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一呆,半天才讷讷问道:“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康公主斜了苏木一眼:“苏木,你我什么关系,有话但说无妨。”
    “咱们可没任何瓜葛,只是普通的业务往来。”
    “随你怎么说。”
    苏木小心道:“公主殿下,依臣看来,那顾三公子顾润人品甚是不堪,常年流连于风花雪月的场所,只怕不是殿下佳偶。”
    一说起顾润,苏木就一阵来气。这家伙好象是摆明了要同他作对一样,两人在盐司里经常为了公务争执。而且从来不理事,将手头的活一概丢给苏木和吴世奇,搞得翁婿二人倒像是他的书办和幕僚。
    苏木这段时间忙着银行的事情,也懒得同这个小子至气。
    今天听到太康公主提起她的婚事,苏木看了一眼小姑娘,心中突然一动,暗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面。
    说句实在话,太康公主是苏木穿越到明朝之后所见过的女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而且文化素养高,比起吴小姐来说也就差上一点点。而且,人家会赚钱,又有一种皇家特有的雍容大气,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现代女强人。
    只性子古怪了些,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能弄出点叫人大跌眼镜的事来。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因为是公主身份,确实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
    倒是便宜顾润了。
    作为一个男人,即便对太康公主毫无好感,苏木还是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大叹老天不公。
    太康不以为然:“他一驸马,相当于入赘我们皇家。佳不佳偶的也无所谓,本殿答应这桩婚事,也就是给太后一个交代罢了。就算他顾润是瞎子瘸子也好,都一样嫁了。苏木你放心好了,以后这银行的事情跟他顾润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皇家生发的路子,他一入赘的驸马敢插手,就算皇帝哥哥容得了他,本殿也容他不得。”
    婚姻是婚姻,事业是事业。
    说着,呼一声挥了一下袖子。
    苏木心中一凛,这才突然发现,以前精灵古怪的太康公主今天却带着一股凛然之威,让人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他一恭身:“那……臣就没有话说了。”
    太康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里波光荡漾:“你吃醋了?”
    苏木闹了个大红脸:“殿下慎言。”
    “要不,本殿和皇帝哥哥说说,叫他下一道圣旨,让你顶替顾润做皇家驸马。皇帝哥哥一向喜欢你,估计会很高兴的。”
    苏木大惊:“不可!”
    太康公主才笑道:“放心好了,就算我要你,皇帝哥哥也不会同意的,你是他将来要使的人才。若是做了驸马,不浪费了吗?”
    苏木心中叫了一声好险,才劝道:“殿下以后不可再同臣开这种玩笑了。”
    太康公主却不回话,只抬头看着外面的夜景,笑道:“其实成不成婚对本殿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啊!反正到时候,本殿依旧住在宫里,至于顾润,叫他自己呆驸马府中好了。”
    说到这里,太康公主面上突然带着一丝怒气:“顾润浪荡,留恋风月场所,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本殿才不会让他近身呢!就叫他在府中当个摆设吧!”
    苏木摇头:这个顾花少真是可怜啊!
    “倒是苏木你这人不错啊!”
    苏木不知怎么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殿下不要再扯到苏木身上。”
    太康指着苏木道:“人说苏子乔诗酒风流,乃是浪荡不羁的才子。按说,如此人物,少不得有女子爱慕。可我见你却从来不去花街柳巷,平日里不是做事就是读书,严于自律。倒叫本殿佩服!”
    苏木心道:我并不是不想女人,实在是不喜欢去青楼,心理关过不去啊!
    这话自然不好对人言。
    两人说了半天话,苏木将折子写好,就拿起太康的信,放进一个熟牛皮盒子里,用火漆封好,通过秘密渠道快递去了京城。
    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彻底地放松下来。
    赈济银子凑够了,又说通了太康公主回家,他想不出又有什么理由再留在沧州。
    这一场大雨之后,天气突然转凉。
    然后,又是接连十来天的小雨。
    时间已经到了弘治十六年九月底,一场秋雨一场凉,很快,街上就看到穿棉袄的人了。
    苏木计算了一下时间,自己和太康的信送去京城之后,等到陛下圣旨过来,大约还有十来天。如果一切照常,十月中旬就可以回到京城。
    回京之后,再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
    过完年,再等上两月就是进士科会试。
    也就是说,留给苏木温习功课的时间只有四个月左右。
    来沧州之后,俗务缠身,一直没有空闲读书,明年的进士科能中吗?
