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头”这个字我有些过敏,无论之前的小春儿娘,还是前些日子我在疯子背后看到的那个“身子”,都因为“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听我妈说到疯子说的那句“把头换给我”的话,我就不由哆嗦了一下,手一使劲硬是吧铅笔的头给摁折了。
    “咯嘣!”
    一声脆响,赵媛就问我:“小勇,咋了,吓着了?”
    我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是也知道男生应该比女生强,比女生胆子大的“道理”,所以我就硬着头皮说:“你才吓着了呢,我刚才就是写字儿使劲儿太大了。”
    我妈和赵杰的妈说到后来,就扯到柳师父什么时候来我们村儿的事儿上,赵杰妈就道:“我听我们家老黑说,柳师父就在这几天要来,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没啥准儿,柳师父是大师,忙的很。”
    我妈也是点点头说:“这倒是,人家怎么也不可能就惦记我家小勇这点事儿,不过小勇那双眼对我们家来说,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赵杰妈也是连连点头,接着跟我妈再说话声音就小了很多,我也就听的不是很清楚了,讲的什么也就听不出所以然了。
    疯子的事儿在村里传的越来越厉害,甚至连隔壁几个村子都听说了疯子的事儿,有些好事儿的还专门跑我们村儿矮崖那边去看看,等那些人亲眼看到了,回到各自的村儿又是炫耀一通,结果疯子的事儿也就越传越玄乎了。
    最终这事儿也是扯到了春天的车祸上。
    大家都说疯子是被车祸死了的那个没头的人给缠上了,而疯子为啥缠着王琪、王玉民和王玉山三家,大家也是也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首先王琪,大家觉得是王琪家的狗吃了死了那人身上的东西,所以惹到了人家,而且王琪家的狗不是也在前些天死在这矮崖下面了吗?
    对于这个猜测,大多数人也都认同。
    而王玉民和王玉山这两人为啥被缠上,大家都认为是他们在为人家看煤炭的时候,说过侮辱人家的话;也有人猜测是他们当天晚上借着看煤炭的时候,偷偷往家里运了两筐的煤,人家这是来找他们算账了。
    这样的话在村里传的很厉害,我妈和赵杰妈也是天天凑在一起絮叨,转眼又是两天过去,疯子的饭也都有村里几个好事儿的信教的老太太管着,反正是饿不着。
    这两天疯子对王家三兄弟的骚扰从为中断过,而且就在昨晚,忍无可忍的王家三兄弟凑到一起还把疯子给揍了一顿,虽然都没下重手,可也给打的鼻青脸肿的。
    所以这天的清晨,疯子早早地就开始在矮崖下面大喊大叫,至于他喊的什么,大家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些天我们村儿这方面的专家,赵老黑和洪蓉婆婆也去看过,不过以他们的道行,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赵老黑没有了他师父留下的符箓,自身的道行更是不够看了。
    所以村里不少人都期盼着柳师父能早些来,特别是王家三兄弟,因为疯子的事儿,已经搅和的他们三家寝食难安了。
    这天早饭刚过,王琪的父亲、王玉民、王玉山、王琪四个人就来了我们家问柳师父的事儿,毕竟柳师父曾经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和柳师父关系近。
    请这四个人坐下后,我妈又去赵老黑家里把赵老黑请了过来,毕竟柳师父要来的事儿,是先通知的他。
    赵老黑过来之后,跟四个人打了招呼,就说:“我师叔他也就这些日子过来,可具体那天过来,我也说不上来。”
    听了赵老黑的话,王琪的父亲第一个说话:“老黑啊,我们三家的事儿,已经在村里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疯子紧着我们三家可劲儿的闹,再这么下去,我们三家的人也都跟着疯了。”
    这四个人里面,王琪的父亲是大辈,王玉民和王玉山虽然都成了家,可都长不过王琪十岁,所以王琪的父亲的话也就代表了他们三家的话,王玉民和王玉山也是跟着点头迎合。
    赵老黑有些为难说:“我是真不知道柳师父什么时候来……”
    赵老黑话音刚落,我家院子里有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是谁在找我啊?”
    这声音听的有些熟悉。
    我老爹和赵老黑则是同时起身说了一句:“是柳师父?”
