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惶急中,却忘了查看韩莫儿的身体状况。直到将她送入房间之中,看到她身下的衣裙中满是鲜血之后,这才猛然惊醒。
    她现在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这般折腾身体怎么受得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郭霜怡焦急地喊叫着,惊动了一旁的柳如烟,她也慌忙跑了过来,却也是因情急之下,又加丧父之痛,而乱了章法,只是干着急,并未能帮上什么忙。
    这时殷雨倩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韩莫儿的身体情况,便回头道:“乐儿姐姐,您过来看看吧。”
    萧乐儿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她们几个挡在身前,一时不好过去,听殷雨倩这么一说,她轻轻点头,几步走上前去,抬起玉手,捏起了韩莫儿的手腕……
    看着萧乐儿的动作,郭霜怡忽然高声叫了起来:“对啊,师傅的医术那么高,一定可以的……”
    她这一高喊,顿时打破了屋中的寂静,见她叽叽喳喳还要说个不停,洪玉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道:“霜儿安静些,不要打扰你师傅诊治。”
    郭霜怡急忙双手堵住了小嘴,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洪玉若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屋中又寂静了下来。段君竹今日有些反常,比以往乖巧了许多,也许是,她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对这些名利争斗多少有些敏感,嗅出了什么味道。
    也或许是她被相府中伤感的气氛所感染,总之,今日的她却没有再与郭霜怡斗嘴,而是一双美目担心地望着韩莫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萧乐儿转过头来,在殷雨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随后,殷雨倩点了点头,回身对其他众女说道:“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了乐儿姐姐。”说罢,她又行至柳如烟的身旁,让她吩咐下人带来了萧乐儿所需之药材,众女便行出了门去,静静地在外面等着了。
    看着众女满脸的担心之色,殷雨倩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你们不要担心了,莫儿姐姐只是动了胎气,虽然有些严重,不过,却是能医治好的。”
    听了殷雨倩的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只是谁也没有发现,殷雨倩在说完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却缓缓地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不太明显的忧色。
    雨水依旧冲刷着大地,不管是相府还是皇宫的上空,全部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只是,两地所处之人的心思却有不同。
    皇宫之中,皇帝透过窗户望着远处,面色看似平静,目光深处几分不为人知的情绪却在闪动。
    几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静静跪下,言道:“骑兵皇上,人已经全部落网。”
    “嗯!”皇帝没有回头,淡淡地声音从口中传出:“相府那边有什么情况?”
    “帝师的诸位夫人,包括公主,全部在那里。柳夫人似乎也要在不久便要临盆……她该如何处置,请皇上示下。”
    皇帝微微蹙眉,沉思一下后,言道:“严密监视,先不要动作……”言罢,他顿了一会儿,微微叹息一声,又道:“若是生下的是女婴,便不要为难她们了……”
    “是……”
    随着话音,四周又一次静了下来。
    突来的雨,恍如昭示着大宋的变故,这一场雨何时方停,没有人知晓。
    天牢之中。
    柳伯南身带加粗了的镣铐静坐在枯草之上,脸上满是茫然,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岳少安的话不时闪现在他的耳边。
    正如岳少安所言,他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话。
    仔细思量中,不由得仰起头,长叹了一声,伸手入怀,将那银制的酒葫芦掏了出来,葫芦中的酒已经所剩不多。
    他放在眼前轻轻摇晃几下,刚想饮上一口,却被外面的一阵吵杂之声惊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几个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着边行了过来。
    柳伯南凝眉仔细观瞧,只见那人浑身多出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重伤处的伤口显然是经过简单处理了的,已经不再流血。
    柳伯南盯着他那被乱发遮挡着的脸,觉得这人是这般的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到那人被拖到近前。
    距离近了,柳伯南才认出眼前这个奄奄一息之人,居然是金诗厚。他双目圆睁,猛然跃前几步,厉声吼道:“猴子——”
    起先金诗厚并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朝柳伯南望了过去,当看清楚柳伯南的脸时,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是嘴唇张了张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押送他的人,并没有理会金诗厚的变化,依旧将他拖行着,来到柳伯南身旁的一间牢房后,提手将他扔了进去,锁好了门,扭头朝外而去。
    至进来,到离去,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目光都没有向柳伯南这边移动一分。
    柳伯南也顾不上理会其他人,他看着金诗厚被扔进去,慌忙来到隔壁牢房前,双手抓着铁制护栏一个劲地摇晃着,呼喊着金诗厚的名字。
    他喊了许久,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金诗厚却依旧没有半分的反应。
    良久,柳伯南仍旧没有放弃,终于,金诗厚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抬起了头,顺着声音朝这边望来。看清了柳伯南容貌后,含糊不清地声音从他的喉中发了出来:“南……哥……”
    “猴子,是我!”
    柳伯南有些激动,探过护栏将手臂伸了过去,努力地想抓住金诗厚探过来的手,只可惜,两人终究隔着一段距离,金诗厚又因伤势过重而挪动不了身体。
    最后,看着金诗厚面上的痛苦之色,柳伯南摆了摆手:“算了。不要过来了,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便好。”
    柳伯南言罢,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金诗厚跟着他已经多年,本以为入宫前的分别便再也见不着面了,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又再次重逢。
    只可惜,重逢是喜,重逢之地却是太过悲凉,让人不得不心生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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