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还有一件难事,打仗必定需要粮草,而我们的国库……”
    国库空虚啊。
    夏钧尧唇角的弧度加深,眼角余光瞥了林远航一眼,林远航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
    林远航弯腰恭敬的说道,“微臣有一位女婿,正是江南首富薛家,他家有十万亩良田,再过几天他就会到京迎娶小女,臣跟他谈谈,看看能不能将他手上的粮食全部卖与国库。”
    “好!”皇帝一听,顿时笑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文武百官们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跟西域打,有了镇北侯坐镇,再有了粮食,这仗就不怕打了。
    而另一边,夏墨言前去西域,皇后觉得太子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她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跌跌撞撞的爬下来,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将锁了的柜子打开,然后在里面翻翻找找。
    她之前喝的那个是一种毒药,虽然不能一下毒死人,但如果半年不解毒,等着毒性慢慢的侵入五脏六腑,人还是会死的。
    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毒性已经伤害了她的一些器官,她每天都感觉身体里有无数只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疼得她几近崩溃。
    她的手在柜子里翻了又翻,可怎么也没有找到那瓶解药,她一下就紧张起来,心也越来越慌乱,将柜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她竟然没有找到解药!
    没有找到解药!?
    站了这么久,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她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摔到了地上去。
    宫女在外面听见里面一阵响动,忙跑了进来,就看见皇后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
    她跑过去,将皇后艰难的扶了起来,然后把皇后扶上床。
    皇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见宫女要走,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宫女,“本宫梳妆台带锁的那个箱子,谁动过?”
    宫女朝着梳妆台那边望了一眼,想了想,摇摇头,“从未有人动过啊?奴婢们打扫的时候,也只是拿着帕子去擦一擦那个箱子,从未动过。”
    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都是她嫁给皇帝的时候,从家里带来的,这点她还是相信的,这几个丫鬟肯定不会出卖她。
    但……又有谁,会把她的解药给偷走呢?
    那箱子里面除了那瓶解药,别的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却一件没少,而那解药,对于没有中毒的人来说,简直分文不值,却突然消失了?
    宫女见皇后把自己的手松开了,她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白开水又走回来,“皇后娘娘,喝点水吧。”
    皇后伸手接过茶杯,拿在手里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才缓缓问道,“这半年来,都有谁进过本宫的宫殿?”
    宫女站在那,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了过去,“贵妃娘娘和四位皇妃娘娘以及那些有品位的娘娘们每天早上都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除了他们,就是太子和皇上……然后还有太子妃,对了……”
    宫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道,“还有太子的那个姬妾,皇后娘娘你那时候说想见她,特意破格让她进宫,但是她那次来了,皇后娘娘你却在皇上那里,然后,那位姬妾就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见你还是没回来,就起身走了。”
    姬妾?
    皇后怔了一下,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是谁,当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做吟月把夏墨言迷得团团转的女人时,她的心底一闪而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随着吟月那张脸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那种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吟月?
    会不会是她拿走了解药?
    皇后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便吩咐宫女,“明日将这个姬妾再请进宫来,本宫要见她!”
    “是!”宫女领了命,就派人去太子妃通知吟月了。
    吟月接到皇后身边公公传来的口谕时,心里忽然一沉,她泰若处之的接了旨意,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偏殿。
    皇后都已经病的要死不活了,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请她进宫,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吟月关上门,坐下来,拿起毛笔匆匆的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来一个身边的小丫头,将信交给了她,“小夕。”
    她抬起手摸着丫头的头发,怜爱的看着她,“明日我去皇宫,可能会凶多吉少,如果我三日没有回来,你便将这封信交给王爷。”
    小夕看着手里的信,虽然不知道吟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她知道一定没有好事。
    她眨了眨眼睛,伤心的说道,“吟月姐姐,你……还是等你出来以后,自己交给王爷吧!”
    “不,小夕。”吟月紧紧抓住小夕的手,眼泪顺着眼底一下滚了下来,“姐姐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王爷了,姐姐……很想他,但不能见他,如果姐姐这一次出了意外,你以后一定要像照顾姐姐一样的照顾王爷,知道吗?”
    小夕看着吟月那张绝美却忧伤的脸颊,伤心的点点头。
    翌日。
    吟月被皇后身边的公公亲自带入了凤仪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个鬼一样的皇后,吟月的唇角便轻轻的弯了起来,是那种大仇得报,心里舒坦的微笑。
    这笑,却看得皇后心里发毛,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吟月脸上阴冷的笑意,忽然直起身,一双凤眼恼怒的瞪向吟月,“给本宫跪下!”
    吟月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站在那一动不动……
    皇后心里一火,冲着旁边的太监叫道,“还不动手!站在那里干什么?”
    两个太监走过去,架住吟月,将她一下按在了地上。
    吟月抬起头,眼底的冷意愈发深邃……
    第92章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这样深入骨髓的恨意,皇后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切必定跟吟月脱不了关系!
    心里骤然一紧,她皱眉强行忍住心口那随时都会喷涌的血气,强压着气,厉声问道,“贱人,是不是你偷了本宫的解药?”
