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钺从安化王府出来,早有车马等在大门外面。
    年甘霖和高克就连忙迎了上去。
    年甘霖为人沉稳,倒没有说什么,高克却忍不住低声道:“大帅,如何了?”
    仇钺下意识带朝四周看了看,然后道:“上车说话。”
    三人就进了大车,车行出去好半天,仇钺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年甘霖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就好。”
    高克为人甚为急噪,却问:“大帅,安化王是个糊涂虫,周昂也是个没头脑的莽夫,要算他们也容易。这次他们抢劫宗室,已失人心,再加上筹够军饷之后,主力调出宁夏城,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不过,以安化王多疑的性子,肯定会将玉泉营的兵马一并带走。到时候,就算大帅欲有所作为,手头无兵无卒也是奈何。”
    仇钺也有些苦恼:“是啊,本帅也正为此头疼呢。到时候,周昂和他手下的人马固然被本帅以此计调出宁夏,但贼王也成了光杆。安化王府中有大约两百护卫,都装备精良,却比本帅手中健儿战斗力要强些。”
    “而且,这次起事,当将王府叛贼一网打尽才好,若是走了贼王,事情就麻烦了。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算了一下,到时候动手,至少需要两千精锐。实际上,玉泉营可以上阵的主力战兵也不过这么多。虽然说营中有数万士卒,但多是辅兵,关键时刻却是派不上用场的。所以,要想毕其功于此役,得将整个玉泉营留下。”
    “这也是本帅思虑不周,心中存了一分侥幸。你们再替我想想,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周昂不将玉泉营带去黄河西岸?”
    说到这里,仇钺面上浮现出一丝紧张。
    说句实在话,此计他和两个幕僚已经商议很久了,今天总算是已经成功。
    可如此一来,安化王抢劫了宗室,筹够了军饷,部队只怕没几天就能恢复战斗力。
    正若那样,陕西镇军在黄河边上呆上半月,后勤不继,失败也在预料之中。
    也就是说,到时候,如果他仇钺还不能拿下安化王,只怕叛军就会居高临下,挟大胜的威势,直下关中。
    如此,他仇钺反替安化王做了嫁衣裳。
    听到仇钺问,两个幕僚同时皱起了眉头,都在苦苦思索。
    絮语,年甘霖突然一拍额头:“有了。”
    仇钺一阵惊喜:“年先生你说。”
    高克心中也是一惊,忍不住一阵嫉妒。
    年甘霖的身体随着车马微微起伏,但声音却显得很是平静:“大帅,虽然说你已经拱手将兵权交出,表面上看来,是第一个向贼王输诚的大将。可大帅你的问题是在边军威望实在太高,贼王无论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将兵权还给你。不过,法子是人想出来的。在其他叛军眼中,我玉泉营怎么都是外人。军队之中的寄养军饷肯定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如此一来,我军将士必然会心生不满,这样,大帅的机会就到了。”
    高克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立即明白年甘霖想要说什么,这个计策真的是不错,嫉妒得他眼珠子都红了。为了避免年甘霖将自己的风头抢了去,他抢先一步说:“等抢劫了宁夏皇族,大帅可让人在军中闹,说贼王厚此薄彼,将士们所得军饷少于其他部队。而前线军情紧急,周昂也不可能等我稳住玉泉营之后再去驻防黄河。必然会先走一步,然后让大帅帮忙弹压哗变兵卒。到时候,大帅不就顺理成章地将兵权拿回来了。而周昂的大军已经去了前线,城中空虚,要拿贼王还不是易如反掌?”
    仇钺微笑:“不错,正有此打算。年先生和高先生真是妙计啊!不过,这次玉泉营哗变都做得不着痕迹,本帅也不方便授意,你们看谁去安排为好?”
    年甘霖:“谢自然可用。”自从进军营以来,仇钺本有意大用谢自然。可惜,还没等考察期结束,宁夏就出了这件大事。最近一段时间,仇钺装病在床,为了降低安化王的警觉,也没有接见部下。
    所以,到现在为止,谢自然在军中都好象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对于仇钺的计划也是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谢自然在仇钺的心目中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即便再欣赏,也不可能让他参加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之中。
    在内心中,年甘霖已经拿谢自然当自己的女婿看待,准备等到此间事了,就将女儿嫁过去。
    现在,正是谢自然进入仇钺核心决策层的大好机会。如果到时候立了功劳,能够得到朝廷封赏,从此进入官场。女儿进了谢家门,说不定还能得到诰命。
    于是,他就提议这事让谢自然去办,也准备将仇钺这个计划合盘向谢自然托出。
    年甘霖的心思高克如何不明白,他心胸本就狭窄,心中立即冷笑:如此大功,谁都想得。你年甘霖半路入幕,本就是来抢功劳的,看到你和仇帅的老乡情分上,咱也不好说什么。你却不知足,还要将女婿也拉来抢食,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帅,此事干系到我们的身家性命,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况且谢自然刚来军中不久,人都认不全,若是半事不利,怕是要坏事。为稳妥期间,此是就让我去办吧。”
    年甘霖心中一急,看着仇钺:“大帅,谢自然可用。”
    仇钺为人也是稳重,想了想,道:“此事还是让高先生去做吧。”
    年甘霖知道仇钺还是不肯相信谢自然,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换成自己,也不可能平白相信一个才来军中一月有余的新人。
    只得叹息一声:“好,就不让他参与了?”
    他心中也是有些郁闷,表面上看来,自己也算是从了贼。
    一个读了多年圣贤书的士子,居然做了叛贼,无论如何都是一种耻辱。谢自然也是读书种子,难保不会对自己有看法。
    这些天来,年甘霖很明显地发现谢自然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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