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向来看不惯二夫人尖酸刻薄的样子,便冷笑道:“是不是,派个人到各自房里找一找不就知道了吗?而且我瞅着那帕子上不是还绣着东西了吗?杨妈妈你拿近了给我瞅瞅看。”
    肖妈妈见罢正要上前去抢,杨妈妈手快一把抓住,得意地看了看肖妈妈将手中的帕子拿到老夫人面前摊开了给她看。
    “我记得玉儿是七月生的吧?”
    “是……是的,不过上面的绣的东西不能说明任何的问题啊,老夫人!”二夫人结结巴巴地争辩道。
    “哼!你说的好,你不看你如何知道这个上面绣的是什么东西啊,莫非……你知道你那个下作的东西喜欢什么不成?”老夫人嘲讽道。
    “不是的,不是的。”二夫人语塞,因为灯光太暗,她离得又比较晚,根本看不见帕子上绣的是什么,只有干着急。
    “姮儿,你倒是说说看,你已经进府两年了,平日里你常常和姐妹们一起做女红,你该是认得出来的。”
    乔姮怯生生看了一眼方自清和大夫人,见方自清摆了摆手,示意她上前辨认,大夫人这个时候哪还敢说话。
    乔姮走上前看了看绣帕,又看了看方淑玉,低声说道:“孙媳最近的眼睛也不是很好,看的并不真切,而且我从未见过四小姐的女红,只知道玉儿妹妹最喜欢在莲花中间绣一个玉字,这方绣帕绣的并不是莲花,而是绣的百合,所以……”
    杨妈妈让人拿了蜡烛凑近了看,果真在百合的花蕊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玉字!
    老夫人见了杨妈妈的模样便知道了,就那帕子恨恨地朝着二夫人扔了过去:“就这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还百合,哼,到底是想出嫁了,还说不是和人私会,百合,百合,……哈哈,家门不幸啊!”说完伸过手将一旁的方锦颜的的小手拉着,看了方自清一眼,道:“剩下的我便不管了,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的女人你知道该怎么对外面圆这件事情,我只说一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动不动就说小颜是个不祥之人,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句话让方锦颜都大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到底是个八字和父亲不合的人,老夫人这是气糊涂了站出来维护自己吗?
    还不等方锦颜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让老夫人给牵走了。
    一个时辰后,后宅听雨轩。
    “罗丹那边有消息了吗?”方锦颜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木桶里洗浴,玉竹和紫苑在一旁伺候着。
    “有了,王妈妈的儿子和女儿是真的都已经死了,不过听说她还有个侄女也在京城,当时和她一起进城的,是不是留在了方家还不知道。”
    方锦颜突然秀眉紧蹙,轻轻咬了咬下唇,玉竹见罢,连忙俯身下身去轻声问道:“若是痛便叫出来吧,这个院子都是我们的人,而且离前院还远着呢,不用硬撑着。”
    方锦颜轻轻地摇了摇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耳鬓而下,层层的热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房间里散发着淡淡地药味。
    “没事,只要还能活着,其他都不算什么。”
    紫苑在一旁时不时从自己腿边的一个盆里往木桶里放些东西,妹放一次,方锦颜都皱眉一次,但从不叫嚷。
    “那个王妈妈下的蛊实在是恶毒,冷大老爷当时还不放心,事后还专门找人去湘西找一些巫术高深的巫师问过,这才知道那王妈妈的蛊因为是最恶毒的,这个蛊从小就让活人养着,所以……小姐你真的受苦了!”说完,紫苑两滴泪水从腮前滑落。
    方锦颜笑了笑,道:“这个法子比起之前那三个法子来说已经是最轻的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更加难受了。”
    紫苑听了这话,赶紧擦干眼泪冲着方锦颜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方锦颜逗笑了。
    突然有人敲门,紫苑起身,走到门口,门外有人轻声说道:“是我,晴儿。”
    紫苑打开门,晴儿赶紧走了进去,紫苑将门关上了。
    “小姐,晴儿过来看您了。”说着话,晴儿走到方锦颜面前屈膝跪下。
    “晴儿,这段时间难为你跟着我受累演戏了,若没有你,这出戏哪里这么顺利!”方锦颜微笑着示意晴儿起身说话。
    晴儿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这都是晴儿应该做的,那边的人也知道三房的奴才和丫头除了我和王妈妈其他都是一进府便在三夫人身边,我这里不得宠看着也正常一些,比起小姐受的苦,晴儿这都不算什么。”说完不禁看了看方锦颜木桶里的游浮的东西,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
    方锦颜当做没有看见,轻声说道:“若不是方淑玉当年为了讨好方淑离,竟然三番四次找我母亲的麻烦,甚至还在我父亲面前诋毁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收拾她呢?”
