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庆法师是足利义辉的胞弟,五岁时便入奈良兴福寺一乘院出家,拜门迹觉誉为师,觉誉去世后,继任一乘院门迹。虽然是个与世无争的和尚,觉庆法师和他的弟弟鹿苑院院主周暠作为最有资格继承将军之位的将军胞弟,对三好氏拥立的傀儡将军足利义荣的地位是个无形的威胁。“鬼娃娃”奉命去刺杀觉庆和周暠,对真介的监视稍微松懈了些,他终于找到机会逃走。将军被杀,二条城人去楼空,鹿苑院也一样遭到血洗,周暠被杀。真介追到一乘院,僧兵说确实有过一个五岁左右的瞎眼小女孩住在这里,但是在几天前被一个黄头发的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不得而知,那人只留下了一张被劈成两半的狐狸面具。
    狐狸?巳厘山的狐仙庙!真介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尾张赶。
    一乘院遭到三好氏的监视,兴福寺的僧兵对将军家的纷争持中立态度,觉庆法师孤立无援。菲泽塔感念于足利义辉对她的情谊,也感激觉庆法师照料千鹤,带走千鹤的同时,与从二条御所侥幸逃出来的细川藤孝一起帮觉庆法师逃走,离开兴福寺以后,就兵分两路。细川藤孝带着觉庆法师投奔近江六角义贤的部下和田惟政,菲泽塔带着千鹤往尾张方向引开追兵,去清州城接凯撒的时候,顺便把跟在后面的尾巴全都扔给织田信长去处理,自己回到巳厘村的狐仙庙,等真介来会合。
    红色的鸟居沿着山路绵延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真介一路飞奔,终于看到狐仙庙的屋顶。
    “大叔!”上面传来菲泽塔的声音,“千鹤,你爸爸来了。”
    真介刚想松口气,另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窟:“千鹤,到爸爸这里来。”
    真介的头发被做成假发送到菲泽塔手里,他自己的头发只剩齐耳长了,可不知为什么,菲泽塔总觉得面前的真介有些不对劲:“大叔,你的‘神隐’和‘鬼出’呢?”
    “真介”拍了拍衣服里面:“在这里。”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刀灵?”菲泽塔的眼睛一片血红。
    千鹤早就听出脚步声不对:“小惠姐姐,他不是爸爸,他是和也舅舅。对吧,舅舅?”
    “千鹤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菲泽塔拔剑出鞘,真介跃上台阶到他们面前,和也抢先一步抓过千鹤,手中喂过毒的苦无抵在她的脖子上。
    “舅舅”千鹤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也大人!”
    “狐狸面具表示巳厘山的狐仙庙,看来我没猜错。”和也带着“鬼娃娃”去一乘院刺杀觉庆法师的时候扑了个空,看到菲泽塔留下的暗号,便斩断自己的头发,冒充真介追到狐仙庙,以为能知道觉庆法师的下落。想不到没找到觉庆法师,反而在狐仙庙遇到真介。
    真介拔出一对小太刀:“和也大人,请你放了千鹤,我们马上就离开日本,再也不会回来。”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和也手中的苦无离千鹤的脖子又近了几分,“告诉我觉庆法师在哪里,我就放了她。”
    “我怎么知道?细川怕我他们的行踪,对他们的去向连我都没有告诉。”菲泽塔只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跟着饵兵一起来尾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和也咬牙切齿,“南蛮人,别来干涉日本的事,告诉我觉庆在哪儿。”
    “我告诉你的就一定是真话吗?”菲泽塔一步一步近和也。
    “别过来!”
    菲泽塔解下背上的长剑扔到一边,继续往前走。
    和也抓着千鹤步步后退,直到撞上庙前的狐狸石雕。
    “和也大人,你何必对松永那种人忠心耿耿?”真介看了看菲泽塔,“小姐,能带和也大人一起离开日本吗?”
    “可以啊,”菲泽塔一边近和也,一边借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果你除了做忍者以外,也有什么一技之长,我不介意多带一个人走。”
    离开三好家,在别的地方也能活下去。和也的手稍微松了松,菲泽塔立刻上前一步抱过千鹤。和也惊觉中计,手中的苦无向千鹤刺来,喂过毒的利刃闪着诡异的颜色,菲泽塔不假思索地转过身为千鹤抵挡。
    眼看着苦无就要扎进菲泽塔的背,整个巳厘山突然颤抖起来,庙前的狐狸石像被地震震倒,砸在和也身上,把他整个人砸成两段。菲泽塔抬起头,看见神威站在狐仙庙前:“神威。”
    “我破戒了。”神威扯出一个苦笑。天上落下一道惊雷,整个狐仙庙化为一片废墟。
    龙皇变回人形,抓住菲泽塔:“别担心,他还活着,只是毁了道行。”
    为她毁了一百多年的道行,值得吗?菲泽塔呆呆地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狐仙庙。
    “难怪比起朕,你更青睐他,朕认输。”龙皇叹出一口气,“摆驾,回宫!”
