能答应冷羽那些霸王条款,她才不想夏钧尧在冷羽面前那么被动呢!
    说到这夏钧尧,阮半夏也是觉得奇怪,之前当太子的时候,他忙也就算了,现在不当太子了,白天还是看不到人影。
    紫月和明月就像贴身保镖一样对她寸步不离,她多次出声问夏钧尧哪去了,紫月要么忽悠她,说夏钧尧刚刚卸任,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明月要么就一口回答不知道。
    反正,是问不出来什么。
    就在这时,躺在龙床上精神不振的皇帝却突然降旨,将驻守在洛城的三万保卫全部调进京城,说是要对御林军大换血。
    这知道京城政务的人都知道,御林军可是皇帝亲自管的军队,个个精兵良将,而那驻守在洛城的,虽说也是顶好的军队,可毕竟不是心腹之心,而京城又是要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将整个京城的御林军全部换血,这必是一场浩劫!
    魏经年听到旨意的时候,心突然就狂烈的跳动起来,别人不知道皇帝的用意,难道他还能不知道?
    皇帝肯定是知道了,京城这两个月内涌进大量的商贩,久居京城却不走了,而且身材魁梧,长相彪悍,他顿时惊得手心里冒汗。
    本欲等冷羽那边得手,待夏钧尧追出京城之后,他再对皇帝下手,可现在看来,这洛城的三万保卫是冲着他来的,并不是什么要对御林军换血!
    他在心里暗暗咬牙,反正夏钧尧已经辞了太子,皇帝能调动那三万洛城大军,夏钧尧肯定是将龙王令交给了皇帝,不如先把夏钧尧给办了,然后再杀进皇宫逼宫!
    想法一旦在脑海里生成,就像发了芽的野草,春风一吹,就茂密的涨了出来。
    魏经年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开始下令。
    身边的谋士出声劝道,“相爷,现如今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朗,如果这时候我们贸然出兵,事成还好,如果事败,咱们可都是乱臣贼子啊!”
    另一个接着劝,“是啊,相爷,现在夏钧尧可还没有出京,他不走,必会拼死保护皇上,他可是能够调动整个湘北军的人啊,更何况七神将还在京城,咱们的人就算再彪悍,可还是不敌啊!”
    魏经年早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冲昏了头脑,他大掌一拍,整个桌案都震动起来,“难不成要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吗?如果等着洛城三万保卫进京将我等斩杀,不如现在就放手一搏,趁着保卫没到之时,先下手为强!”
    他太知道,王献之手里的那证据有多厉害,就是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他曾经做过的那些……特别是如果让皇帝知道,先皇后是被他害死的,皇帝一定会把他五马分尸!
    越是这样想,魏经年就越是恐慌,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今晚就动手!”
    那边,阮半夏总算是见到夏钧尧了,见夏钧尧打开门走进来,她忙站起身,笑盈盈的走过去,就去拉他的手,“你干什么去了,整天整天的见不到人,我怎么觉得你比当太子的时候还要忙?”
    夏钧尧眼看着阮半夏的手就要摸着自己了,他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躲了过去,“还有些许烦心事,没有处理,再过两天,应该会好很多。”
    阮半夏的手蹲在半空,有点没反应过来,夏钧尧从来不会这样对她……
    心里一紧,她蹙紧眉,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钧尧勾起唇,淡漠的笑了声,“没事,天色不早了,关了门,打烊吧。”
    “打烊?”阮半夏转头看了眼外面,天才刚刚蒙蒙黑,现在正是那些公子哥出来消遣的最好时间,她的眉皱的更紧了,“为什么要打烊?”
    夏钧尧走过去,在贵妃榻上坐下,抬起头,沉寂的双眸,竟比往日的还要耀眼,是那种日思夜想,好不容易见到的明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阮半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本来阮半夏心里还对夏钧尧有些许的疑惑,现在见他这样主动献媚,并且眼神温柔的像一汪清水,她便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全部都压了下来,走过去,坐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她抬起手,挽住夏钧尧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夏钧尧的手臂狠狠的颤了一下,就像触电般的,他朝着旁边坐了一下,将阮半夏晾在了旁边。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夏钧尧就怒了,“干什么啊!”
    她稳住身子,刚才差点就摔到了,心情更加不爽起来,“好端端的,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夏钧尧尴尬的笑了一声,“今日是有事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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