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惹得旁边的叶青萱也忍不住笑起来:“青越实在是调皮,心眼子也多。”
    正说着,一行人到了护城河旁,阳光明媚,水波荡漾,游船画舫,舞龙斗狮的,还有那熙熙攘攘人群,好不热闹。
    叶青越下了轿子,恰遇上冯将军家的次子,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往日颇有些来往,两个小孩子一见,算是得了趣,闹作一处,你打我踢的。
    阿萝见此,也就不拘束着他,只命底下人好生跟着,其余便随他去吧。
    因叶青川眼睛不便,三姐妹便陪着叶青川来到了岸边一处凉亭,摆上了鲜果瓜子等,兄妹几个人围坐一团,一边随意闲聊,一边饱览护城河端午风光。
    四个人正说着话,便见不远处走来一行人,看过去时,却是牛家几个兄弟。
    那牛千钧自然是在其中的,老远一看到阿萝,已经是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瞧过来。叶青川眼睛不好,并不知,只疑惑怎么原本说笑的阿萝忽然没声了。
    旁边叶青萱便掩唇笑着道:“哥哥,是牛将军家几个公子过来了。”
    叶青川听闻,便“哦”了声。
    他自是知道牛家曾经有意和自家结亲的,只是后来家中连番事故,之后这件事也淡了下来。再之后家中风波过去,想必是牛家也没脸再提,也就没了音讯。
    如今听说牛家几位公子过来,他倒是不置可否。
    而阿萝呢,想起牛千钧,那位她曾经想着可以当个好夫婿的人选,如今已是恍如隔世。其实之前家中出事,人家不凑边,她也能理解。
    毕竟牛家兄弟几个,自家这事儿牵扯颇大,牛千钧只是家中三子,又是年少,自然做不得家里的主。
    可是……道理是明白的,心境却是没法回去以前。
    更何况,她是已经许诺了萧敬远的。
    是以面对牛千钧投过来的热切目光,她躲开了眸子,根本不愿意去看。
    牛千钧虽然性子直爽,可也不傻,见佳人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样子,心里便是一咯噔,约莫明白,不免有些失落。
    此时牛家兄弟已经到了近前,叶青川自然起身应酬,彼此称道一番,又谦让着坐下了。
    叶家几个姐妹见此,便提议过去河边看船,倒是把凉亭让出来给几个男子说话。
    阿萝听此,正中下怀,便忙不迭随着两位堂姐过去岸边,谁知到了岸边,正赏着龙舟,一回头,便见牛千钧跟在后面,也过来了。
    她顿时扭过脸去,不情愿地唤了声:“牛公子……怎么过来这边?”
    牛千钧看她那一脸的不喜,真仿佛大冷天喝了一嘴冰碴子,冰冷冰冷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就这么愣了半响,最后终于喃道:“三姑娘,可是生我的气?”
    阿萝闻此,轻叹。
    她还是要把话和他说清楚,牛千钧其实是个老实人,自己也不该吊着人家耽搁人家。
    “牛公子,你何出此言,你我素无瓜葛,又哪赖的生你气?”
    这一句话,可是把往日两个人在杨柳堤岸多少眉来眼去的情义全都抹煞了。
    牛千钧一听急了,越发觉得阿萝定是生他的气,忙解释道:“三姑娘,之前你家出事,我也求了我爹,并且张罗着打听消息,我曾经过去你家外面想着探望你,只是外面都是守卫,我不能其门而入罢了!我还使了银子,买通了人,想法给你递消息的,这些你都没收到吗?”
    阿萝拧眉,她并不知道牛千钧为自己做过这些。
    不过就算知道了,如今也是为时已晚。
    她早给了萧敬远许诺将来,抱也抱了,亲了亲了,断断没脸再和牛千钧牵扯不轻。
    “牛公子,你往日所做,我自是感激,会回禀了父亲,请他哪日登门道谢,只是这些话,倒是应该和我父母提起才是。”
    牛千钧听她有一句是一句,都是把他往外推,仿佛他和她素无瓜葛一般。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看她那细致眉眼上面的淡漠和疏远,竟觉得仿佛根本从来没认识过她一般。
    往日那个在他面前含羞带笑的小姑娘,哪里去了?
    还是说过去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牛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阿萝低首,这么道。
    牛千钧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绯色衣裙在风中翩翩起伏,一直到那纤细身段消失在人群中,他都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想,她还是怨恨自己在她家落难时,没能出手相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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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阿萝离开了牛千钧后,把那一脸的淡漠终于抛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能说清楚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她都觉得自己仿佛骗了人家似的。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牛千钧难受了,早早死心,去寻别的女子吧!
