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军队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天,在荆江两岸,从良苏灿集团与程群集团汇集了四十万军队,这个数目是蒙元出动的军队的二倍,而且程群从良二人对于蒙元不是没有戒心,象从良就派了骁卫悍将章玉亭断后,一直小心戒备着跟在他们身后约二十天路程的阿斯兰部。
    苏灿仅仅占据了腾冲地区作为桥头堡,这个地区狭长,区内沼泽湿地遍布,双方都不可能大规模地展开部队,直接交锋的部队仅限于极小的一部分,这也为蒙元趁火打劫的计划平添了难度。
    如果此时发动进攻,在荆州城,程群有大批的部队可以动用,有水师,有城墙,蒙元根本无从下手,想吃掉从良苏灿的军队,以他们的实力,完全有可能反咬一口,给蒙元造成重大损失,这不符合蒙元的利益,兀达还想保证有足够的力量一举突入南岸,如果与从良苏灿打得损失惨重,那又如何在渡江之后面对程群呢?
    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待从良苏灿在腾冲打开通道,突出重围,迫使程群从荆州城大规模调集军队前去堵截,在两方交锋正酣的时候,奇兵突出,占据荆州城,然后截断程群所部的后路,将他们四十万大军压缩在腾冲这个狭长的地区内,从容吃掉。
    耐心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在苏灿集结重兵突破了豹滔卫的围堵之际,程群也终于清理出了河道,这使得他可以使用水师迅速地将军队投入到脱冲战区。而蒙元等待的也正是这个机会。
    水师出发三天之后,林牙所率的大帐兵精锐齐出,奔袭荆州城,而几乎在与此同时,中路的阿斯兰,右路的巴鲁图,同时加快了速度,向着腾冲地区迅速迫近。
    林牙选择的抢渡地点距离荆州城五十里,这里江面较宽,水流平缓,从这里渡河之后,以蒙元铁骑的突击能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兵临荆州城下,趁着荆州兵力空虚的时候,一举拿下荆州城。
    长长的江滩之上,人喊马嘶,数万骑兵聚集在这里,对岸,可见依稀的灯火,骑兵们下了战马,从战马之上拿下一个个羊皮缝制的袋子,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着,然后将鼓起来的羊皮袋子绑缚在身上,牵着战马,开始走向冰冷的江水。
    黑暗之中飘扬的大旗之下,林牙凝视着江滩上,大江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头,眼神凝重,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只要顺利的渡过大江,那么,一切都将顺利起来。
    “林牙将军,放心吧!越军完全恍然未觉,一切都很顺利。”一名牙将喜滋滋地道:“您看到了吗,我们的先头部队就要上岸了。”
    林牙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是啊,是很顺利,皇帝陛下算无遗策,大越人,我们来了!”
    “是的,大越人,我们来了!”身周的几名将领齐声道。
    一把从身边的战马上扯下一个羊皮袋子,林牙沉声道:“我们走,过江!”
    海因克是一名精锐的大帐兵,从十六岁那年被选进大帐兵队伍之后,十年以来,他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长为一名百夫长,统率着一百余名精锐的大帐兵,在这支队伍之中成为一名百夫长,是海因克很骄傲的事情,如果不是在这支队伍之中,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统领一支千人队。
    但凡是进入了大帐兵的蒙人没有人愿意离开,因为能成为大帐兵是每一个蒙人最为骄傲的事情,这里,不但有更高的军晌,更好的装备,更精良的战马,还有其它部队不能享受的荣誉。蒙元尚未建国之时,所有的蒙人士兵,除了大帐兵,都是没有军晌的。
    大帐兵的选择极其严格,一旦进入,金钱,荣誉便随之而来,海因克在十年之间,不但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一双可爱的儿女,更有了数十名奴隶和上千头牛羊,十几间大帐蓬。他对蒙元皇帝死心塌地,期望着可以建立更高的功勋,获得更多的荣誉,奴隶。他出类拔萃的表现让林牙挑选了他作为渡江的先锋。
    冰冷的江水浸过了他的身体,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大漠之上武士,他并不习水性,完全是一个旱鸭子。但他有一个狂热的忠于皇帝的心,绑了二个羊皮袋子在身上,海因克毫不犹豫地牵着他的战马走向江水。充满气的羊皮袋子漂浮了起来,支撑着海因克的身体,他的战马在他身后奋力游动着,海因克紧紧地抓着马缰,对于他而言,战马就是他的第二条生命。
