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冷笑,看来这马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畏畏缩缩站着的刘氏,阮富贵把水烟放在地上,走过去,伸手把马氏从地上扶起来,“亲家母,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手,伤感情。”
    马氏今天一方面是来替刘氏报仇的,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把刘氏带回来。
    现在看见阮富贵态度好了,她哼了一声,抬头问他,“阮富贵,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娼妇,就要把我家小妹赶回家?”
    阮富贵笑着松开马氏,走到屋檐下,又拿起水烟抽了一口,才缓缓道,“如果她以后不再给我惹祸,这次我就暂且原谅她。”
    阮半夏料的没错,阮富贵打从心底就没有想过要把刘氏赶出家,昨天那不过就是做给人家看的罢了。
    刘氏一听,赶紧走过去,跪在阮富贵的面前,低着头认错,“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好。”阮富贵高兴的点点头,从怀里掏了十个铜板,大方的交给薛氏,“小花,去割点肉回来,中午做顿好的给亲家母吃。”
    几个妇人听见中午有肉吃,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忘了刚才被薛氏打得有多惨,拉了板凳就坐在阮家的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来。
    看着阮富贵进了屋,阮建业进厨房烧火,最小的媳妇凑到马氏耳边,小声的问,“娘,这事咱就这样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马氏瞪了她一眼,“难不成让小妹回家,你养着她?”
    “那不行!”小媳妇鄙夷的撇了撇嘴角,“我可养不起这个闲人。”
    二媳妇听罢,用手肘撞了撞马氏的手臂,“那个小娼妇呢?打了咱也这样算了?”
    “哪能啊!”马氏愤恨的咬了咬牙,“一会儿咱就去叶家!”
    阮半夏做好了午饭,招呼叶俊生和阮冬青过来吃。
    她站在门口朝着院门外望了望,都吃饭的点了,叶卿尧怎么还没有来?
    “看啥呢?”叶俊生站在阮半夏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道门,什么也没有啊!
    阮半夏回神,抬起手把叶俊生朝着饭桌边推,笑着含糊过去,“吃饭了,别磨蹭了。”
    哇塞,阮妹妹的手好软啊,推着好舒服!
    叶俊生笑得一张脸都烂了,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阮半夏推着自己,喜滋滋的说,“好好好,吃饭吃饭。”
    自从马氏走后,整整一个上午,阮冬青练功就没有停下,体力消耗大,他坐在饭桌前,拿起碗,夹了两筷子菜,几口把就把一碗白米饭给吃完了。
    阮半夏看着心疼,给他倒了一碗水放在他的手边,“青儿,喝口水,别噎着。”
    阮冬青傻呵呵的笑了一声,端起水喝了,然后站起身就去盛饭。
    叶俊生看着阮冬青跑出去的脚上,还绑着沙袋,他满意的点点头,“阮妹妹,我跟你说,你现在别心疼他,他现在的辛苦,是为了以后不被人欺负,你要是再惯着他,以后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才是后悔。”
    这个道理阮半夏怎么可能不懂,但是,看着阮冬青这么辛苦,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沉默了一会儿,她咬着筷子说,“叶三哥,青儿的事就麻烦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反对了。”
    阮冬青盛了饭回来,就看见自家姐姐和自己师傅就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的相视一笑,可是为嘛,他师傅看她姐姐的眼睛里总闪着小心心?
    他放缓脚步走过来,喊了一声,“师傅。”
    叶俊生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嗯?”
    师傅眼睛里的小心心不见了!!!
    阮冬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把碗放在桌上,坐下去,摇摇头,“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叶俊生也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看了看阮冬青,见他低下头就开始吃饭,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再追问。
    吃完了饭,阮半夏洗了碗,就拿了布料出来,坐在屋檐下看阮冬青练功。
    叶俊生手里拿了一根粗树枝站在一边,严肃的看着阮冬青,“马步再低一点!”
    阮半夏的眼睛时不时的越过阮冬青和叶俊生朝着门口望去,吃完饭都一个多时辰了,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等得心都急死了。
    在心里不停的骂着,“叶卿尧,大坏蛋,大骗子,你要是再不来,就别想进我家的门了!”
    走在路上的叶卿尧忽然觉得鼻子痒了痒,他抬手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却还是没能躲过一边叶枝桥的眼睛。
    “尧儿,不舒服?”
