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突击的扶苏和身边的三十余名精锐亲卫猛然从中间突进,目标直指右翼的指挥官那个名作鱼布的五百主。随后跟进的军官团更是迅速压上进行分割包围,一通迅即有效的组合拳让扶苏的反攻将右翼这一百跃跃欲试的重装材官打得满头是包之后狠狠地开始痛揍起来,可怜无助的重装材官同学们原本还想趁着扶苏撤退混乱之际来狠狠捅一刀,没想到原本应该被自己狠狠宰下的这群暴徒竟然还有这般实力反攻。两百号人,打仗说起来差不多就是打架。尤其是眼下情况混乱,彼此都来不及整队再战的时候,混战不可避免地进行下来。不过这场混战之中优势颇大的当然是扶苏这一方。无论如何,扶苏这手下一个个大头兵以前至少都是伍长以及伍长以上的武官组成的。能压下五人、十人、五十人的军官当然有一技之长。如此,两方混战一起基本就是扶苏占据优势。
    于是,集合阵列之下的重装材官面对右翼原本坚若磐石的圆阵啃不动。而再面对着区区一百名阵列散乱并不齐整的断后部队时,又悲催地发现这群士卒竟然战力极高反倒将自己打得抱头鼠窜。比阵列啃不动,比散兵捉对厮杀又打不过,这样右翼这手下原本有五百号人的五百主鱼布如何心甘情愿。心中无不怨念着那带走大部分兵力的武陵校尉,再看向此刻凶猛冲杀而来的暴徒主将,心里终于慌乱起来了。原本自持手下有几分真本事的鱼布终于发现这群根本就不是什么暴徒,这些人就算比起现役军人之中的精锐而言也是强手了。
    再看向暴徒之中白甲鲜亮,威风凛凛的主将,鱼布猛然想到些什么脚下竟然一软,差点都给倒了下来。心中怯意已生,鱼布也就没什么坚决反击的念头了。领着身边十余人的亲卫,且战且退,好像他们反倒成了那断后给主力撤退的断后部队,而扶苏则成了坚决剿杀追击的得胜之军。主将既然没了坚决反击的信念,也就不要指望属下能够不畏死不怯战嗷嗷直叫反攻扶苏的凶猛攻势。
    两百多号人在相对而言极为宽敞的广场之上并没有如以前鱼布所想那般最差也是相持不下,反而是扶苏以亲卫当做锋锐的箭头一次次将想要反击成形的重装材官给击散。重装材官本就是一种强大的兵种,若是单个对付扶苏可以很轻易地将这群人打得满头是包,可要是这些重装材官找到了组织联合起来配合反击,扶苏可就未必吃得下了。扶苏用亲卫当做锋锐的箭头完成了将重装材官打散打乱的目的,不过人数更多的军官团就要完成战场上最主要的战术任务了。扶苏将眼下的军官团用伍长当小兵,用什长当伍长,用屯长当什长,用百将当屯长一级一级下放下去加强军官团的实力。这样的办法将编制紧缩,实力较强的军团充任基层事实上让这六十多号人的一个加强屯拥有超强的实力。小范围内的配合和大范围内的互相呼应使得扶苏很快就掌握了战场的局势。被分割围歼的重装材官尽管撤退出了一半多的人马,可还是有一部分被扶苏在突击、分割围歼之中消灭。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两边人数相当装备相若。这场客观上公平的战斗扶苏已然胜利了,不过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绝对的公平。同样,扶苏尽管在相同的条件下可以以一百人对抗两百人甚至三百人。
    可当六百多号人呼啦啦扬起一堆尘土而来时……扶苏知道他嚣张的时候结束了……眼下扶苏舒爽的好事刚刚到了高潮部分就不得不结尾,不是扶苏不想继续和右翼这群可爱的“重装材官”好生亲热,而是这群重装材官的娘家人来了……扶苏再嚣张,数倍于己的情况下也不敢嚣张起来。
    面上可惜的表情一闪而逝,紧接着当然是勒令后撤。心中暗骂,丫的,这时候打乱自己好事的本事还真高。仔细想想,扶苏也知道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还真没办法继续扩大战果。心中有决断,当然就要迅速动起来。
    亲卫就在身侧,扶苏一声断喝:“撤退!”
