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迅速对自己的军队和整个南方的政务系统进行了调查。在三天的秘密调查中,刘明的他的幕僚们的心情越来越坏,萨达姆下令安全部门对在南方部队中服役的军官家属进行监控和威胁,这严重动摇了南方军区部队的士气。调查带来了一个令人非常不安的结果,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自己安排在重要岗位上的军官开始出现情绪不稳定的现象,超过五分之一的人申请了休假,想要退出军队,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家乡的籍贯都是北方或者巴格达附近。
    剪除羽翼,釜底抽薪——这八个字在刘明的脑海中反复回旋着,让他焦躁不已。这的确是极为阴毒的一招,以军官们的亲人为人质进行要挟,无耻但非常有效。刘明手下的军官主要出自第九人民师和考察军官团,其中有一大半包括沙维尔·迪亚拉在内都是伊拉克中部和北方人,现在与伊朗的战事仍在继续,双方数十万大军在边境上对峙,所以根本无法临阵换将,再说也没有那么多忠诚于刘明的南方军官可供调换,萨达姆和乌代的这一击可谓直接打到了他的命门之上。
    刘明面对着艰难的选择……
    巴士拉的郊外的陶兰德小型军事基地现在已经成了刘明的府邸,他在这里指挥整个南方的军政大局,此时的会议室房间中一片肃杀的气氛。
    一身戎装的刘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军政幕僚们。在场的除了刘明外,还有阿布杜尔·阿齐兹,巴赫尔,杰弗里·沃士伯,沙维尔·迪亚拉和欧义莱尔五个人。
    “现在这种局势非常微妙,巴格达的命令有些耐人寻味,但也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措施,他们只是派人监视这些军官的家属而已,这也算是在战争时期正常的防范措施吧?这让我们没有什么理由进行反对!是不是应该先等等,以静制动,观察一下再说!”阿布杜尔·阿齐兹首先说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巴格达的这种行为是公开的威胁,如果我们不采取激烈措施的话,军队的军心就要受到影响,以后部队还怎么带?”沙维尔·迪亚拉猛的站起来,大声表示反对。
    这时杰弗里·沃士伯突然出声说:“将军,巴格达方面最近派人连连拜访南方的许多当地官员,还有宗教人士,你知道这件事吗?”
    刘明怔了一下,他立即明白了杰弗里·沃士伯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刘明,对方的目的已经不是简单的政治控制了,他们是想夺取权力,将南方军区彻底的掌握在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但刘明的表情并未发生变化,只是随口说道:“我听说了,他们还是想渗透进来吧?”
    杰弗里·沃士伯眼中光芒一闪,说道:“看样子,有人开始重新布局了。”
    一直沉默地巴赫尔将军疑惑的望了杰弗里·沃士伯一眼,插言问道:“有人?重新布局?”
    “没错。”杰弗里·沃士伯的脸色阴郁了下来,“现在伊拉克面临着伊朗人方面强大的军事压力,而内部也依然不稳定,库尔德人和什叶派激进分子还在反抗政府,在这种形式下,他们还胆敢挑衅我们,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思考了。
    他们这样做,势必影响到整个伊拉克的局势。如果我们奋起反抗的话,那么伊拉克必将陷入内战,伊朗人可能会趁虚而入,整个伊拉克可能会四分五裂,陷入的崩溃的局面。这必然也是萨达姆总统不愿看到的,但他又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呢?”
