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天气异常的冷清,凉风袭来,阵阵阴寒。岳少安的身体带着风声顺势而下。正当他准备迎接因落地而骨头断裂的痛苦之时,耳边猛地传来“噗通!”一声,整个人居然落在了水中。
    但那水却不是什么清水,而是淤泥腐草等杂物混合而成的臭水坑,岳少安一入水中,顿时翻起一阵臭浪,差点没将他呛死在当场,疲惫的身体恍似被这味道又压榨出了许多潜力一般。他奋力而起,疾速朝着岸上爬去。
    当浑身泥泞的他脱离了臭水坑之时,只觉得冷风吹在身上寒入骨髓,冷的他上下牙齿打起架来“咯咯咯……”响个不停。不过,此刻岳少安却顾不上这许多,只是贪婪的大口地吸着空气,鼻子一用力,喷出两股泥浆来。奔逃一夜,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是最惨的。好在现在附近没有追兵,让他在凄惨之中,可以稍感一丝欣慰。
    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岳少安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日出之前脱离杨凡的控制范围,不然,即便他们找不到自己,但是身在不见阳光的谷底,再加上浑身泥污,缺水、少粮,这样下去,即便不冻死也会被饿死。
    岳少安一路向北,从一处坡度较缓的地方攀上了对面的一坐山峰之后,一直沿着山路而去,他不敢走大路,山路难行,却要安全的多。
    岳少安一刻不停地行着,起先速度还比较快一些,到后来,干脆是跌跌撞撞,寸步难进了。
    时至隔日晌午十分,岳少安便再也挪动不了身体,在一条小河边灌了两口水后,疲劳致使内伤发作,仰头跌倒在了河边,就此昏倒,没有知觉了。
    过了晌午,小河上游处的一个村庄之中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妇人们成群结伴而出,离开村子,在小河下游处的村口洗衣。这个季节的河水已经很是冰凉,只有这个时候被太阳照晒了半日,才略微好上一些,因而,村里的妇人们,便都集在这个时候才相继而出。
    一群妇人之中,有一人却是较之他人有些与众不同,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观其装扮应该已经嫁做了人妇,混迹在众多中年妇人之中,她显得清丽脱俗,份外招人喜爱。
    不过,这些妇人们却没有因为她的相貌就是对她产生多少敬畏,反而多拿她取笑。
    “我说韩家娘子,你那男人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吧?这些年来,你一直都独守空房,便没想过那男人的滋味吗?你这般年纪却少了男人的疼爱,想必十分不好受吧?”
    “李家大嫂,你休要乱言,人家韩家娘子什么时候缺过男人,村头的二赖子不就时常打她的注意吗?别看韩家娘子在外人面前一张冷脸对着,说不定啊,这背后……哈哈……”
    “有这等事嘛?我怎不晓得。”
    “这事还能让你晓得啊,谁不知道你那一张大嘴,让你知晓了这全村的男人还不都知道啊……”
    “呸……”过了一会儿,这李家大嫂才听出来另一妇人话中之意,张口轻啐一声,她也不生气,平日间妇人们相互之间乱开玩笑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虽然女性还比较保守,但是,这也要看地方和看年龄的。城中的女子也许到成婚之后,还会像以前那般做大家闺秀时一样。但是乡下的妇人们却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成婚前和未来老公见上一面都会脸红的人,在成婚后,有了孩子,便会大大咧咧地在路旁掏出那孩子的“口粮”当接喂奶,且并不忌讳是不是自家男人打身旁路过。这里尽是一些婚后的妇人,再加之没有男人在场,她们的言论却很是随性。不过,李家大嫂被人取笑却是个不吃亏的主,扯起脖子,道:“我说怎地我不知道的事你便知道,难不成你和那二赖子也勾搭着?说来也奇怪,这二赖子好吃懒做,又瘸着一条腿,勾搭上没男人的韩家娘子也就算了,居然连你也勾搭上了,倒也有些本事。”
    那妇人见她一张利嘴又开始对自己攻击起来,知道平素间她是有名的骂街高手,自己的“功力”虽然也不差,却也不想拿她做对手,随即又话锋一转,调笑起韩家娘子来。
    韩家娘子羞红着脸,俊俏的脸庞之上挂着一丝红霞更显可爱,她似乎平日间被她们调笑惯了,也不反击,这是低着头洗着手中那件已经褪了色的红色衣衫。不过,妇人之中倒也不都是长舌者,也有侠风傲骨之人。之间其中一个三十几许的妇人抬目瞅了其他几人一眼,道:“你们便只会欺负韩家娘子不会说话,她已经够可怜了,何苦再如此为难与她?”
    “我说李二姐,怎地每次一说那二赖子和韩家娘子的事,你就冒出来了。莫不是你也和那二赖子有一腿不成,不然你押个什么干醋……”
    那李二姐显然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一听这话,顿时柳眉竖起,双眼一瞪,道:“老娘和哪个有一腿与你有何干系,你家的男人老娘还睡过,怎地?”
    李二姐这句话一出,一场唇枪舌战骤然拉开了序幕,几个女人帮腔的,劝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时之间各自发挥着本领,弄的声势浩大。反而是引起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韩家娘子却是低着头,不做参与,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身在“战场”她想置身事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李二姐和李家大嫂不一会儿便由唇枪舌剑发展成了挥手动拳了。
    妇人打架有着妇人们的套路,似乎两人也知道是对方的嘴在惹祸,因而,她们进攻的目标皆是对方的嘴。只见李二姐一对拇指分别插在李家大嫂的嘴里,使劲地朝两面扯着。而李家大嫂显然也不甘示弱,一双食指也插在了李二姐的口中向两边撕扯。
    看这两人的架势,似乎是在比拼自己的臂力和嘴唇的韧性,拼得却也是“综合实力”。其他人眼见事情发展到了动手的程度,具都害怕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急忙开始拉扯着二人,极力地想将她们两人分开。混乱之下,站在一旁的韩家娘子却是被“殃及池鱼”了。也不知是谁的脚从侧面扫过,踢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本来正要将泡在水中的衣服取出来,被如此一踢,抓在衣服上的手,顿时脱开,那衣服落入河中,顺流而下,向着下游而去。她急忙起身朝着衣服追去,只是此处河岸还算宽阔,且没有借力的地方,她无法阻止衣服的去势,只能跟着它跑,以便在下游被石头挡住之时好取回来。
    随着她的脚步渐渐架快,后面的争吵声喝骂声也渐渐远去。众人都忙着劝阻两位“实力派”的争斗,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就这样,韩家娘子随着衣服跑了许久,这才看到衣服在前方停了下来。她急忙上前,伸手去探,却猛地吓了一跳。原来,衣服并不是被什么石头或者树枝所阻,而是挂在了一只白皙的手上。那手显然是在水中浸泡的久了,苍白的厉害。
    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只见一个“泥人”爬在河岸边,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虽然基本上都已经干裂,有的地方更是早已经脱落,但是,整个人还是呈“土灰色”,爬在那里,若不是距离近了,绝对不容易发现。
    她慌乱地左右看着,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好在“战场”的众妇女似乎在大战之余发现了她的离开,大家都是一同出来的,故而怕她出了什么事,顺着小河寻了下来。当她们看清楚韩家娘子整在围着一个“泥人”乱转之时,全都吃了一惊。随后,问明了情况,便七手八脚地忙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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