    多么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于是三十多号人迅速返身,其余军官团的人看到这里迅速就反应了过来。此刻,不过区区十余步外就已经有了跑的最快的守陵军弩兵追来的。至于为什么是轻装材官追来,当然是看到右翼这群软蛋被扶苏狠狠欺负后心中战意稍退的鱼制下的命令。至于理由,更是冠冕堂皇:重装材官衣甲沉重,冲过去后极可能没了体力。如此,当然要这些甲具不重负担不大的轻装材官先冲。两百多号弩兵心中无奈,弩兵在鱼家这里就是后娘养的。进攻时拉弓射箭扣动扳机累的双臂酸软无力,等到打完功劳不多全是安慰奖,至于能够换取功劳和钱粮的首级更是连边都摸不到。
    此番头一次有了近战赚取首级的机会却碰到了一群战力不凡的暴徒,当然,这只是军官们的说辞。就算眼睛瞎了的人也能猜到这群所谓“暴徒”肯定是经验丰富精锐部队。
    对于弩兵而言,既没有好处又要吃大亏的近战根本就是一顿苦差事。若是能够收割首级当然欢呼雀跃,可若是成了去送死当炮灰的,那就两说了,不去骂娘那都还是轻的。如此,战斗的积极性当然高不起来。弩兵磨磨蹭蹭,后续兵马又不想去送死,鱼制更是没了勇猛献身“为国”的精神。于是,右翼这些重装材官等到现在才等到“远”在百步之外的守陵军主力。百步啊,就是一条狗跑起来够不过区区数十息的时间。
    此刻,看到“暴徒”有了逃跑的迹象,弩兵的脚步顿时快了起来。对方既然没有战斗的欲望,那就意味着自己没有身亡的危险,这时候不做做样子那还什么时候去做?等到扶苏有了实际行动,处理好几乎被打残地右翼重装材官时,弩兵这“救援”的速度顿时徒然快了起来。
    跑在队伍最后的鱼制心中一阵悲哀,超过对方两倍多的兵力,而且战场局势又是如此明显的优势,他竟然还是败了。看着一个个没有精气神的士卒,鱼制对前方那个白衣白甲的“暴徒”头子心中怨念无限增大。
    鱼制脚步有些沉重,原本高昂挺立的头颅此刻也有些不敢抬起。鱼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至少眼下的鱼制血气轻浮不够资格做一名合格的将领。鱼制连手下都不能降服,使得一群老兵油子在初战失利后都开始不买他的帐了。
    鱼制想要用迅即干净的胜利来巩固这群老兵油子之中的威信。却不料,第一战在优势兵力和优势战局之下都不能获得成功,这样的结果让鱼制难以接受,更是开始心慌意料了。鱼制脾性轻浮,年少沉不住气的缺点此刻显露无疑。第一战的失利让鱼制的信心有些动摇,除了怨恨和咒怨之外竟然没有其他手段,直到下定决心之后却连身先士卒做出表率的勇气都没有。而且鱼制对战机的把握差到了极致,就算捕捉到为数不多的的战机还是敌人故意为卖出来的。这样的眼光和水准让鱼制纵然有了数倍于对方的兵力还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失去对战场节奏的掌握。扶苏在战场之上的有惊无险与其说是扶苏手段不俗,眼光水平都是一时之选还不如说是因为他有一群足够优秀的手下和一个足够白痴的对手。
    战场之上的画面迅速地在鱼制脑中回放,越是回想,鱼制就越是觉得不堪。看着周遭往来的目光,却觉得这些原本疑惑的目光都成了一个个恶毒地嘲讽。可鱼制却不敢狠狠地瞪回去,他恶意地揣度着他们就是咬死了他不敢将事情公开所以肆无忌惮地嘲弄自己,嘲弄这么一个无能的上司。
    鱼制感到了羞辱,这是他人生中最羞愤的时刻。这让鱼制心中激愤充满,恶毒的咒怨一个个回想在脑海之中终于让鱼制开始行动起来。他毕竟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尽管这名官二代手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就是心理素质上的水平也谈不上多么理想。可身为一个军队的头号长官,他仍旧拥有者这七百号人的指挥权。
    尽管追击的脚步一直没有降下来,不过看着越发远去的暴徒背影。鱼制下达了追击的命令,而且第一次领着卫兵走到了第一线。
    这一次,鱼制并没有啰嗦无聊地分辨着什么。他似乎领会到了什么,知道了行动永远比话语拥有更强的说服力。
    一百重甲披挂的卫兵将鱼制护卫在中间,左右两边是残存下来约莫两百左右的重装材官,最后则是换上强弓硬弩的轻装材官。完整配置下的守陵军迅速冲向了此刻已然大开迎接暴徒的武库大门。
    鱼制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战机。他知道武库大门极其沉重,开关都是不易,开一次关一次都要耗去许久的时间。他们想要进武库坚守,那么,他鱼制就趁着这机会将“暴徒”在武库内的力量一并都消灭干净。
    然而,月芷会如鱼制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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