    杰弗里·沃士伯目光环视着众人,他的话也引起了刘明的思考,他也默默地沉思着,等待着杰弗里·沃士伯的解释。
    “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借着萨达姆总统对南方局势不放心的机会,趁机提出这个建议,妄想制造矛盾,从中牟利。”杰弗里·沃士伯说道。
    “没错!如果我们公然和政府对抗的话,那么有些人就可以趁机得到总统的信任,从而掌握大权,并拥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讨伐我们。而我们则一夜之间从卫国英雄变成了叛乱的匪徒。”欧义莱尔击节叫好,在一旁插言道。
    “这是一条毒计啊!”杰弗里·沃士伯感叹了一声,“如果我们反抗,则会立刻掉入了他们的陷阱;如果我们不反抗,则会像被勒住脖子的囚犯一样,慢慢窒息而死。这真是……”
    “是乌代一伙的主意吧?但是乌代那种家伙能想出这种计策吗?”巴赫尔将军摇摇头问道。
    “他的身边肯定有个出色的幕僚,通知情报部门,加强对乌代的监视。这次的事件他们反应迟钝,严重的耽搁了情报,差点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因此应当严惩不贷!”刘明开口声色俱厉的说道。
    “是,长官!”欧义莱尔面对愧色的回答道,他是军区参谋长,但同时也负责情报工作。最近军情紧急,因此情报部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军事情报上,倒是忽略了巴格达方向的情报搜集,而且萨达姆下达的命令极为隐秘,以目前巴格达薄弱的情报力量也探听不出。
    其实刘明也知道这些,但他必须提醒欧义莱尔情报的重要性,这次要不是乌尔德的冒险示警,自己一方极有可能被人彻底控制,情报工作的落后险些酿成大祸。
    “无论是动手还是不动手,都对我们不利,那我们该怎么办?”沙维尔·迪亚拉焦躁的问道。他的家人全在巴格达附近,所谓关心则乱,因此他对此事加倍的着急。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时都冷了场,这的确是一件极难处理的突发事件,它充分暴露了刘明集团在南方地区统治的脆弱性,基础不牢的统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土崩瓦解,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自己内部队伍的忠诚问题,因此必须加倍谨慎。
    “我常常想……”刘明打破了沉寂的气氛,朗声说:“敌人进攻,我们防守;敌人后退,我们进攻这种战略是否正确。作为一个军人,严格遵守已知的作战法则必然是一个好军人,但却不是一个有创造力的军人。我们不应该跟着对方的步调来走,被敌人所左右,而是应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的意思是说——”杰弗里·沃士伯眼中一亮,脑子中某些模糊的东西瞬间清晰了起来。
    “不错,他们釜底抽薪,我们就针锋相对,干脆将矛盾实质化,用他们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但同时又不彻底与巴格达翻脸,不公开发表对抗的言论,让他们没法直接讨伐!”刘明说道。
    “对,好主意!萨达姆总统既然不想伊拉克内战,就不会和我们彻底翻脸,那么我们就用同样的方法,监视北方的南方军官和官员的家属,让他们投鼠忌器!”巴赫尔将军叫好道。
    “同时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挑拨巴格达和北方军队中南方势力的关系,让他们投到我们的怀抱之中!”欧义莱尔点了点头。
    既然僵局打开,大家的思路也都活跃了起来,杰弗里·沃士伯微笑着说:“以我的估计,乌代必定在总统面前挑拨您与总统阁下的关系。但他前不久倒行逆施,得罪了很多人,而又没有军事上的胜利来证明自己,而您确是中东闻名的胜利之神,因此乌代在军队中暂时是没有什么影响力的。所以说,军事上的胜利是我们的重要砝码,我们还要加紧军事行动,以期赢得一个大胜在全国来建立我们的政治威信。”
    刘明知道杰弗里·沃士伯所说不错,在某些时候,巨大的声望和威信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自己的声名在伊拉克妇孺皆知,因此就是萨达姆也不敢轻易以什么罪名逮捕自己,以防引起国内的强烈动荡。所以说,战场上的胜利就是刘明的一张强大的护身符。
    想到这里,刘明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笑了笑说:“不如我亲自去巴格达一趟,晋见一下总统,向他解释一下乌代的图谋如何?”
    “不行……”,“绝对不行!”杰弗里·沃士伯和巴赫尔将军等人同时出声阻止。
    “你自己深入巴格达,那还不是自投罗网?难道你忘了上次被追杀的情况了吗?”杰弗里·沃士伯责怪道。
    刘明却并不担心,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上次和这次不一样,呵呵……”
    “不行,你作为南方的核心,绝对不能亲身犯险。如果你被扣住,我们就非常被动了!”巴赫尔将军严厉的说道。自从在刘明的带领下取得巨大的胜利,又目睹了乌代的横行残暴后,这位老军人就横下心来成为了刘明铁杆的追随者。因为他曾经是刘明的上级又是长辈,刘明一向对他非常尊重。因此在杰弗里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只能由他开口强行阻止刘明。
    刘明沉吟一下,点头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真主在上,那个人既是伊拉克的总统,也是——我的父亲,当他知道两个儿子争夺权力而都欺骗他的时候,他心中会怎么想?有时人的感情会很奇怪的,一个小小的行动往往会改变很多东西!”说着刘明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坏笑。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总统能被你打动,那么乌代的日子就难过了,我们的局面就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想来,风险还是太大!”说完顿了顿,杰弗里·沃士伯忽然正色说道:“将军,恕我直言,我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还不在巴格达,而是在巴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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