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城头的军民注视着城下越聚越多的高山族人,数百颗人头将他们最后的侥幸已打碎,除了拼死一战,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死亡的威胁激起他们求生的欲望,而想要活着,就必须要打败城下的敌人。孟非想用死亡来恐吓高阳,打消他们的斗志,却适得其反,既然你不想让我活,那我死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
    士兵们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刀枪,再一次检查弓弦是否绞好,床弩有没有问题,民壮们没有这么沉着,眼里仍然有着恐惧的神色,握着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在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再向后退一步,死死地抓着刀,握着枪。
    城外的惨状很快传到了城内,越来越多的人从紧闭的房门中走出,他们抬着滚木,扛着石头,背着铁锅,拎着油脂,抱着木柴,从各个大街小巷之中走了出来,向着高阳城头汇聚,家徒四壁或者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们,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些粪桶,将茅厕里的大粪舀出来,不避恶臭,也不惧那肮脏之物溅在身上,就这样扛着,抱着,抬着,走上城头。
    火堆点了起来,油脂开始沸腾,恶臭的大粪倒进去,整个城头瞬息之间便弥漫着一股股难闻之极的气味。
    孟非心情非常不好,轻易打下成化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高山族五大部,四部都在他一声令下之后,迅速地召集族中的勇士汇集在他的王旗之下,但无论是资历,还是实力都稳排在第二的孟祥却到现在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自己已经向赤马派出了三拔使者,都是无功而返,带回来的信息都是孟祥正在积极汇集兵马,筹备粮草,不日就将出兵。
    这种托辞,孟非要是相信了那才叫有鬼。
    好吧,不来便不来,你让简述杀破了胆,不敢前来,有你后悔的时候,等我占据了西部五县,你想再来分一杯羹,那时可就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马后,有一个相貌普通,身着大越服饰的中年人,看到孟非回头瞧他,他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孟非笑着向他点头示意,孟祥,你这个目光短浅的混球,不知道老子已经搭上了高枝儿,简述这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甚至他还能不能活着都难说,简述完了,西部五县还不是我们高山族的天下,该死的大越人,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大王,那两个人已经带来了。”一名剽捍的高山族将领大步走到孟非面前,左手抚胸,弯腰禀告道,在他的身后,一群赤膊的士兵腰挎着横刀,扭着两个衣衫被撕扯的不成模样的人。
    孟非冷笑着看着面前两人,骑在马上,俯下身子,看着面前的两人,哈哈大笑道:“蓝大人,曹校尉,还认得我孟非么?”
    眼前两人,正是成化的县令蓝元峰与驻成化校尉卢刚。
    “呸,你这个蛮子,终有一天,我大越天兵会把你千刀万剐,将你们高山一族杀得断子绝孙,一个不留。”身子略显单薄,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县令蓝元化破口大骂,眼中只欲喷火,神色之间却是丝毫不惧。
    “哦,看不出你这个酸丁还蛮强项的嘛,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孟非嘿嘿一笑,转头看着卢刚,“卢校尉,你呢,是不也要痛骂我一顿,来,我给你一个机会,骂吧,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让你们骂个痛快。哈哈哈!”
    卢刚两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显然被一路押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听了孟非的话,卢刚的脸色数变,突然之间两腿一软,出乎孟非的意料之外,这员武将竟然跪了下来,“孟大王,饶命啊,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为你劝降高阳的驻守校尉魏冬生,他和我是结拜兄弟,有我相劝,他定然弃暗投明。”
    蓝元峰先是一呆,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不由大怒,飞起一脚便将卢刚踢到在地上,待要再扑上去,却是被身后的士兵一把按住,按倒在地上,脸贴在地上,却仍是努力地偏转过头,大声道:“卢刚,大丈夫死则死耳,不可失了尊严,即便你投降,孟贼也绝不会饶了你的性命!”
    孟非大笑,“放屁。卢校尉,你如果能劝降魏冬生,我便饶你不死,不过我得劁了你,然后天天去为我倒马桶,洗夜壶,你可愿意?”
    卢刚顿时呆了,片刻之后,生的渴望终于战胜了耻辱,连连叩头,“只要大王饶我不死,我都愿意,都愿意!”
