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九月十八日打响,我们水师应该提前三日出动。陆师出动一个旅,要提前一到两天上船,提前十天左右到港口进行适应性训练……”
    “第一波次打响的地方,当是旅顺港,然后直接往金州、南关,过南关之后,往盖、复两州分兵,打下盖复两州后,相机与其来援兵马陆战。”
    “往宽甸方向,水师的偏师会先收复所有的岛屿,从皮岛到长生岛,数十岛屿在半个月内全部收复,再以一旅兵力,经宽甸往赫图阿拉!”
    “东虏在后方,特别是沿宽甸这样的密林一线,原本是有重兵防守的,阿敏的正蓝旗一直防着东江镇和朝鲜,后来毛文龙被杀,东江瓦解,朝鲜被两次征服,东虏后方无事,我大明水师也不复存在,所以沿宽甸到鸭绿江,皮岛这一线,只有不多的汉军防守,人数最多在五千人之间,只有三个汉军游击领军,没有满洲。”
    “沿海岛屿,东虏只放了一些极少的哨探,不足千人。”
    “彼无水师,沿海海域亦无炮防,数千里之地,任我水师随意于何处上岸,何处补给。”
    “金州驻有满洲五六个佐领,没有蒙古佐领,十余个汉军佐领,这一部兵马,我们要全歼他们!”
    “很简单,我们先拿下广鹿岛,直接在金州之后上岸,给东虏包起来再打。一个半岛,又没水师,他们能上天不成?”
    “金州地方,军情处勘察过,虽然没有大的港口,不过我们也没有重炮,补给的辎重还是由旅顺上岸就是。”
    “就这样定了!”
    张世福杀气腾腾,拳头重重打在铺在桌上的海图和地图之上,杀气腾腾的道:“从云从岛和皮岛,再到獐子岛、鹿岛、石城岛、王家岛、大小长山,广鹿岛,偏师扫海岛,陆师从旅顺到南关,再一路到复州和盖州,耀州,海州,另一路经铁山、义州,镇江、凤凰城,往宽甸,牛毛寨,最终到赫图阿拉为止!”
    “给东虏狠狠一击!”
    “努力吧,诸君!”
    所有的将领都是站了起来,刘子政这个花甲之年的老人,都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以他的经历,自己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踏足辽东的一天,或是说,再也不可能看到大明王师还有还击的一天,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到了。
    张守仁站起身来,神情也是变的十分肃穆。
    这一次的战事,细节他不管,战略上当然是他完全当的家,做的主。
    现在是崇祯十五年秋,以他浅薄的历史知识隐约记得东虏在甲申之前是入的几次关,同时军情处也没闲着,在锦州大战之后,东虏的主力从去年下半年一直在休息,战马也在放牧,休养生息,围锦州和松山的是豪格的正蓝旗,其余各旗,都是闲着养膘。
    上一次入关抢掠是崇祯十一年,至今已经有四年之前,中间是因为隔着一场松锦大战,这场战事关系到明清的未来,所以东虏当然不能脱身,绕道入关。
    现在锦州拿了下来,横亘在东虏面前的只有宁远孤城和一道山海关,入关的道路前所未有的方便快捷,加上已经休养生息一年之久,上次抢的钱财想来也用的差不多了……打松山和锦州,不止是明朝有财政压力,东虏的财政压力只大不小。
    历年的小冰期灾害,辽东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连年欠收,就算抢来几十万几十万的汉人奴隶来种地,辽东也是严重的缺粮,不是有亢家、范家等晋商八大家不停的送进粮食等军需物资来,东虏早就自己崩盘了。
    打锦州时,东虏是把最后一分力气都使了上去,兵力动员极多,包衣阿哈也几乎全上阵了,那几条数百里长的壕沟,全是用包衣们的力气挖出来的。
    这样打法,耗费的粮食和银两是天文数字,在战争期间,朝鲜国王几次上表,每次都是声泪俱下,朝鲜这个小国,向来是被大国所欺压和奴役的,不过明朝因为是大国,对藩属小国不甚压迫,而东虏的国力只在辽东一地,蒙古虽大,却无法给予什么支持,所以朝鲜被压迫的十分厉害。
    粮食是重要军需物资,也是白银替代不了的,朝鲜的粮库几乎被洗了个干净,它自己也是个国力很弱的小国,怪不得朝鲜国王上的表章里都要哭死了。
    这样的情形下,东虏不入关才奇怪。
    抢粮,抢钱,抢人。
    哪怕是再打赢十次松锦之战,清国和大明在国力上的差距也是弥补不了的,这种差距,只能靠不停的给大明放血来平衡。
    根据情报,东虏在夏末时开始动员,估计在九月之前会完成动员,在九月金秋时,仍然是从蒙古草原绕路,从喜峰口和古北口等长城打破缺口入关。
