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中仅仅只有十五万士兵,怎么控制这么大一块地盘?如果没有河套在北面的虎视眈眈,你以为南面的金花三越和西面的滇南四族会这么老实?”
    “大帅,我们是只有十五万兵力不假,但是加上淮水张家了?张家还有超过二十万大军,他们是三大世家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受到河套毁灭性打击的一家,现在依旧保持着强大的实力。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和属下联络,希望能够移居江南路,并且奉大帅你为尊。”顾长风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丰富起来:“大帅,张家虽然实力雄厚,不过他们家族内部根本没有人人才,全部都是庸碌无为之辈,根本不可能鸠占鹊巢。他们就算是到了江南路,也必定会受到我方的钳制。”
    顿了一下,顾长风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眉飞色舞的说道:“当然,张家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都撤到江南路,可是至少能够带过来十五万左右的精锐士兵和超过两万水师,以及他们家族所有的财富。这样一来,我们江南大湖的总兵力便已经高达三十万,加上张家的水师,我们完全可以保证大湖路和江南路的安全。”
    欧阳靖忠沉声说道:“你别忘了,河套还有蛟龙军团。况且河套南下的总兵力高达六十五万,加上李萧漠的破灭军团以及楚怜风的逐鹿军团,总兵力已经是空前的八十万。随时能够抽调的机动兵力都在四十万以上。”
    成国赤忍不住插话说道:“大帅,我们之前之所以让极乐圣教强渡大江,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水师。如果张家的水师能够并入我们,然后利用张家的技术和水师底子不断扩张,那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够拉起一支五万人左右的水师队伍。有了这支水师,背后就是我们大军的支持,河套的蛟龙军团也拿我们没辙。而江南大湖河网密布,河套攻击力最强大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因此,他们能够调用的只有步兵。在这里,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根本不用畏惧河套。”
    欧阳靖忠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别忘了,我们的西面还有滇南四族,南面还有金花三越。仅仅是应对河套的威胁,我们就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对方趁势进攻,那我们腹背受敌之下,必定难以支撑。”
    “大帅,滇南四族和金花三越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朱赤崖也连忙说道:“他们和河套之间仇深似海,河套早已经下达了对他们灭族的命令。想想极乐圣教现在的情况,他们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取舍。到时候,他们不仅不会落井下石,而且还会明里暗里的支持我们。”
    犹豫了一下,朱赤崖继续说道:“宋家水师在将领宋干的率领下,现在应该停靠在吴州沿海地区,我们平时还偶尔接济一下对方。如果大帅真的有意,那么宋家的一万多水师完全可以为我所用。大帅,机会难得啊。”
    “你们似乎忘了,益州和秦川早已经落入河套的掌控之中,淮水张家若是南撤,那么淮水也将成为河套的领地。大江航道长达数千里,我们难道要在江边上全线布防?我们有那么多的兵力吗?”
    “大帅,这个不成问题。河套虽然表面上占领了益州和秦川等地,但是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触角延伸到下面的每个角落。益州宋家残存的余党,秦川李家现在的族人,他们可都是我们潜在的盟友啊。相信河套方面若是在这些地方有所异动,他们必然会悄悄通知我方。”顾长风笑道。
    欧阳靖忠再次闭上了眼睛,年龄大了,精神自然有些不济。算起来,他今年也已经八十,他不像是顾长风这些年轻人,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么强烈的野心。顾长风等人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果真的是依照他们所说,那么凭借着自己的军事才华以及个人威望,坚守大湖江南十年八年并非难事。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天下苍生,自己又于心何忍?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本帅想静一静。”欧阳靖忠有些疲惫的说道。
    “可是大帅,河套的使者就要抵达洪州了。”方勤山忍不住说道。
    欧阳靖忠点了点头:“哦,这么快?嗯,在望江楼准备预定一个位置,菜谱,到时候本帅会写给你们。”
    来的人居然是骆祥,原本欧阳靖忠认为,河套方面派出的应该是楚相成。不过两人都是一样,对欧阳靖忠来说,他们都是自己对往昔岁月的追忆。想到当年的望江楼之会,欧阳靖忠忽然有了些惆怅。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望江楼位于洪州城北,大江岸边,楼共七层,高十七丈又七尺。飞檐尖顶,四望如一。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文人墨客的聚散之地。不过,望江楼之所以名动天下,主要还是因为上面的那副对联。此联出后,天下才子但有几分文采,莫不提笔相对,只是这么多年来,能够称得上差强人意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不过,骆祥站在望江楼下呆立了半晌,并非是因为这个上联,而是突然想起了当年那逝去的岁月。