    老实说,自从历史发生重大改变之后,苏木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握。
    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好在,有内阁三老的教导,苏木觉得自己如果努力上一把,拼上四个月,还是有可能上榜的。名次也不需要太高,赐同进士出身就可以了,至少能够保证自己有个正经的出身。
    如果入不了翰林,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至于盐司和银行的事情,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苏木也不想去管。
    银行这边有太康公主和孙臣,再加上一个宗真,红白两道通吃,绝对出不了乱子。盐司那边,苏木同吴大人一说,老先生深以为然后,正色道:“苏木你这话说得有理,科举才是正途,不要为了盐司的杂事耽误了功课,以后你也不用每日到老夫这里来,好好温习,争取明年考个进士出身。”
    其实,自从那两百万两赈济款凑够之后,老先生也懒得再过问盐司事务。他已经写了折子上奏朝廷,说是自己乃是举人功名,无德无能,资历不够。以前之所以答应代转运使一职,乃是为了替朝廷和天子分忧。现在既然差使已经完成,请回扬州依旧任推官一职。
    如果不出意外,朝廷的旨意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果然,又过了半月,一支庞大的宣旨队伍准备启程来沧州。
    而且,很奇怪的是,这群人并不是一拨。
    这个消息得自张永,张永派了个心腹过来联络苏木,说是,这群宣旨的人马中,一共有两批人马,两道圣旨。
    一批简单些,就一个传旨的中官,圣旨是给吴老先生的。上面说,吴大人在长芦盐司任职期间,政绩卓著,扬州就不用回去了。着,免去他长芦盐司转运使一职,新的转运使不日就会到任。至于他吴大人,也回京城,去吏部候差。
    “估计是要大用了,应该能够去一个好地方。”听到这个消息,苏木也替老先生高兴。
    老先生在盐司的成绩有目共睹,明年皇帝亲政,又正好碰到官员政绩大考核的年份。各地的官员都会要动上一动。吴老先生举人出身,而盐司又是如此要紧,他无论是威望还是出身不适合担任这种要紧的职务。去职对他来说却是好事,也免得日后被人架在火上烤。
    按苏木到处推测,老先生应该能够去一个县份做知县正印官了。
    另外拨颁旨队伍规模空前,总数达到惊人的一百之巨,还带着各色仪仗。
    原来这群人朝廷是来给顾家提亲的,要接顾三公子回京城等待大婚,并随带着在沧州采买各色嫁妆。
    苏木听到那个张永派人的探子说起这事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从自己不去盐司衙门,而吴老先生又不管事以来,顾花少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得意,大有独霸转运使官署,盐司第一幕僚的架势,衙门中的小吏们对他也是诸多奉承。这次要去给皇家做驸马,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也不知道到时候三公子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苏木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的表情了。
    不过,笑了半天,苏木心中又莫名其妙地一酸,忍不住喃喃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苏先生你说什么?”那个探子疑惑地看着苏木。
    “哦,没什么,那两拨人马什么时候能够到沧州?”苏木问。
    探子:“回苏先生的话,十月中旬应该能够到沧州,也就十来日光景。”
    苏木:“太慢了。”
    探子:“是有些慢,不过人实在太多,难免的。”
    苏木:“如此说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回京城了。”
    “那是自然,干爹说,万岁爷这半年来一直都念叨着您呢!”探子:“不过,干爹托小人给先生带一句话。”
    “哦,张永有什么话?”
    “干爹说,先生要将那人看好,别叫她又走了。到时候,可与那人随颁旨的队伍一道回京城。不过,在没回到京城之间,那位的身份不可暴露,免得失了天家体面。”
    “那是自然,不过放心,那位也已经答应回去了,不会有纰漏的。对了,这次来提亲的颁旨大臣是谁?”苏木又问。
    “颁旨大臣是礼部的田侍郎。”
    “不太熟悉。”
    探子低声道:“田侍郎这人是没什么名气,不过,他能够做到礼部侍郎位置,却同一人大有关系。”
    “谁啊?”苏木问。
    “寿宁侯张鹤令。”探子今日见到大名鼎鼎的苏先生,有意卖弄,道:“这个田侍郎不过是一个酸丁,中进士二十年,一直郁郁不得志,在钦天监这种清水衙门做副监,混日子。”
    “不过,也合该是他的运气。田大人有个侄子入了张侯的法眼,做了侯府管家,很是得势。有张侯的照应,田大人竟然被提拔成了礼部右侍郎。当然,田大人依靠后戚做了高官,名节上也有了污点。”
    苏木笑了笑:“原来如此。”
    探子:“对了,这个田管家此次也来沧州了,此人姓田名青,却是一个干练之人。”
    “田青一个侯府管家跟颁旨大臣来沧州做什么?”苏木不解。
    探子解释说:“田青此人能言善辩,经常替张侯办一些难办的事。如此得用的人物莫名其妙地混进这群提亲的队伍里,确实有点叫人想不明白。田侍郎是个腐儒,能力有限,这次提亲队伍的日常事务都由田青处置。”
    “张鹤龄现在是国舅,他上心侄女太康公主的婚事也可以理解。当然,这不是苏木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回京城,越快越好。前提是,太康公主不能再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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