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总之就是女人比男人更重视‘爱情’就像在鹿群中只有决斗取胜的雄鹿才可以享有和母鹿交配的权力一样,女人同样肩负着替大自然排除劣等男人、为优秀的男人繁衍后代的义务,而‘爱情’就是她们判断哪些男人是值得拥有后代的人的标准。而男人对‘爱情’就没那么挑剔了,更看重‘性’,因为性意味着自己受到女性肯定,被女人认为是值得拥有后代的男人。好话谁都爱听嘛。”
    “那么你怎么解释的存在呢?”齐默尔曼提出异议,“如果用暴力得到女性的身体,即使没有爱情,也一样能拥有后代。”
    “这可以解释为男人生怕自己无法拥有后代而遭到淘汰的一种恐惧心理造成的行为。没那么容易成功的,齐默尔曼先生。女性受到侵犯的时候,会拼命抵抗,如果男人的力气不够大,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一个男人如果是单独作案,就必须足够强壮,才能成功,就回到了我刚才说的方面了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完全依赖武力的时代了,但是依然有战争等种种只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因此在这样的社会中,男人强壮的身体依然必不可少。就算作案时找帮手也是一样。要找到肯跟着自己犯罪的人,得有权来命令别人,或者有钱收买别人吧?又回到权和钱的问题了。”
    “可是男人对女人也会挑剔。”罗芙缇总算说了一句不傻的话,“不是什么女人都会被男人看上的,男人也一样喜欢容貌美丽、身材迷人的女人。”
    “对,男性对女性的审美观也是一种优胜劣汰,毕竟孩子的质量并不完全取决于父亲,也同样受到母亲影响。
    容貌漂亮是健康的表现,奥利维尔男爵夫人,你的身体就十分健康,才会唇红齿白;男人喜欢丰满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发育良好,生下孩子以后,不会因为产乳不够而让孩子挨饿;男人喜欢纤腰肥臀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更容易受孕至于为什么身材好的女人更容易受孕,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男人喜欢大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盆骨宽,生孩子的时候不容易难产;但是只有受到大多数女性青睐的男人,像是有权、有钱、相貌特别俊美的男人才会对女人挑肥拣瘦,甚至左搂右抱,就像人人都想要的奢侈品可以提出价高者得,也可以提出大家共用。没钱、没地位、长相丑陋畸形的男人就不会挑剔了,不论是二婚头、丑八怪、老,对他们而言,只要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们,他们就满足了,就像是以处理价出售的压仓货,只要有人肯买,卖主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即使女性的人口数比男性高,也总是有的男人身边美女如云,有的男人身边无人问津。不过如果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男性的人口数大大少于女性,以至于失去平衡,比如某种只有男性会感染而且死亡率很高的疾病,或者因为战争,那么因为市场供需问题,狼多肉少的时候,男性这个性别本身就会变成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奇货可居的原因”
    罗芙缇终于听不下去了:“居然把男人比作货物,还说得如此振振有词。斯第尔顿太太,如果你想哗众取宠的话,我并不想指责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在这么做以前,考虑一下你丈夫的面子。”
    菲泽塔没有搭理她,只是闭上嘴。经过短时间的接触,菲泽塔已经发现了,和罗芙缇说话,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记得伊丽莎白女王刚登基的时候,英国人民因为对前两位女王简?格雷和玛丽?都铎的统治失望透顶,对女性当国王治理国家的能力普遍持怀疑态度。苏格兰着名的宗教改革家约翰?诺克斯还在1558年专门写过一本名为《反对可怕的女人当政的第一声号角》的着作。虽然这本书用意主要是反对当时玛丽一世的血腥统治,但其中有些话的打击面实在太大了,比如“上帝提醒我们时代的一些人们:女人凌驾于男人之上,承担治国重任,是比自然界的畸形怪物更为可怕的事。女人天生软弱、愚昧和缺少耐力,而贪婪的欲望却像永远无法填满的深壑。倘若女人统治男人,实际上就是弱者统治强者,愚人管理智者,这是正常的社会秩序所不允许的,是对上帝建立的人类秩序的破坏和亵渎。”不知这位改革家见过他的抨击对象的妹妹登基后的作为时,对自己曾经写下的话会做何感想。菲泽塔就见过不少丝毫不逊色于男性,甚至远比男性出色的女性。
