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苏木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太康公主所说的又要办什么文会,还要让他故意输上几场云云,简直就是神经病,他可没心思跟着她发疯。
    无论这小丫头片子如何派人来请,他都一句话:“公务在身,没那工夫!”给推脱掉了。
    本以为找到太康殿下之后,这件差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可以回京交差,却不想如今走又不是,留也不是,还真被陷在这里了。
    既然走不了,就留吧!
    苏木也想通了,大不了等到春节,张太后你总不可能不许我回家过年吧?
    只要回到京城,把年一过完,随便找几个借口勾留一月,接下来就是会试,大可正大光明地进考场。国家纶才大典,就算是皇帝和太后也不能阻拦。
    中了进士,挤进文官队伍,苏木就不害怕张太后的打击报复。而且,到那个时候皇帝也该亲政,自然会保他这个铁哥们,东宫第一得用之人的。
    于是,苏木索性就静下心来,开始温习功课,只通过皇家的秘密通讯渠道带了一封信回北京,禀告张太后,说太康公主的下落已经有些眉目了,估计就在沧州一代,等寻着人,就回京缴旨。
    至于巡检司的事务,苏木也懒得理睬,叫手下人自己看着办,只要不捅出大漏子来就好。兵卒们在外面的收获,苏木也是一毫不取,尽数分给手下。如此一来,众人对苏木更是拥戴,又见苏木成天抱着《四书》《五经》读个不停,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敬畏。
    时间多得让人无奈,刚开始的时候苏木还觉得烦恼,决定凭借记忆将以前在西苑时三个阁老所讲授的内容整理出来。
    一开始整理,苏木心中对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人的学问又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三人都是两榜进士翰林院出身,就真实学问来说未必就能排进满朝文官的前三,可单就该如何应付科举考试而言,却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初讲课时,三个阁老教授的都是如何应付会试的实用手段。
    整理完稿子,苏木对科举考试又了新的认识,这才想起谢迁当初所说过的一句话:“这会试其实就难度而言比乡试要低些,虽说是要同全天下的士子竞争。可考试人数却比乡试要少,而且录取率也要高上许多。”
    想到这里,苏木突然对未来的会试多了几分把握。
    如此过了将近两个月,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时维五月,弘治十七年的夏天就要到了。
    苏木每日去巡检司报到也烦,苏木也是隔个三五日才去一次。平日里要么呆在客栈里看书,要么出城踏青看风景,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与此同时,他在画舫上所作的两首词已经在沧州城中流传开去。再加上他整日不理公务,一提起梅巡检,城中之人都说这个梅大人乃是风流之人,却同普通胥吏大不一样。当然,读书人听到这话,都会冷笑道:“不过是一芥武夫罢了,妙手得了两首好词,却学读书种子附庸风雅起来。灵感这种东西,无从捉摸,否则也不可能有梦笔生花一说。若梅富贵真有才华,为何再没有新作问世,也不敢应一真仙子的邀约。倒是仙子又有几首新作出手,篇篇精美绝伦。可见,梅巡检那支生花之笔已经被上苍给收走了。”
    对于这样的议论,苏木只不过是一笑了之,也不放在心上。他如今已经是名动天下,也没兴致同沧州书生们置气。他现在惟恐不低调,在沧州挨上一日算是一日,只要等到过年就好。
    最近,巡检司的事务很忙。手下的兵卒都放了出去,半壁店负责整个沧州的治安,士卒们这阵子得了苏木的放纵,盘查行人什么的也懒得去做,专一去查私盐,长期驻守东面的盐场河口处,一蹲点就是三四天,每次都有不大不小的收获。
    渐渐地,巡检司兵丁的腰包都厚实起来,甚至比州衙的衙役收入还高。
    别人见巡检司的油水足,眼睛都红了,不断有人脱关系过来,想进巡检司发财,其中还有不少地方头面人物出面。
    别人碰到这种机会,要想在地方上混,总归是要给这些大人物面子的。苏木在巡检司本就是混日子的,对于官署里的灰色收入也是一文不取,可说是难得的清官。倒不是他心底无私,实在是瞧不上手下风里来雨里去弄回来的那些微薄好出。再说,他是天子近臣,代表着正德皇帝面子,若是做贪官,被人告了上去,脸面上挂不住。
    如此一来,苏木却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赵葫芦本是一个孤儿,早就想着投到梅老爷门下。
    无奈苏木嫌这孩子年纪太小,又是个嘴巴不把门的。再加上他在沧州有就是混日子的,从来没想过要收门人。
    可赵葫芦依旧每天过苏木这里来,给梅老爷洗衣扫地,反正有活就抢着去干。
    还别说,这小子倒是个爱干净的,一座小院被他整治得干净得找不到一点灰尘,屋中的地板也被他用抹布擦得都能看到木纹了。
    被他缠了一个月,苏木倒是有些感动了,心道:这小子倒是个勤快的,又爱说话,想来小蝶会喜欢的,收来做个门人也不错。不过,也只能放在宅子里做个家人,上不得场面。不过,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就算要收门人,也得等中了进士再说。还有,这小子是沧州本地人,未必肯辞了衙门的差事随我去北京,等过年前再问问他的意思吧!