    此话一出,不说是蓝元化,便连孟非自己,以及身边的其它高山族将领都诧异之极,孟非身后那人微微摇头,脸色甚是不屑。蓝元峰已是气得昏死了过去。
    高阳城头,赵旭看着城外,高山族士兵在阵前搭起了一座高台,上面坚起了一副木头架子,一个虽然衣裳破烂,但仍可看出那是穿着大越官服的人被摊开四肢绑了上去,“魏校尉,他们想干什么,那个人好像是成化县令蓝元化大人啊?你眼神好,瞧瞧是不是他。”
    魏冬生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之上,“太尊,是蓝大人,孟非这个王八蛋是要阵前杀人祭旗,这是他们高山族的习俗。”
    赵旭脸色大变,伸手抓住魏冬生,“魏校尉,能不能救了蓝大人?”
    魏冬生缓缓摇头。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蓝大人被他们杀了?”
    魏冬生无力地垂下头。“太尊,我们无能为力,我们不能出城,那会搭上更多人的生命,也不可能救出蓝大人。”
    在两人咬牙切齿之中,城下高山族军阵之中,一名大越武将服饰的人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冬生,我是卢刚,冬生,我是卢刚!”
    “卢刚?”魏冬生一惊,扶着城墙,看着下面那个连滚带爬着跑过来的人。
    卢刚奔到城下,仰望着城头,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冬生,成化被破了,我们的人死光了,高阳只有你五百人,守不住的,投降吧,孟大王说了,只要你投降,定然会保你性命周全。”
    “你说什么?”魏冬生讶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边的赵旭却是听得分明,勃然大怒,“这个畜生在劝你投降!”提起手里的水火棍,狠狠地砸将下去,不过他的力气却是有限的很,这根十数斤重的水火棍砰的一声坠下城去,却是连对方的毛都没有碰到一根。
    魏冬生脸色阴沉,看了一眼远处高台上奄奄一息的蓝元峰,“卢刚,我魏冬生瞎了眼睛,与你这个畜生结拜为兄弟,你还要脸的话,就返身杀回去,死得有尊严一点。”顺手从墙上提了一把刀,一振臂仍了下去,长刀嗡的一声响,飞下城去,扎在卢刚的身前。
    卢刚吓得连连后退,双手乱摇,“冬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投降吧,只有你投降了,我才能活下来,冬生,看在我们十几年交情份上,你救我一命吧!“
    魏冬生看着城下的卢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弓来!”一名士兵递上一柄长弓,魏冬生张弓搭箭,“刚子,你不敢死,我这个作兄长的便送你一程!”嗖的一声,铁箭破弦而出,闪电般地射下去,哧的一声,深深地扎进城下的卢刚的胸膛。
    卢刚两手抓住箭竿,双眼凸出,难以置信地看着城上的魏冬生,喉咙里格格作响,倒退几步,仰天倒了下去。
    眼见城上射杀了卢刚,孟非便知劝降无望,不过他本身没报什么指望,也不在乎对方投不投降,在他看来,几百个镇兵防守的城墙,又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困挠?五百人,排开了手拉手,只怕连高阳的城墙都不能站到一半,开始攻击之后,高阳还不是跟成化一样,一鼓而下!
    手重重望下一落,“击鼓,祭旗,攻城!”
    数十面牛皮大鼓重重敲响,鼓声之中,高台之上,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刽子手高举的鬼头刀寒光闪动,蓝元峰的头颅带着冲天的血光,高高飞起,跌落尘埃。
    血光之中,无数的高山族人扛着云梯,抬着一个个的架子,飞奔而来。高阳县城以前一直有着简述的大军驻扎,城头虽上各种设施齐全,但是城墙却不高,高阳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遭到高山族人的进攻。仅仅十数米高的城墙,对于眼下的高阳人来说,实在是太矮了。
    “杀敌!”魏冬生拔也大呼。
    孟非驱众攻击高阳县城的时候,他痛恨不已的高山族第二大部孟祥并不是没有派人来,此时,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孟高正默默地观察着杀声震天的高阳县城。一波一波的高山族人冲上去,又一批一批地如大潮般倒退回来,高阳之战,竟然从一开始便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任何的试探也没有,直接进入了最为惨烈的绞杀。
    “少主,为什么主人不让我们也过来?高阳以前是简疯子的大本营,这里可是人多,钱多,粮食多,是西部五县最肥的地方。”一个汉子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刀,问着身边的年轻人。
    孟高是孟祥的儿子,今年刚刚满二十岁,对于父亲的决定,他亦十分不解,十分不满,对于他而言,大越人就没有一个好人,自己在部落里是高高在上的少主,但在大越人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蛮子,在自己的映象之中,受这些大越人的屈辱可是不计其数。
    “看着吧,父亲自有主张,我们只需要尊照父亲大人的吩咐就够了。”孟高不耐烦地道。(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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