    比如伊丽莎白?都铎,一次次出色地平内忧定外患,凭着未婚女王的身份把各国的男性君王、贵族玩弄于股掌之间,保证英国一个小小的新教国家在诸多天主教国家中不至于陷入被围攻的境地;比如希律亚?海尔辛,一介女流,照样敢在号称“男人的世界,女人的禁地”的大海上和男人抢地盘,“地狱号”上的黑色骷髅旗令各国商船军舰闻风丧胆;比如索姆斯菲尔德?戈贡佐拉,美貌和身为女性的身份就是她的武器,什么样的王公贵胄在她眼里,都只有“暗杀对象”和“可以用于暗杀工作、用完就扔的工具”的区别。即使是为人妻、为人母,由师父变成婶婶以后,菲泽塔对她的崇敬之情也从未减少过分毫;比如菲泽塔?维多利亚?斯第尔顿,好吧,话说得可能有点大言不惭,不过菲泽塔确实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一个男孩子差凭借区区爵士的身份,就能让欧洲各国的王公贵族都不得不对她客客气气,因为她掐着包括英国在内的众多欧洲大国的经济命脉,相信大家不会对她的自评有什么意见。
    不过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认识了罗芙缇,菲泽塔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是蠢女人占大多数。不止是自家的姑姑、表姐,萝芙缇和她的一群闺中密友也一样。不知道诺克斯对伊丽莎白女王的统治有什么感想,至少菲泽塔让步了,觉得他的论点对现实中的大多数女性还是适用的。
    罗芙缇的蠢话滔滔不绝,丽贝卡则是在此时悄悄地瞥了一眼罗宾,发现可怜的罗宾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写在脸上解决了他和路德维希两个人都没能解决的难题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在回去的路上,罗宾向女士们宣布了他的最新发现:别说是百分之两百的聪明了,百分之两兆的聪明都抵不过百分之一百的愚蠢。因为聪明人站在高处,能清楚地看到愚蠢的人所在的世界,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而愚蠢的人就像井底之蛙,看不到聪明人所在的世界,根本无法理解聪明人的思维方式,也不去理解,只会硬拖着聪明人按照他们毫无逻辑可言的思维方式运转。因此聪明人和愚蠢的人说话,十有八九不是被他们毫无逻辑的思维逻辑绕晕,就是被他们理直气壮的歪理气死。而当一个聪明人面对一群愚蠢的人时,就会出现最悲剧化的结果不是对牛弹琴,而是一群牛对你弹琴,一边弹,一边互相吹捧牛类琴技的高超,然后一起鄙视他们无法欣赏的人类音乐。
    另外对工于心计者而言,聪明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能看清自己的计划的所有纰漏,而且能看到每一个纰漏能导致的后果,因此做事难免缩手缩脚。但是再聪明人也不是神,百密总有一疏。而愚蠢的人面对聪明人的陷阱时,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有时误打误撞,就找到了聪明人百密中的一疏。就像当年罗宾面对菲泽塔的时候,菲泽塔以和正常人一样的百分之五十的聪明加上百分之五十无知无畏的疯狂,就把百分之一百聪明的罗宾整得只能靠给她当智囊来讨生活。而愚蠢到一定境界的人干脆根本不按照聪明人想得到的常理出牌,让聪明人针对正常人的陷阱对他们毫无用武之地,就像现在菲泽塔面对罗芙缇如今面对罗芙缇和她的一干密友,菲泽塔算是体会到当年罗宾面对她时的心情了。
    和罗芙缇的第一次接触对罗宾的打击实在是很大。自此以后,罗宾立刻声明自己只会帮着菲泽塔和摩西斗,罗芙缇那样的人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应该怎么和奥利维尔男爵夫人周旋,菲泽塔还是自己看着办吧,百分之五十的无知对付百分之一百的愚蠢,或许还有些胜算,但以罗宾百分之一百的聪明,连菲泽塔百分之五十的愚蠢都对付不了,要是让他对付罗芙缇百分之一百的愚蠢,后果只会是罗宾输得惨不忍睹。
    “斯第尔顿太太,无话可说了?”罗芙缇把菲泽塔忍无可忍的沉默当成了俯首认罪,却没注意到她可怜的丈夫发现无法用指甲在严丝合缝的橡木地板上抠出一条缝来,已经决定以后随身带铲子和铁锹,以便和罗芙缇在一起的时候,随时可以就地挖洞,然后钻下去。
    菲泽塔也喘息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接罗芙缇的话:“奥利维尔男爵夫人,我只是在和齐默尔曼先生讨论哲学问题而已。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可以提出你的看法,我们也会以科学的态度讨论的。”
    “好吧,那我来说说我的观点。”罗芙缇终于坐了下来,“你前面说男人像货物,有的是抢手货、奢侈品,有的是处理品。女人像买主,有的是大富豪,有的是穷光蛋。大富豪买奢侈品、抢手货,穷光蛋只能要处理品,是这个意思吧?”