    白白被赵葫芦侍侯,苏木也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都会打赏他一角碎银子。
    见苏木如此大方,赵葫芦来得更勤了,倒叫苏木哭笑不得。
    这一日,苏木一大早就起了床,想了想,最近光顾着温习功课,已经有四天没去巡检司了。在其位募其政,老不过去也不太好。
    正在这个时候,赵葫芦快步走进院子:“见过梅老爷。”
    苏木看到他,无奈地摇头:“你来得这么早……出去帮我叫一顶凉轿。”
    赵葫芦:“禀梅老爷,有个客人求见。”说着就将一张帖子递了过去。
    苏木接过帖子,本以为又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来脱情要安排熟人进巡检司的,就道:“去回了吧,就说我公务繁忙,正要回巡检司。”
    “是。”赵葫芦正要出院子,就听到门口有人道:“小民宗真拜见梅巡检。”
    “宗真……”苏木一时没想起这人究竟是谁,心中也是有些微微不快,这人好生失礼,你来求见我苏木,在旁边等着就是。如果我想见你,自然会叫人去请,哪里有堵在门口的道理?
    正要呵斥,定睛看去,苏木却吓了一跳。这人竟是在画舫上于太康公主见面那日,所遇到的放排人的头领。
    如果没猜错,这人绝对是个盐枭。
    那天他用羊皮裹了私盐,藏在木排下面,试图蒙混过关,结果苏木手下的兵丁有意在新任巡检老爷面前表现,竟将其翻了出来。
    盐枭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而这宗真显然又是个胆大妄为之人,以当时的情形,立即就要动手杀人。
    苏木也是发现不对劲,又急着去见太康公主,便装着视而不见,放了他一马。
    对于这种心狠手辣的黑道人物,苏木是敬谢不敏的。我堂堂举人老爷,将来可是要点翰林的,谁肯和这种江湖人物扯上关系,将来若被人知道,岂不平白多了一个污点。
    “原来是你。”
    “正是小人。”宗真还是那副瘦瘦的精干模样,“上次小人在运河上见过大人一面,心生仰慕,特来拜见。”
    对于这种人物,苏木虽然不感兴趣,表面上还是很和气地一伸手:“里面说话。”
    宗真:“梅老爷,小人已经在前面置了一桌酒,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苏木刚起床,正感到机饿,就点了点头。这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见自己,且听他说些什么。
    “梅老爷请!”
    二人进了客栈前面的一个雅间里,酒过三巡,宗真突然从腰上掏出两根蒜条金放在桌上,缓缓推到苏木面前:“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手伸出来,纹上上面的苍龙刺青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看金条分量起码有十两,手笔倒是不小。
    原来是来感谢我的,苏木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盐枭。不过,宗真还真是胆大,竟然跑来贿赂官员。
    他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宗大侠你什么意思,本官却不明白。”
    十两黄金价值一百两银子,对普通官员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知道,明朝的正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三十两。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就动心了。
    对买通梅巡检宗真有极大的信心,千里做官只为财,更别说一个巡检了。九品芝麻官,又不像朝廷命官大老爷,要考虑官箴,将来有升迁的可能。为官一任,自然要大捞特捞。
    而且,上次这个梅老爷在查到私盐之后,故意装着看不到,放了他宗真一马,想来肯定是想看看宗真是否识趣。
    宗真赔笑着低声道:“上次承蒙老爷关照,小人铭记在心,一直想着前来拜访。这次可算是见着老爷了,小人还有一事想向老爷你求个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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