    叶卿尧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勾了勾唇角,“爹担心了,没事。”
    叶枝桥仔细看了看,确定叶卿尧没事了以后,才放心的点点头,抬起头看了眼大太阳,郁闷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老三这个小兔崽子也不说送我们去,然后等着一起回来,刚到家,人就像丢了魂似的,一转眼就跑没了。”
    “呵……”叶卿尧低声轻笑,“爹,三儿毕竟还小,正是调皮的时候,有点玩心,再正常不过。”
    两个人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徐氏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老娘自己的儿子老娘心里清楚,你少在这里给我搬弄是非,打你!打你还是轻的了,他怎么不直接把你弄死在那?”
    叶枝桥皱紧眉,抬起脚踏进门,看见几个妇人气得像个焉茄子一样站在那,自家媳妇叉着腰,挺起胸膛耀武扬威的开骂,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走过去。
    “相公!”徐氏见叶枝桥回来了,更是拽的二五八万的,走过去就挽住叶枝桥的手臂开始数落这几个妇人,“你说她们那一大家子人,好意思到家里来告状,说老三打了她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打回去啊,来家里干什么!?”
    马氏本来心里就对叶枝桥有惧意,所以对着徐氏平白的矮了一头,吵架自然是吵不过的,现在叶枝桥又回来了,只能烦躁的撇了撇嘴,招呼自己家的人走了。
    叶卿尧看着她们的背影,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耳边立刻传来徐氏的声音,“尧儿,你去把你弟弟给找回来,成天没事就知道往那个小贱人家里跑,早晚出事!”
    叶卿尧看了叶枝桥一眼,微微颔首,“是,娘,我这就去把三儿叫回来。”
    徐氏看着叶卿尧的背影,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装作伤心在哭的样子,“相公,老三成天跟着你,他只听你的话,你好好跟他说说,让他离阮半夏那个死丫头远一点行吗?”
    叶枝桥斜着眼睛看过去,徐氏心里一惊,本来只是装,心里却委屈的,真的哭了出来,“你不在家都不知道,村里那些个妇人成天到晚都在笑话咱家,说生儿是那个丫头的姘头……”
    叶枝桥本就是读书人,最听不得农村妇女说出的那些污秽词语,他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伸手一把将徐氏推开,冷着脸看向她,“这样的闲言碎语你听着就罢,还真当真了!”
    说完,他用力的拂了下衣袖,转身进屋。
    徐氏看着叶枝桥的背影,在心里把阮半夏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阮半夏坐在屋檐下,眼睛一直盯着院门,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把门给望穿了,都还没有听见叶卿尧的喊门声。
    她郁闷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双手撑着脸,继续眼巴巴的望着……
    忽然,院门被轻轻的敲了一下,阮半夏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可听了几秒钟,却再没有敲门声,她抬起的小脑袋一下耷拉了下去。
    “三儿……”
    当那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来时,阮半夏激动从凳子上一下跳起来,正在指导阮冬青练功的叶俊生听见自家哥哥来了,高兴的转身,正要去开门,忽然一道疾风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下一秒,门就在他眼前打开了。
    看着阮半夏脸上兴奋激动的表情,他愣了一下,自己来的时候,阮妹妹也是这样的速度?
    阮半夏伸手拉住叶卿尧的手,就使劲往里面走,“叶二哥,你总算来了!”
    叶俊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本来还有点酸,但是想到今天阮半夏伸手推了他的背,他心里又一甜,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抿着嘴傻呵呵的笑出了声。
    阮冬青蹲马步蹲得腿都酸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刚想说叶俊生在看着那边,他想稍微偷下懒,忽然听见叶俊生笑,他吓得赶紧又把马步给蹲扎实了。
    叶卿尧被阮半夏拉着手,她的掌心暖暖的,他低眉看着那只手指纤细漂亮的小手,唇角不易觉察的勾了勾……
    “叶二哥,你上次说的钱庄那个事……”阮半夏把叶卿尧拉进屋,一回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去,脸蛋儿“唰”的一下涨红,条件反射的就把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走出堂屋,进了厨房,进去对着自己的爪子愤恨的拍了两下,“让你抓,让你抓,什么东西都是你能抓的吗?这是古代,千万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啊!!!”