    罗芙缇居然听懂了她的理论,菲泽塔很有成就感。
    “可是在我们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可以证明你的观点是错误的。”罗芙缇指着菲泽塔,“斯第尔顿船长是英格兰首富,不仅相貌英俊,还是个大英雄,是全英格兰少女的春闺梦中人,却娶了你这么个长相、身材、性格、陪嫁、出身全都一无是处甚至让人难以忍受的女人,这个反例够充分了吗?”
    “罗芙缇!”摩西呵斥道,“斯第尔顿太太,请您”
    菲泽塔根本没听摩西说什么,只是盯着咄咄人的罗芙缇:“我从来就没觉得我家老爷是个值得女人惦记的男人,正如在他眼中,我未必像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长相丑陋、身份卑微,对丈夫还毫无谦恭之情,你自己说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肯定的地方?”
    “我是不是一无是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对待我的丈夫,他都不敢和我离婚。”菲泽塔回过头看着“斯第尔顿船长”“对吧,老爷?”口气中满是裸的威胁。
    “可怜的斯第尔顿船长,您到底看上这个女人什么了?”罗芙缇则是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斯第尔顿船长”
    看上菲泽塔的是范,不是他啊。约瑟在“斯第尔顿船长”的面具后面向着罗芙缇苦笑,尽管他也不知道隔着蒙面,罗芙缇是不是能看到他的表情。
    “我想我知道。”齐默尔曼看菲泽塔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鄙夷之情,只有钦佩之色,“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斯第尔顿太太,虽然我并不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也不得不承认你的观点十分新颖。介意我用你提出的关于爱情的看法来做毕业论文的题目吗?我想这会让我的导师感到耳目一新。希望你不会认为我是在剽窃你的学术成果。”
    “大学又不是女人会去的地方。”尽管为了感谢斯第尔顿家族长期以来的财力支持,剑桥大学的校长威廉?塞西尔很想颁给菲泽塔一个荣誉院士的头衔作为回报。不过在连“女人能不能算人”都能让哲学家争论不休的年代,女船长、女商人已经让人很难接受了,如果剑桥出了个女院士菲泽塔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只会打商人的小算盘,根本不是搞学术研究的料,于是谢绝了塞西尔的好意。“我说了,这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的胡思乱想而已。只要你的导师不像某人一样,认为这是在哗众取宠,我只会为此感到荣幸,齐默尔曼先生。”说着,菲泽塔带着胜利的微笑瞥了一眼罗芙缇。
    一群没用的东西!罗芙缇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她指望齐默尔曼的学识能让菲泽塔难堪,结果他却倒戈。她指望莫顿能让菲泽塔为她的异教徒女伴感到自卑,可是一听到开始谈论哲学话题,希律亚就自动退出,一面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莫顿,一边把玩茶点盘子旁锋利的叉子,每次莫顿想开口,希律亚手上的叉子就会做出要向他投掷的姿势,吓得莫顿三缄其口。不过只要莫顿闭嘴,眼看着就要飞出去的叉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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