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脱离牢笼,而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巾贼寇拿住了所有吕布军将佐的家眷,竟然一个没有杀害,还都养了起来,这不禁让高顺对赵弘
    ,对黄巾军有了些许新的认识。高顺躺在张绣军帐的行军床上,陷入了思索:我高顺也是一条血沥沥的汉子,这赵弘虽然将我高某关押了这许久的时间,也不过是因为我不肯归顺他黄巾贼寇罢了。当初他派人来劝降于我的时候,我将他派来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他赵弘也没有将我与我的家人杀了泄愤。如今我为了自己能够脱离牢笼,与张绣、贾诩同谋起来,算计于他,
    这也忒的是不地道了呀,如果这件事日后传扬出去,叫我高某日后还如何立于天地之间?
    “高将军,歇息了吗?”高顺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见军帐外有人在喊自己。
    “谁?”高顺警觉的问道。
    “高将军,莫非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军帐外的人应道:“我是郝萌啊!”
    “哦,是郝将军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来与高将军说说话。”
    “如果没什么事就早些睡了吧。”
    “高将军,反正睡不着,你我兄弟说说话吧,你我被赵……被渠帅关了这许久的时日,没好好的说说话,如今终于重见天日了,也该说说话了。”
    高顺无奈,只得从行军床上起身,道:“那请郝将军进帐。”
    高顺话音刚落,只见郝萌一手提着酒,一手托着一只烧鸡,从军帐外面进来。
    高顺笑道:“郝将军,今日里张将军宴请,你没吃饱吗?”
    郝萌哈哈笑道:“你高将军我不知道,但是我被关了这许久的日子,肚子里没有油水,饿得快,所以就让兵士烤了一只鸡,又要了一壶酒来,一边吃喝一边说说话吧。”
    高顺搬来行军的桌椅,二人相对而坐,郝萌先给高顺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郝萌端起酒杯道:“来,高兄,为了这些日子的牢狱之情,满饮此杯。”
    高顺苦笑一回,端起酒杯与郝萌一碰,将头一扬,将一杯酒送入肚中。
    “高兄,你准备何去何从啊?”郝萌忽然问道。
    高顺一愣,端详了郝萌许久,问道:“郝将军,你问这话是何意啊?”郝萌微微一笑道:“哎,说来惭愧啊!”说到这里,郝萌放低了声音道:“在下在失手被渠帅擒获的时候,家母患有眼疾,昨日里我回家去,却见家母眼疾竟然痊愈了,后来我问妻子才知道,这竟然是渠帅请郎中给医好的——”说到这里,郝萌偷瞟了一眼高顺,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等身为朝廷将军,怎么能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失身从贼呢
    ?所以我意已绝,别说他只是饶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医好了老娘的眼疾,就算他……无论如何,我都只一心效忠朝廷,效忠吕将军。”一开始的时候,高顺确实不明白郝萌的用意,但是当郝萌将话说完以后,他已然知道了。但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轻易的表露心迹,忽然语气冷冷的道:“郝将军,无论
    说什么,我高某只忠于朝廷!如果你想对在下说些忠君报国的话,请明日里去在下家中好好叙谈,至于其他,高某不敢与闻!”郝萌听高顺的这番话的时候只觉得高顺的语气透着一股刺骨的冷峭凌厉之气,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又十分的明显:“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想说什么,明日去我家里说!
    ”
    二人接着心照不宣的说了些忠君爱国的话,将烧鸡吃完,将酒喝完以后,也就散了。
    次日,高顺先给张绣告假,只说是家里的老人病了,要回去看看。高顺刚刚告假走出张绣的中军帐,只见郝萌迎面走来,他看也不看高顺一眼,进了中军帐。
    高顺假装在中军帐的门前整了整衣甲,只听郝萌对张绣道:“将军,家母眼疾复发,末将告假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军中。”
    高顺心中暗道:“这郝萌,如何用与我同样的理由告假?”
    “方才高将军因为家中老人病了告假,”高顺的心思尚未想完,只听张绣语气中充满了不满的道:“你们都告假了,谁来操练人马?”
    接着只听见杨弘道:“张将军,郝将军的母亲有眼疾,全军皆知,如果不准郝将军的假,只怕……”
    军帐里传出张绣无可奈何的声音道:“罢罢罢,就准你这一晚上,下回告假,只请早些,不要误了军机大事!”
    当天夜里,郝萌身着便装,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进了高顺的家里。
    高顺的家当然不能与归顺了黄巾军的官军将佐相比,只不过是三间茅屋而已。但是这些对于一个败军之将而言,已然是很满足了。
    在高顺的卧房中,郝萌与高顺相对而坐,郝萌开门见山:“高将军,你想再回到吕将军的麾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顺语气平和的问道。
    “在下想投顺黄巾军!”
    高顺沉默了良久,问道:“你想从贼?”
    郝萌忽然笑道:“难道高将军的心里没有这个打算吗?”
    高顺默然,显然郝萌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郝萌笑道:“如果高将军不是这样想的,你会约在下此时来家中说话吗?”
    “可是,这黄巾军终究是贼寇啊!”“高将军,如今这天下的局势还不清楚吗?汉室不可能再复兴了,天下分崩,日后谁是贼寇,谁是王侯还端的是难说啊!”郝萌神色笃定的道:“吕将军虽然勇猛,却是个薄
    情寡义之徒,就算我们这回帮助他击败了黄巾贼寇,恐怕他也不可能领你我的功劳。说不准日后他为了报复你我的不忠,寻个借口,取你我的性命,这也是有可能的。”
    高顺又沉思了良久,反问道:“你与这赵弘又没有相处过,你如何就断定他不是薄情寡义之徒呢?”
    “这赵弘如果是个薄情寡义之徒——”郝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恐怕你我吃饭的家伙,还有你我的家眷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高顺一听这话,猛得一拍桌子,叫道:“走!你我现在就去寻那赵弘,将贾诩和张绣图谋勾结吕布里应外合的阴谋向他合盘拖出,助他胜了这回!”
    郝萌倏地起身拱手道:“在下唯高兄之命是从!”当下,高顺也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与郝萌径直投黄巾军的中军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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