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这个势头来看,顾逊之的毒针是被逼出来了,毒素也是暂时的抑制下来了,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就可以了。
    郎中会意,摸了把胡须,从药箱子里拿出深色的布垫放在顾逊之的手腕下。
    然后将手搭了上去,细细的诊脉着。
    只见他的面上阴晴不定,时而舒缓时而又皱起了老眉。
    姜瑾在一旁看的面色发沉。
    又是一阵走动后,她停下了脚步。
    君无弦饮着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不语。
    “郎中,如何了?”她紧蹙着秀眉,再次询问道。
    没有听到声响,不知过了多久,看诊的大夫拂了把汗,然后有些迟疑,眼神不定的收回了手。
    姜瑾动了动唇瓣,凤眸闪过一抹凛冽。
    大夫忙起身禀道:“回大小姐。这位公子的毒,老夫是无能为力解之啊!”
    她有些踉跄,咬唇望着床榻上快要无息的顾逊之。
    不,不。他是为了自己才命悬至此的。
    若不是他,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自己。
    就算是一命抵一命,她都要将他从阎王爷那拽过来!
    姜瑾的眼神发狠,睨着郎中道:“你想清楚了?再好好想想!”
    郎中左右为难,赶紧趴在了地上,道:“大小姐就不要为难老夫了,老夫只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医者而已,自知阅历尚浅,这种奇毒是从未遇见过啊!”
    她努了努嘴,牙帮子咬得紧紧的,低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道:“那你可知晓谁识得这毒?”
    郎中有些汕汕,砸了砸吧嘴,咽了口唾沫,细细的想了一会儿,道:“老夫……不知。”
    姜瑾气涌而上,胸口不断的起伏着,眼中盛满了怒意。
    她一路扶着,有些踉跄的来到了桌前。
    许久,她哑声道:“走吧。”
    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匍匐在地上,抬起了头。
    “我让你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姜瑾的青筋暴起。
    郎中吓得连滚带爬,还不忘将垫布收进药箱子里走了。
    管家这时候安置好那侍从,看到那大夫走了,神色还慌慌张张的,很是不解。
    待他踏进门时,见大小姐阴鸷的脸便不敢做声,只好候在一旁,等待她的吩咐。
    姜瑾的手指在桌上轻扣着。
    君无弦敛目,收袖准备起身。
    “王侯要去哪儿?”她见到动静,抬起眼来望他。
    “回府。”他面无神情,淡然道。
    管家在一边有些汕汕。大小姐一直将客人晾在一旁不理会。想是王侯生气了,觉得自讨没趣便要离开了。
    “是阿瑾的错。”她低头叹了口气道:“想必王侯是早早就来寻阿瑾的。不知王侯找我有何事?”
    道完,她忧虑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顾逊之。
    她不知道他还能撑多长的时辰,即使现在他体内的毒针已经逼出,毒素也暂时抑制了,可终究不是什么法子。
    君无弦凝望她一瞬,道:“没什么事,既然姜小姐有事在身,无弦便改日再来叨扰。”
    姜瑾怔怔,默默道了一句:“王侯不会置世子于不顾的吧。”
    她知晓君无弦定是能有什么法子的。
    可他此番却袖手撒之,这时回府,未免有些不道义了。
    君无弦站定,对她道:“无弦已经告予那侍从稳定世子的法子了,暂且可以保他无忧。”
    姜瑾的睫毛轻颤了颤,道:“王侯的灵丹妙药许多。可否能寻到解百毒之丸。”
    听大小姐这么说,管家才猛然想起来,他这身上寻来的解毒药还没给呢。
    于是他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将寻来的各式各样的解毒之物递给了她。
    姜瑾接过,转而递给了君无弦,道:“王侯觉得,这些可用?”
    他拾起一丸,放在鼻子间轻闻,摇了摇头。
    “无弦虽不通医术,但也是研究过一些药理的。这些,都是最普通的解药,对世子的奇毒无用。”君无弦捻了捻,从袖口里拿出白帕,擦拭了一番碰触过的手。
    姜瑾的凤眸泛起了涟漪。
    她神色坦然问道:“那依王侯看,真的没有可以解世子之毒的解药了么?”