    此次入关,除了抢掠外,估计还会有南下窥探明朝南方虚实的打算。
    大明的北方虚实,除了山西陕西等西北地方外,河北和河南一部分,山东一部份地方,都被东虏袭击抢掠过,虚实尽知。
    在历史上,崇祯十五年皇太极派贝勒阿巴泰为主帅,率大军破边入关,掠走人口近五十万人,杀戮过百万,抢走金银百万,最南抵南直隶,史可法等南方军镇大军云集之后,阿巴泰才从容退走,没有抵达长江边上。
    松锦之战,张守仁没有插手,但这一次东虏入关,他是打算改变这个历史的进程了。
    原因很简单,没有插手松锦是因为只要崇祯还在皇位,文官们继续秉政,这个国家就没有救,除非他以大胜余威,直接再攻打北京,改朝换代。
    但这样的做法,等于是以纯粹的暴力得国,只能用不停的杀伐和屠杀来消灭异已,而不能统合能统合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在外有强敌的前提下,这样做法,又险,杀人又过多,张守仁是不会做如此的选择。
    而选择插手,是因为这一次入关对崇祯和明廷不是决定性的打击,他们已经麻木了,这一次阿巴泰入关,明廷的策略就是躺下挨捶,以前还抵抗,这一次干脆就以百姓的财富和人命来换取东虏满足后自动离境,对崇祯这个皇帝来说,这是对他的子民又欠下的一笔还不了的债,对张守仁来说,坐视不理,山东肯定首当其冲,会坏自己的基业,大打出手,又暴露山东镇的实力,与下面的计划冲突。
    这个时候,也是时候出动一下水师和新军将士,给他们适当的锻炼了!
    此次出战,正合时宜!
    ……
    “萨尔浒一役,辽东镇连祭天的刀都是锈的,四路兵马加起来不敌东虏的六万,被杀了个血流成河,辽阳、沈阳,都是迭番大战,我大明战死多位总兵官,死伤惨重。再下来西平堡,广宁,再到宁锦大战,向来都是我大明守,东虏攻,但守都未必守的住,宁锦号称大捷,觉华岛几十万石粮被抢被焚,辽镇损失近万官兵,百姓被屠杀十几万人,老奴临死前几年,几次大屠我汉民,七百万辽东汉人,到现在十不存一。今时此日,我等定下反击的计划,用此祝文,祭奠战死的总兵官及所有将士,英灵不远,当佑我大军,以杀止杀,以血还血,以东虏之擅长之杀戮,还加以东虏其身!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一篇祭文,全以白话文写成,张守仁这个总兵官,太保,大将军亲自宣读。
    在海面上,是已经升帆待发的水师舰船。
    一眼看过去,碧蓝的海面上,五百余艘舰船排的密密麻麻,在上下涌起如峰峦般的海面波涛之下上下起伏,将士们都站在船首和船身两侧的舷边上,静静听着张守仁大声宣读的祭祀文章。
    这样规模的水师,已经不是原本大明南北两支水师可以望其项背了。
    近二百艘战舰,最小的战船也有八百料四百吨的吨位规模,具装的大炮也有三四十门之多,而原本大明的水师,最多是装着小炮,也是最多有三四门的数字,这里随便找几艘大舰出来,就能将当年黄龙等水师将领统帅的辽东水师,一举全歼。
    除了战舰之后,还有数百艘舰船都是由商船和制式的运输运兵船组成,所有的陆战营和陆军的将士们衣甲整齐,大红的军旗和袍服在船只上显的十分夺目,放眼看去,几乎就是红和蓝的海洋。
    而张守仁在装配七十余门大炮,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也是最顶级的战舰广宁号上,在舰首船桥之上,当着数百艘船装运的数万将士面前,大声宣读着复仇的宣言。
    复仇,就是要复仇!
    从萨尔浒开始的仇恨,从沈阳,辽阳,广宁开始的杀戮,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杀戮还其杀戮!
    这无疑是这个世间,这个大明,这个华夏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在这样的宣读之下,在场将士,虽然不能尽数听到宣讲,但口口相传,那种振奋之情,也是无以言表!
    “杀,杀,杀!”
    在张守仁宣读完毕之后,所有将士,举起刀枪,一起大声呐喊起来。
    “我的天……这是何等壮观的景像,我有预感,此行会观测到前所未有的奇景!”英国上尉船长等一众英国人,站在广宁号的甲板上,面面相觑,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感觉到了一种震惊和畏惧相夹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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