    “什么古代?”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来,顺着阮半夏的裤腿直往上窜,她背脊倏然一僵,浑身都凉了个彻底,慢慢的转身,看着站在门口那个穿着一身墨色长袍的儒雅男子,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什么呀?我正准备烧开水给你泡茶……”
    叶卿尧也不说话,那双漆黑的眸耐人寻味的盯着阮半夏,看得阮半夏头皮一阵发麻,她赶紧转身,掀开锅盖,往锅里舀水。
    她总觉得叶卿尧那个人有点深沉,让人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一只狐狸,嘴角随时随地都噙着那一抹邪魅的笑,让你总觉得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根本藏不住秘密。
    把水都舀满了,叶卿尧还在盯着她看,阮半夏低着头绕过灶台,坐在小凳子上朝灶台里面扔柴,静默了两秒钟,她才低着头,慢慢的说,“叶二哥,上次你跟我说的钱庄的事,还算数不?”
    钱庄!!!
    叶卿尧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看着阮半夏的视线也变得寻味起来,他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悠闲的看着她,“想好了?”
    “嗯!”阮半夏认真的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赚的钱,大部分你帮我存到钱庄里面,等我要用的时候,再跟你拿。”
    “呵……”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怕我骗你,或是把你的钱占为己有吗?”
    阮半夏转过头,一双清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会吗?”
    叶卿尧本来就是想逗逗阮半夏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信任的目光盯着自己,他一时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勾了勾唇角,言之凿凿的说,“不会!”
    一句不会,胜过了任何的山盟海誓,阮半夏孤身穿越到古代来,就想单纯的找一两个人信任,而眼前的叶卿尧,虽然她之前误会过他很多次,但……莫名的,她现在最信任的人却是他!
    她从怀里把荷包拿出来,把里面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之前她就数过,里面有整整七两银子,虽然知道,但是她当着叶卿尧的面,又数了一遍,然后拿了一两银子放进怀里,把剩下的六两银子全部装回了荷包里。
    她站起身走过去,站在叶卿尧的眼前,就像举行一件很隆重的仪式一样,伸手把荷包郑重的递给了他,“叶二哥,我把我全部的家当从此后就交给你负责了!”
    叶卿尧接荷包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眼皮深深的睨了阮半夏一眼,抿了抿唇,却没有伸手再接……
    阮半夏等了一会儿,荷包还没送出去,她蹙紧眉,不高兴的看着他,“干什么呢,叶二哥,给你啊!”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的双眸忽然轻轻一闪,一抹幽光从他的眼底划过,转瞬即逝,勾起的唇角,弧度又深了几分,“阮妹妹这话说得隐晦,可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你在托付终生的感觉?”
    第55章 :熊熊走过最长的路,是狐狸的套路(捂嘴笑)
    阮半夏的脸一下就黑了,看着叶卿尧的眼底有一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烧,“你要不要!?”
    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把荷包拿过来,在手心里握了握,上面残留的温度让他心情格外的明媚。
    把荷包放进怀里,他瞅了眼阮半夏身后的灶台,漫不经心的动了动唇,“火好像灭了。”
    火?
    阮半夏才想起自己还在烧火,赶紧回身,走过去,往里面添柴,她低着的头,这时候脸蛋儿才慢慢红了……
    徐氏站在家门口朝着路上望着,都这么久了,怎么老三还没回来!?
    别说老三,就连老二去了,也没回来!
    还真是见了鬼了!
    她就不明白了,阮半夏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围着阮半夏转!
    阮半夏烧好了水,给叶卿尧泡了茶,剩下的水等到凉了以后,她就把上次采的剩下的冰粉籽拿出来,搓了以后放在井水里面镇着。
    外面天色热,叶俊生不但没有站在阴凉处乘凉,反而尽心尽责的训练着阮冬青,阮半夏站在房檐下看着,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冰粉凉透了以后,她盛了两碗,站在那里对着他们笑,“这么热的天,快来休息一下,解解暑。”
    阮冬青自然是知道那个东西的,他撇开嘴傻呵呵的笑了一声,就站起来跑了过去,从阮半夏手里接过碗,他甚至连勺子都没用,拿着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顿时神清气爽得全身都舒服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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