    言罢,她不动声色的将这些解毒药递还给了管家。
    君无弦的眼眸闪了闪,他沉思道:“有。”
    微侧了侧身,他继续说:“首先,得查出这是何种毒。再可以对症寻药。再者,无弦冒昧,劳烦姜小姐将世子如何中毒的,其过程同我一一叙来。”
    姜瑾鼻子间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叹,她望了眼依旧还未醒来的顾逊之,坐在了桌前,开始叙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管家早已退下,只留下挑灯的二人。
    “事情便是这样了。”她从容的饮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君无弦的眉凝在了一起,其实他的心中已然是有了一个答案的。
    他缓缓道:“何人下毒,便向何人讨解药。”
    姜瑾自嘲的一笑,道:“王侯觉得,那人会给阿瑾么?”
    君无弦清润笑道:“无弦的意思是,如何用计,将解药拿回来。”
    她的凤眸凛了凛。
    这回程的一路上,她都有猜想。
    这施毒针的人分明便是冲着马车里的人来的,所以不会是劫匪,不然就不会上来同侍从撕打,在逃去后还不忘暗杀里头的人了。
    然,会有何人对她下此毒手呢?
    姜瑾的脑中跑过纳兰清如的身形,但她很快便否决掉了。
    不,不会是她的,除非是她不想活了,竟敢派人来谋杀大将军府的嫡女。
    “可我并不知是何人。”她陷入了思虑中,秀眉紧紧的蹙着。
    君无弦望着灯火迷离的烛台,他静静道:“姜小姐猜是谁,便是谁。”
    姜瑾怔怔,不禁抬眼去望他。
    见他依旧笑得温润,但却高深莫测,使她一眼望不到底。
    第九十九章 寻求解药
    她笃思了会儿,颔首。
    君无弦说得不错,她心中所猜想的谁,便是谁。
    如果真是纳兰清如陷害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她二人发生过冲突,再加上药材那事她抓不到自己的把柄,定会心有不甘。
    所以便趁机来捉拿她。
    因为她猜测自己即使过了宫中那道门槛,势必也要行那出宫的必经之路的。
    若当真是她,那么她处心积虑,布局缜密的,便是要将她带去皇上那头招认,以此来证明她没有说谎。
    姜瑾回神。
    那就说明,既然纳兰清如的目的是想让她人赃并获,并不想要她的性命,就一定会持有解药的。
    将军府与纳兰王氏平起平坐,这等杀人之事让纳兰清如也没有那个胆子。
    这样说来,她便是想趁此威胁她来承认这件事情,再给自己解药服下。
    就算是解毒了,她也会因为屈招而免不得皇上的一顿责罚,从而也会连累到将军府。
    姜瑾冷笑一声。这纳兰清如真是好计谋啊,一石二鸟。
    只是,她却恰恰没有想到,那马车里还坐着个人,那人便是北疆世子顾逊之。
    在那千钧一发之间,他只身替她生生挡了那根毒针。
    如果,她借此来放出消息,让纳兰清如知晓是顾逊之受了她的毒针的话,那她一定会顾虑到世子的身份尊贵。怕此事牵连甚广,恐有风险,想法子的脱离这其中的干系,乖乖把解药送过来。
    姜瑾想明白这其中后,便对着君无弦道谢:“今夜劳烦王侯在此陪阿瑾相谈了。”
    他敛了敛眉,低身道:“无碍。这是无弦应该做的。”
    她对着他礼了礼,偏头望着外头的夜色,已是深更半夜了。
    她的内心有些歉疚,望进君无弦眼中的红丝道:“阿瑾实感抱歉。王侯近日为边疆之事已是操虑太多,眼下却还要陪着阿瑾一道在此,不若王侯今夜就留宿在我将军府吧,这会子再赶回去怕是要天亮了。”
    君无弦漆黑的眸微动,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姜瑾便带着他来到了厢房。这里还是有段日子他睡过的地方,自他再无留宿后,她依旧是让下人们将此屋打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
    就像她每回留宿王侯府时,那厢房也是一尘不染的,无处不透露着细心体贴。
    “王侯,今夜便在此歇着吧。”姜瑾挑了灯,照得屋内明亮了起来。
    她的一张清秀的脸也在火烛的照耀下,愈发的清晰。
    君无弦低眉,鬓前的一缕青丝垂了下来,温润不已。
    “多谢姜小姐。”他清越的声线传来。
    她点头。左右无事了,便想着回去照看着顾逊之。毕竟是她而起的,也是为她而受的。就有义务的好好照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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