    为了能减轻自己的体重,他脱掉了身上沉重的铁盔,只披上了简易的皮甲,弓刀箭都负在马背之上,与他一样,所有的前锋士兵们都将沉重的盔甲留在了对岸,他们是先锋,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登岸,为后续部队开辟登陆的场地,对岸对于他们而言,此时还是一个秘,谁也不知道在那片黑暗中会不会突然扑出一支军队。
    海因克随着水流浮沉着飘向对岸,他拼命地蹬着腿,扑打着水面,竭力使自己保持着前进的方向,但水流仍然带着他向斜下方飘去。
    江面之上人头攒动,但却没有一丝声音,再勇敢的人,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心中仍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水声,风声,都在敲打着他们的神经。
    在海因克的前方,一名士兵的羊皮袋子突然破裂,迅速瘪下去的袋子使那名士兵使去了浮在江面上的能力,他迅速地向下沉去,他的战马拼命地昂着头,想将自己的主人拖出水面,但那名士兵在喝了一些江水之后,显然有些迷糊了,他丢掉了手上的缰绳,两只手在水面之上扑腾着,三两次之后,他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海因克有些悲伤,那个士兵是他的部下,他认识他,知道在家中,那个人还有已经老去的一双父母和三个需要抚养的子女,他的阵亡,会给他带去一笔抚恤金,但那不足以让那个庞大的家庭支撑多久。
    他昂起头,拼命地蹬着水,扑打着江面,自己不能死去,自己还要活着,而想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地让自己双脚踏上实地。
    江面很宽,就在海因克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快要用光的时候,他看到游在自己前面的战马突然站了起来,他大喜过望,竭尽全力向前划动,战马回过身来,伸出大嘴,叼住了海因克的衣服,海因克的双脚感受到了江底的泥沙,一用力,他站了起来,双手抱着马头,大口地喘着气,回望着身后,越来越多的战友已经从江水之中站了起来,正艰难地向着沙滩之上跋涉而来。
    五千名担任前锋的大帐兵艰难地从江水之中泅渡过岸,当他们踏上江岸之时,他们的数目减少了数百人,这些人永远消失在奔腾的江水之中。所有踏上江岸的人都坐在沙滩之上,大口地喘着气。
    对岸,第二批泅渡的人已经开始渡江,而大部队将在他们控制对岸之后,开始伐木扎伐,将他们的盔甲以及一些重武器运过苍江。
    在林牙的设想之中,在对岸,应当会有大越人的哨所或者驻军,那怕不多,但一定会有,但让他惊讶的是,当他的先锋部队渡江上岸之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在江的对岸,竟然没有一支大越的军队驻守。
    当他也踏上对岸的时候,他还恍若在梦中,这是真得吗?程群竟然没有在对岸设立任何警戒措施?异样的感觉让林牙有些疑惑起来,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释怀,天佑大元,天佑皇帝陛下,大越当真是要亡了。
    海因克发现了一处大越哨所,这处哨所距江岸约有里许,这个可以驻兵约五百的营寨,现在已经彻底成了一座空营,除了几名留守的士兵之外,所有的士兵都已离开。
    在极为简单,粗暴的审讯之后,林牙得知,这里原本驻留的五百士兵全部被调走了,在腾冲,苏灿大败豹滔卫,冲破了豹滔卫的堵截,突进了荆州腹地,程群不得不调集所有的兵力前去围剿,而在腾冲,更多的叛军正在渡江,程群不得不调集了他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前些天,他们看到的水师大规模地调动正是因为战事发生了重大变化。
    荆州城现在居然只有三千守军,而且不是程群带来的卫军,只是荆州原有的镇军。
    林牙当真想放声大笑,一切比计划之中的还想顺利。原本设想的惨烈的渡江抢滩战居然没有发生,这让他有了更大的把握一举拿下荆州城。
    “全军休整一个时辰,然后出发,夺取荆州城!”林牙兴奋地下令,现在是二更时份,五更时分,他们将突然出现在荆州城下,他完全可以想象,当空虚的荆州城看到从天而隆的蒙元精兵之时,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一个时辰后,海因克作为突击前锋,骑上了战马,带着他的百人队,第一个冲上了大路,冲向荆州城。(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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