    “久远!”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楼内传来,背对着望江楼巨大的阴影,一个披甲戎装的的军人缓缓从里面走出。身上的紫金甲还是一如既往的闪亮,只是一头的白发,却如当日在洪州看到是一样苍劲。
    欧阳靖忠照例没有带着头盔。这个老人自从数十年前坐镇南方军区之后,不管是出现在哪里,都是一身的戎装。不过欧阳靖忠和河套将领有一个很大的共通之处,就是都不喜欢戴头盔,总喜欢任由满头的长发在风中飘舞。
    “大帅。”骆祥连忙弯腰说道。
    欧阳靖忠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一起上去吧,就是在当年那个位置。”骆祥尽敛傲气,对着身边的亲兵示意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跟在欧阳靖忠的身后。
    七楼。望江楼顶楼最靠近大江的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的酒菜。木桌周围的十余个凳子,以及桌上似曾相似的菜肴,骆祥的眼眶突然间湿润了。
    “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啊,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当年的一桌人能够再次重聚与望江楼,那该是何等的畅快?不过,丁宁王走了,陛下也走了,宋正风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了。”欧阳靖忠坐在二十多年前自己的位置之上,感慨的说道。
    骆祥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对面,想起当年的盛况,也不由得感慨万分。天潢贵胄的刘昊,倾国倾城的秦殇,仙踪难觅的天风钰,淡泊出尘的若雨寒梅,虔诚圣洁的纳兰冰婵,桀骜不驯的自己,笑点江山的楚相成,文采风流的昊非常,武冠天下的英武居士,年少轻狂的李铁鸣,慷慨豪迈的张苍雄,深沉内敛的宋正风,一身傲骨的郭淮……
    只是,二十多年的时光匆匆流逝,许多人,再也看不见了。
    最先离世的乃是清风皇室德高望重的丁宁王,然后是倾国倾城的秦殇,九五至尊的刘昊,以身殉国的昊非常,自刎而死的郭淮,死于政变的张苍雄,战死沙场的若雨寒梅、宋正风,这些人,全部都是那个时代的风流人物啊。
    “听说你们拿下天都圣京之后,你破开了显陵的机关,将先皇的遗体拖出来鞭尸?”欧阳靖忠问道。
    骆祥连忙站起来答道:“学生当时太过激愤,而且压抑了这么多年……”
    欧阳靖忠摆手示意他坐下,笑着说道:“其实这事情也怪不得你。唉,陛下当年确实是太过火了。”
    顿了一下,欧阳靖忠又问道:“郭淮的遗体,你找到没有?”
    骆祥这才想起,当初在望江楼上,刘昊等人对出身卑微而且相当落魄的郭淮根本不屑一顾,就只有欧阳靖忠对他青睐有加。骆祥连忙说道:“学生无能。吐普赤丹在逼死了郭淮之后,直接灭了他满门。所有遗体全部弃之荒野,当时我们正和塞外异族战斗,也无法前去收拢。”
    欧阳靖忠颇为感慨的一声长叹:“郭淮这人,可惜了。如果他和你们两个换位而处,未必就比你们差。”
    骆祥偷偷瞟了欧阳靖忠一眼,沉声道:“大帅,这个事情,学生和相成都劝说过郭淮,不过他当时执意不许,我们两个无奈,只好听之任之,最终酿成了如此惨剧。”
    欧阳靖忠呵呵一笑,夹了一块肥美的鹿肉,细嚼慢咽了一阵,笑道:“就知道你这人心思玲珑,本来本帅今天还真不想谈正事,不过你既然都已经说了,那么就继续说下去吧。”
    骆祥大喜,欧阳靖忠是他素来敬重的长辈,如果能够心平气和的交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连忙说道:“大帅,我们河套现在兵强马壮,谋臣如雨战将如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停!”欧阳靖忠举起杯子,骆祥也连忙双手举杯,遥遥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而欧阳靖忠只是浅饮了一口:“你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你们河套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本帅并非聋子,自然也知晓。这样吧,你就说说你们准备怎样治理江南大湖。”
    说道正事,骆祥的表情也相当郑重:“大帅,我们河套还没有拿出具体的章程,因此特地让学生前来和大帅你商议一二。学生的意思是,大湖江南暂时由大帅你实行军管,这里的一切事务暂时由大帅你负责。我们河套南下,只是为了族灭滇南四族和金花三越。当将他们灭国之后,我们会立刻北上。大帅你应该明白,我神州边患,大多来自于塞外。况且当日塞外异族杀我百姓四五千万,此仇此恨,此生不能忘怀。”
    “灭族?就是和极乐圣教一样?”欧阳靖忠的眉毛一皱。
    骆祥点头道:“不错,正是灭族!滇南四族勾结异族乱我神州,其行径和极乐圣教一般无二。只不过极乐圣教是乱了整个江河之间,而滇南四族的动乱范围仅仅是江南三路。滇南四族以前就依仗地利不服王化,现在应该是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的时候了。至于金花三越,其行径比之塞外异族还要让人发耻。”
    欧阳靖忠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骆祥为什么会这么说。先不说金花三越伙同极乐圣教等屠杀大湖路一千多万百姓的事情,单单是他们缺少军粮居然宰杀女子做两腿羊的行径,便足以将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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