    龙皇带着他的文武百官走了,真介跪下向狐仙庙叩拜,拉了拉木讷的菲泽塔:“小姐,我们也走吧,去大明国。”
    “神威”菲泽塔还向着狐仙庙的方向嗫嚅。
    直到菲泽塔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石阶上,狐仙庙的废墟中才出现一点白色。白狐抖去皮毛上的尘土,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没法再变成人形了,终于垂下头来。
    “走吧,小惠,我已经没法保护你了。”神威目送菲泽塔离去,没注意到背后有一张灵符鬼鬼祟祟地接近他,突然化作套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哈哈,小狐狸,我终于抓到你了。”安倍熙照拎起神威,“话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神威朝天翻了两个白眼:“我已经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要我这样的式神有用吗?”
    安倍熙照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天:“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降服的第一个式神,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琅铘认出是神乐,惊得护在安倍熙照身边,想不到神乐却是跪拜在地:“阴阳师大人,请您放了我弟弟。我愿意代替他做您的式神。”九条狐狸尾巴炫耀般整整齐齐地落在她身后。
    “神乐!”被惊呆的不止是神威,还有琅铘。琅铘也跪到神乐身边:“熙照大人,请您放了他们两个,我会更加用心地服侍您。”
    “琅铘大人”神乐抓过琅铘的手,“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不好吗?”
    “式神是阴阳师的囚徒,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琅铘大人”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休妻,还躲了她整整五百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不要自由。”
    这边久别胜新婚的夫妇卿卿我我,那边的单身汉终于受不了刺激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一根青筋在安倍熙照的额头上欢快地扭动,安倍熙照猛地把神威扔到他们中间,“你们恩恩爱爱欺负我没老婆也就罢了,居然还让我演反派,太狡猾了吧。琅铘,你过来。”
    琅铘不明就里,还是依言走到安倍熙照面前。
    安倍熙照一把扯开琅铘的衣服,咬破手指在他胸前画了个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琅铘身上的镣铐立刻消失不见。
    “熙照大人”
    安倍熙照已经看不见琅铘了:“哎呀,真不愧是本大天才,什么样的封印到了我的手里,都是小菜一碟话说这有什么好骄傲的?”郁闷了没多久,安倍熙照又恢复了精神,自信慢慢地拍了拍面前的空气,好像他还能看到琅铘一样,“琅铘,一直以来承蒙你照顾,现在你自由了,我们后会有期。”
    “我不在身边,你怎么办?”安倍熙照除了医术和破坏结界以外什么都不会,如果没有琅铘保护,他根本没法生活。琅铘想叫住安倍熙照,可他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琅铘想了想,拉起神乐,跟着安倍熙照走。没有了式神身份的束缚,他就不用被迫服侍安倍家的世世代代,对妖怪而言,人类的一辈子也没多长。
    神乐跟着琅铘走了几步,突然折返回来,吐出内丹硬塞进神威嘴里。神威恢复人形,身后的尾巴裂成两条,而神乐的尾巴只剩六条了。
    “神社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地保护这里的人哟。”神乐按下神威的头,转身去追安倍熙照和琅铘,“琅铘大人,等等我。”
    等到神乐走远,三个毛球突然蹿到神威身上。
    “神威大人,你成了裂尾狐了,好厉害。”六宝去抓神威的尾巴,好像还不敢相信一样。
    “狐仙庙没了。”七宝抽了抽鼻子。
    “这里已经没有需要我们保护的人了,我们搬到神社去。”神威抱起六宝和七宝,“神社的巫女长松代婆婆年纪大了,你们三个可不许欺负她。”
    “小惠姐姐走了”八宝爬在神威的头顶,向着远处挥爪子,但是菲泽塔早已看不见他们。
    春末的暖风带来落花片片,铺在通往狐仙庙的山路上,真介抱着千鹤在前面走,后面跟着菲泽塔和凯撒。
    “可惜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千鹤趴在真介的肩膀上。
    菲泽塔看不到真介的表情:“大叔,雅子婶婶被杀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小姐,觉庆法师安然无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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