    于是屋子里大人全部起身都迎了出去,我也跟在我妈旁边到了门外。
    我就看到一个半许老头,穿着一身中山装,手里提了一个皮包,脚上穿着一双漏网的皮凉鞋,正在对着我们所有人“哈哈”大笑,而在柳师父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常游荡下矮崖下面的疯子。
    我下意识往疯子的背后看了一眼,索性他背后“长”着的那副无头身子并不在。
    这里的人纷纷跟柳师父打招呼,王家的四个人也是客气的招呼柳师父,不过在看到柳师父旁边的疯子后,也都是略微显得有些介意。
    柳师父被请到了屋里,自己坐在正位子上,然后又让我老爹搬了一把椅子放他旁边,让那疯子也是坐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那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可到了柳师父面前却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柳师父让他坐,他也就乖乖坐下了。
    我时刻注意着那疯子的背后,生怕我吓着我的那东西突然冒出来,同时又用自己的小手捂着鼻子,原因是那疯子身上的味实在太呛人了。
    柳师父看着我的样子就说:“小勇啊,我这么久没见你了,咋也不过来叫一个‘义父’,还捂着鼻子?嫌这里味难闻啊?”
    对于柳师父,我还是很要尊敬的,不然又得被我老爹揍了,所以我就叫了一声“义父”,然后指着疯子说:“他,臭!”
    柳师父“哈哈”笑着说:“这种程度的臭根本不算什么,将来有机会,我让你见识下更臭的东西。”
    我当时觉得柳师父说的更臭的东西,多半是茅坑里面的屎之类的东西,可不曾想多年之后,他竟然带着我去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古墓,而那个古墓里发出臭气的东西,不单臭,而且可怕……
    说回当下,柳师父跟我闲扯了两句,王琪的父亲那边就有些沉不住气,就着急忙慌地把王家三户和那疯子的事儿详详细细跟柳师父讲了一遍。
    柳师父听的时候很认真,不住地点头,不过却不发表任何意见,等着众人说完了,柳师父才问了王琪父亲一句:“你们家死的那条大狼狗,你们是埋了,还是……”
    不等柳师父说完,王琪的父亲就说:“那狗可是吃了我们家不少好东西才那大的个子,加上又不是吃药死的,埋了可惜了的,所以我们就给煮了吃啊。”
    听王琪父亲说完,柳师父眉头皱了皱说:“唉,你家的狗儿也是惨,死的不明不白,临末了还被你们打了牙祭。”
    王琪的父亲挠了挠脑袋问柳师父:“柳师父,难道我们三家发生的怪事儿,是跟我家的大狼狗还有关系?”
    柳师父没回答王琪父亲的问题,继续问:“那狗肉你是不是跟另外两家也分了?”
    王琪父亲点头,王玉民和王玉山也是跟着点头。
    王玉民更是说:“我们三家在村里算是本家,加上是邻居,平时有事儿都相互照应的,家里有了稀罕吃的,也都会给另外两家送一些,所以我哥就给我们两家都送了几块狗肉,我们也都吃了。”
    柳师父点头说:“这我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都搞清楚了,只不过处理起来的话,还有些复杂!”
    说着柳师父从自己身上取出三道符箓分别递给王家三户,然后继续说:“这是三道镇宅的符箓,你们贴在你们家大门口,这样可保你们数日之内的平安,同时也希望这些日子我能把事情给你们处理掉,不然的话,你们三家都会有祸事。”
    听了柳师父的话,王琪的父亲,王玉民和王玉山都起身恭敬地结果符箓,对着柳师父就是一阵感谢。
    可在一边的王琪却冷冰冰说了一句:“啥鬼的,祸的,你们太迷信了,听这个老头瞎嘚嘚,来我们家捣乱不过是个疯子而已,多揍他两回就成了,搞的神神叨叨的,吓自己啊?”
    王琪父亲毕竟是老辈的人,懂的要比王琪多,也比较信“鬼神”,所以当下就骂王琪:“你个兔崽子,要不是你领着咱家大狼狗去矮崖那惹了事儿,那会有今天,滚回去。”
    王琪怕他爹,也不敢还嘴,“哼”了一声就走了。
    王琪的父亲则在后面赶忙给柳师父道歉,柳师父则是笑着说:“不打紧,干我们这行的,被冷嘲热讽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们先去把黄符贴你们家里去吧,稍后我回去三位家里挨家摆放,到时候咱们再细说这件事儿,我这边还有些事儿要跟我的义子絮叨絮叨。”
    听柳师父这么说了,王家三户的人也就都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王家的人,我老爹和我妈,以及赵老黑有赶忙热情地招呼了柳师父一通,我妈还特意把我们过年留下的一壶好酒拿出来,说是要给柳师父接风,柳师父也是好不推辞的笑纳了。
    柳师父是赶早班车过来的,没吃早饭,所以我妈就下厨给柳师父准备吃的去了,而我老爹和赵老黑就跟柳师父聊起了这一年来村里的一些事儿。
    说了一会儿柳师父就又叫着我说:“小勇,过来,给我看看你的眼,我看看你的眼,这次你们村儿的事儿,你跟我一起出面,你这双眼在没治好之前,还是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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