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德华不见了!王宫里炸开了锅。诺森伯兰公爵夫妇和多塞特侯爵夫妇都赶来质问简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让范带走了爱德华,他现在安全了。”
    “什么”侯爵夫人不顾身份地大喊大叫,“小杂种!小畜生!他居然偷走了我的外孙。我的孩子,有谁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公爵夫人忙着安慰侯爵夫人。
    “早知如此,我就该早点宰了他,没良心的白眼狼。”多塞特侯爵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父子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只有真正和范情同父子的康拉德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感到挺欣慰。
    爱德华是诺森伯兰公爵重要的筹码,事到如今,诅咒没有任何用处,只有把孩子找回来。“你们家的小侍卫长什么样?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带着一个婴儿应该会很显眼。找!哪怕翻遍整个伦敦、整个英国,都要找回爱德华。”
    “不!”简决不会同意,“我们都会被玛丽公主处死,要是找回爱德华,他也会和我们一样。不能把他找回来。”
    “说了半天,原来你还是在担心玛丽公主,看来不把她抓起来,你是不会安心了。”只要除掉玛丽公主,诺森伯兰公爵梦中的“达德利王朝”就能成为现实,“好,我这就让枢密院下命令,让你爸爸去抓她回来。”
    “不,”简抓住多塞特侯爵的手,“爸爸,请你别离开我。”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亲自去!”诺森伯兰公爵挥挥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靠我们这些老骨头。”
    公爵夫人又狠狠地骂了简一通,长辈们才离去。基尔福德趴在摇篮边,手里拿着给小爱德华的新玩具,不知在想什么。
    “基尔福德,你也在怨我吗?”简小心翼翼地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我也舍不得爱德华,可只有把他送走,才能救他一命,我没有别的办法。对不起,都没能让你们父子道别。”
    基尔福德松开手,玩具掉进空荡荡的摇篮,心爱的儿子不在里面。
    诺森伯兰公爵离开之后,后院立刻失火。枢密院对他的权力提出质疑,全体离开伦敦塔,前往贝纳德城堡举行秘密会议。他们在那里宣布诺森伯兰公爵是叛徒,立玛丽公主为王。多塞特侯爵从贝纳德城堡接到命令,要求他女儿放弃王位。他来到城堡,签署了玛丽的公告,然后回到伦敦塔,发现女儿坐在王座上等他。
    多塞特侯爵向简招手:“下来吧,孩子,这里没有你的地方。脱下你的王袍,它不属于你。”
    “我脱下它们,比穿上时要乐意得多。为了服从你和妈妈,我犯大罪过了。现在我很愿意放弃王位。”简走下高高在上的王座,窗外的阳光把宝座照得金碧辉煌,衬得她的身影分外落寞,“我可以回家了吗?”
    父亲没有回答。
    这天是1553年7月19日,简?格雷登基后的第九天,后人称她为“九日女王”
    简如愿以偿地退位,但她未被允许离开伦敦塔。次日,诺森伯兰公爵被捕,多塞特侯爵夫妇丢下女儿和女婿出逃。简和基尔福德被拘禁,两人被关在两座相邻的塔里,不能见面。
    玛丽公主登基成为玛丽一世以后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简?格雷的篡位事件。诺森伯兰公爵死定了,可是怎么处理简?玛丽知道老实本分的简不可能自己去篡夺王位,她不过是个棋子,可取代自己坐上王位的毕竟是她,尽管只坐了九天。考虑再三,玛丽决定给简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者说是给自己一个放过她的借口。
    简刚听说女王要和自己一同进餐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亲眼看见玛丽出现在自己的牢房中。
    玛丽身材矮小,长着一张圆脸,棕红色的头发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鼻子则显得大而短,有些滑稽。如果她能经常笑笑,应该会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但由于种种苦恼抑郁,玛丽的表情十分冷峻严肃、不易亲近。压抑的执政生涯和囚徒生活使简日益憔悴,在严肃冷酷的女王面前吓得瑟瑟发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面对屠夫,一顿饭无疑吃得非常不自在。
    监狱里准备的饭菜算不上丰盛,好在玛丽的心思也不在食物上:“简,我知道你不过是被人利用,今天我是来给你指明一条生路。”
    “真的?”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说我不会被处死?”
    “不会。我还会让你和你的丈夫回去,免除你的一切罪名。”既然不处死她,继续监禁她也没什么大意义,玛丽知道简一定被当女王的经历吓坏了,不敢再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把她软禁在多塞特侯爵府也一样,“你依然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只要你肯按照我说的做。”
    可以逃过一死,还可以重获自由。她可以和基尔福德一起回家。范知道她被赦免后,一定会把爱德华送回来。难以置信的幸福张开双臂向简迎来,简看到阳光从玛丽背后的小窗口照进来,在她的脑后如同天神的光环。玛丽不再像来送她上断头台的刽子手,而是像上帝派来救她脱离苦难的天使。虽然母子分别了只有一个星期都不到,简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她的孩子。爱德华实在是被简宠坏了给他喝的牛奶里一定要加蜂蜜,还要加一点薄荷油,不然他会吐奶;晚上睡觉前一定要一边抱着他跳舞,一边唱摇篮曲,不然他就不肯睡;最让简担心的是范自己也才十四岁,而且还是个男孩,他能照顾好爱德华吗?要是爱德华能回到她身边简跪到玛丽的脚边,抓过她的手狂热地亲吻:“最仁慈的女王陛下,请您明示,我究竟需要做什么?”
    “脱离邪恶的新教,皈依天主教。孩子,我也是在拯救你的灵魂。”
    让她活下去、让她能重新见到儿子的代价居然是叛教。简松开玛丽的手,颓然跪坐在地上。
    对虔诚的教徒而言,叛教是比叛国还严重的罪。玛丽看出简在犹豫:“我给你两天时间,足够让你好好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说完便起身离开。
    “不用考虑,我已经决定了。”
    玛丽停下脚步回过头:“天主会欢迎迷路的羔羊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简依然跪在原地,头低垂着,脸被一头金发挡住,旁边射进来的光线照亮空气中飞扬的灰尘,她就像一个被扔在阁楼上堆灰的旧布娃娃。简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我不会背叛我的信仰,哪怕我得为此丢掉性命。”
    “不可救药的蠢材!那你就带着对邪教的信仰下地狱吧!”
    玛丽愤然离开。
    不远处诺森伯兰公爵的牢房里传出哀求:“陛下,我愿意皈依天主教,请您饶我一命。”
    “没骨头的东西。”简在心里骂道,而玛丽连脚步都没停。
    8月23日,诺森伯兰公爵被砍头。
    即使在与简有了一次不太愉快的谈话、处决诺森波兰公爵以后,玛丽仍未下定决心处死简,但另一件事最终决定了她不可逃避的命运多塞特侯爵被发现参与一个反对玛丽选西班牙王子菲利普为夫婿的叛逆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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