    晴儿点点头:“我方才去找了她身边的红玉,将利害关系都告诉了她,她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就算是方淑玉真的要嫁给那个张良,她也不会跟着陪嫁,我按照小姐的意思已经应允了她,找个机会给老夫人身边的杨妈妈说了将她许给前房管事的儿子,她自然十分高兴,而且她也不敢说那个百合是我让她教方淑玉绣的,再说了,听老爷的意思可能是要将这对野鸳鸯成全了,只是二夫人如今跪在老爷面前一直哭叫不止,希望还有转机吧。”
    方锦颜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玉竹道:“对了,我们并没有传话给方淑玉,她如何找到相国寺来的?”
    方锦颜用手将木桶的水轻轻拍打在身上,悠然说道:“那个大夫人既然知道我要去相国寺,自然不想这么好的机会不整治收拾我一下,但是碍于之前那让王妈妈给我下蛊让冷羿告诉了方自清,虽然她一再争辩不是她所为,而且也确实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她干的,人已经死了,她自然肆无忌惮,但是方自清到底有些不相信她,她也不敢再自己亲自出面了,而方淑玉向来都是一个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不被人利用还有谁会被利用呢?她那么讨厌我,而且又因为我被赶到郊外别院思过,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还不赶紧出来找我算账,你以为别院没有大夫人打招呼,她一个思过的人可以那么容易就出来吗?还大张旗鼓地坐着马车带着两个丫头来跟着我闹!”
    “可是大夫人既然都想坐实了你和张良的事情,依次来将小姐您赶出方家,那又叫三小姐到寺里来做什么?”紫苑疑惑地问道。
    “她这叫什么?一石二鸟,一来是让方淑玉当一个证人,证明看见我们是男女私会,二来,你方淑玉明明应该在别院思过竟然敢出来自然又是一次不小的惩罚,这种好事大夫人哪里会不做呢?”
    “好恶毒的人!真不知道当初方家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当媳妇,我看老爷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凡事还是以他为重的,要不,你说老爷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身边只有大少爷一个儿子,还不是这个女人作祟!”紫苑说道。
    玉竹笑着说道:“也就只有你是敢说的。”
    紫苑这才吐了吐舌头,看了看方锦颜一眼,见方锦颜神情并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我听说唐国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正在觅佳偶呢。你们可知道那唐国长公主是先皇的长女,和现在的皇帝又是一母所生关系不比别的公主和王爷,自然高贵许多,她的儿子自然也是子凭母贵了,这一次不知又有多少朝中官员想攀龙附凤哦。”晴儿突然说道。
    方锦颜站起身来,晴儿赶紧从衣架上拿过一件锦缎长袍给方锦颜披在身上,然后和紫苑一起小心地将方锦颜从木桶里扶了出来,方锦颜回头看了那木桶一眼,水面上已经飘满了一层水蛭,那原本清凉的水也变成了发黑的血水,方锦颜冷冷一笑,董月喜,我们一个一个来,不着急!
    收拾穿戴完毕,方锦颜走出门去,一阵清风徐徐吹来,不觉凉爽。
    “你们听,好像有笛子的声音,真好听!”方锦颜细细听来,那笛声笛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可细听之后却又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云朵不知何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拿着一把合欢扇,轻盈走到方锦颜的身边。
    “是啊!听着心里莫名地难过了起来。”方锦颜低叹一声。
    “小姐自然是没有听过的,这个是沈少爷在吹呢,您回来那几日他的身子不好就没有吹了,这几日天气暖和了,老夫人这才准了他出来透透气,您才可以听见呢。”一旁的晴儿说道。
    方锦颜扭头看了那晴儿一眼,发现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丝淡淡地亮光在夜里微微地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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