    解药……
    “呵呵……”吟月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着皇后忽然大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就像阎王的嘲笑一般,让皇后心里倏然一凉。
    “偷?”她一边笑,一边疯狂的抖着自己的身体,就像中了魔咒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皇后娘娘,这药到底是我偷的你的,还是你抢的我家的?”
    “呃……?”皇后双眼突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吟月,“你……你……你……”
    吟月笑着,笑着,眼泪就从她的眼底滚落,大颗大颗,滴在了她身前的地上,“药王南宫衔,皇后你可还记得?”
    皇后的心突地一跳,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药王南宫衔……南宫……衔……
    吟月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的质问着,“当年,身为贵妃娘娘的你,因为怀了龙胎,确定是男孩,想要你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立太子,你就必须要除掉先皇后!而你又害怕一般的死,会让人找到证据,怪罪在你的头上,所以,你找到药王南宫衔!”
    皇后颤抖的抬起手,指着吟月,惊恐的看着她,“你……你……”
    “是!”吟月抬起头,扬起下巴,憎恨的看向皇后,“我就是南宫衔的女儿,南宫月!”
    “唔……”
    皇后心里那股血气顺着她的心口直往上窜,她忍了又忍,终于把那口血气给压了下去,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认识那个瓶子,还只拿解药,不拿毒药……原来,原来……
    吟月勾起唇角,讥讽的笑,“当年,你怕事情败露,不惜灭了我南宫满门,可有想过,我能死里逃生?
    当年,你用那样残忍的手段,让先皇后足足忍了半年的心绞痛,才死去,你可有想过,你自己也有今天!?”
    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皇后抬起手,指着吟月,大声的叫道,“来人,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把她的皮给本宫扒了,本宫要喝了她的血!”
    那两个太监把吟月从地上拉起来,吟月挣扎着,看着皇后疼得苍白的脸,笑得更加放荡,“皇后娘娘……再告诉你一件事……”
    皇后哪里还想再听她说话,伸手指着吟月,不停的说,“拖出去,拖出去……”
    吟月却不管不顾的大声笑道,“你这辈子的希望,夏墨言他永远也做不了皇帝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皇后心里一惊,赶紧伸手打断那两个太监,看向吟月,“你说什么?”
    吟月歪着头,嘴角划过一道邪佞的微笑,“我说,你最爱的儿子,太子殿下,已经被西域皇帝废了命根子,他现在就是个废物,跟你身边这些的太监一样了,哈哈哈哈……”
    头顶一朵乌云飘来,一道闪电忽然劈在了皇后的头顶,她看着吟月笑得疯癫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剧痛,心口那股血气汹涌的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喉口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睁大的双眼就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样,瞪得比碗口还要大,她被宫女搀扶着,就那样看着吟月,嘴角流着鲜血,忽然……再也受不了刺激般的,一阵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吟月被太监压走,关在了暗房里。
    另一边,薛君迁带着聘礼已经进了京,住在客栈里。
    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聘礼到了林府,跟林远航商量了一下启程的时间,然后林远航掏出一张名帖给他。
    薛君迁伸手拿过名帖,看了一下,是凌王府的拜帖,林远航看着薛君迁脸色有异,问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薛君迁这次进京,本来是想绕开凌王府的,毕竟走的时候,他问过阮半夏,阮半夏不愿意再知道凌王的消息,他就想,直接接了林婉儿就走。
    谁知道……他不去,别人还主动找上门了。
    摇摇头,他把名帖放在桌上,“岳父大人,我就是一个商人,没想过要跟皇亲国戚打交道……”
    林远航倒也不是那种你不顺着我,我就不高兴的人,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现在国家有难,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为国家做点什么。”
    为国出力的事,薛君迁倒从不含糊,作为商人,只有国定,他才能安,否则国家动荡,他也没办法赚钱啊。
    他点点头,忽然掀起眼皮,看向林远航,“岳父大人,恕小婿冒昧,想请问,您……是否是站在凌王这一边的?”
    林远航嘴角忽然弯了一下,看着薛君迁的眼神闪过一抹精光,爽朗的笑道,“我并不是站队,只是希望未来有一位明君。”
    薛君迁看着林远航眼底的那抹深色,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凌王府。
    薛君迁被小厮带着走向正厅,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一次,却跟上一次来的感觉大不一样。
    之前,他和林婉儿来拜访阮半夏时,凌王府里处处透着欢声笑语,而现在的凌王府,却少了那一分欢乐。
    走进正厅,薛君迁对夏钧尧行了礼,便在下位上坐下。
    丫鬟上了茶,并添了点心。
    夏钧尧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喜乐,那双深邃的眸转到薛君迁脸上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薛君迁时,阮半夏拿着那两千两银票,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薛君迁见夏钧尧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微微颔首,礼貌的唤了一声,“王爷。”
    夏钧尧回神,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他不是一个喜欢寒暄的人,也不注重那些表面上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薛公子,本王听林大人提起过,薛家在江南有十万亩良田,现下秋收已过,粮食都已入仓,不知薛家,现在能否提供十万斤粮草给国库?”
    十万斤?
    薛君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心里琢磨着什么。
    夏钧尧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有什么难处?”
    薛君迁抬起头,礼貌的笑笑,“不瞒王爷,我在江南确实有十万亩良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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