    她正想着,便觉原本照在脸上的阳光仿佛被什么挡住了,回过神来,却见前面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颇为高大,阴影几乎把自己全部笼罩住了。
    心中有所感,缓慢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一个男子正皱眉站在自己前面,那张刚毅的面庞泛着黑,简直仿佛捉奸的丈夫一般!
    “额……七叔,好巧啊……”阿萝愣了愣,连忙绽唇笑一笑,打了个招呼。
    ☆、第95章 吃醋的萧敬远
    阿萝猛地见了萧敬远,也是唬了一跳, 又看他满脸醋意, 自是乖巧地一笑。可是萧敬远却依然拧眉, 看看左右没人注意, 便低声道:“随我过来。”
    他声音压得极低,显见的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阿萝做贼一样看看四周围, 便悄无声息地跟着他往前走, 拐过一个羊肠小道,又越过一片芦苇丛, 便来到了僻静处。
    此处闹中取静, 只能听到周边喧闹的锣鼓声呐喊声, 却是根本看不到人影的。
    “你——”她睨了他一眼, 微微噘嘴,娇声道:“干嘛这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多少银子!”
    萧敬远挑眉,淡声道:“你没欠了我银子, 却欠了我别的。”
    “什么?”
    她疑惑地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犹如见底, 这让他胸口微紧,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这些时日, 几乎是夜夜都想, 每每不能入眠, 可是他找遍了萧家上下,也想遍了一切可能,依然没有找到那可疑之人,可疑之地。
    偏生又赶上新帝登基不久,朝中不知道多少事,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竟然连过来见她一面都不能。
    好不容易今日是端午佳节,也是百官沐休之日,他特意寻了件颜色鲜亮的长袍,又用了样式新鲜的玉簪束发,自己在铜镜里看了一番,并不会显老,这才邀着三五个好友,以品茶观景为由,过来这边。
    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娇美纤弱的身影,心里刚泛上暖意,便见她正低头在僻静处和那牛千钧说话。
    别的看不清,可是牛千钧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心下自然不悦,便别了几位好友,过来堵她,谁知道看她见了自己,丝毫没有歉疚的样子,反而是不知所谓的笑嘻嘻模样,这自然更添了他心头恼火。
    “小笨蛋,刚才你和谁说话?”
    “我……和牛公子说话。”阿萝一脸无辜状,想着也是不赶巧,自己和那牛千钧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偏生被他看到?
    “嗯。”萧敬远没多说,只望着她那茫然的小模样,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就随意说了几句嘛……”阿萝想含糊过去:“见到了,自然会说几句话。”
    “我看你们倒是颇说了好半响,不像是随意说几句。”萧敬远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谎言被揭穿,阿萝尴尬地轻“咳”了声,只好老实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以前还想着,这是个好夫婿人选,或许能做成亲事,如今不存着那念想了,自然是好好和人家说,免得吊着人家,倒是我的不好了。”
    萧敬远先听得什么“好夫婿人选”本是颇为不适,只恨不得将那牛千钧直接打发到边疆去,一辈子不要出现在燕京城才好,结果又听得阿萝说什么“如今不存着那念想”顿时心中微松。
    不过他还是问道:“为何如今不存念想了?”
    阿萝被他这么一问,倒是说不出话来,眼珠儿转啊转,小白牙咬着唇儿,几分羞涩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小小的不满,想着他是故意问自己的吧。
    谁家姑娘,被他潜入香闺,抱了亲了,还要没事吊着其他男人啊?
    想起这个,她脸上微红,不过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你既是不知,那就当不知!我不和你说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谁还没个脾气啊,他这么一脸妒夫地跑过来质问,她还不爱搭理他了呢!
    萧敬远自然不能让她走的,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阿萝当然要扭捏一下下,哼哼两声,最后才就范。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她不情愿地睨他一眼。
    “你既知和牛千钧说个清楚,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那位惦记你的三皇子说清楚?”萧敬远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道。
    阿萝听闻,想着他还真是得寸进尺,倒很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要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到时候自己没其他人选,少不得之内只能嫁他吧?
    虽说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几乎没有退路,可终究是不舒坦,便故意道:“当日说好的,你查清楚,解了我的心结,如今怕是一筹莫展,根本差不清楚,却跑来逼问我这个!至于说到三皇子那边,我连见都没见过人家,要我怎么说?难道我还得巴巴地跑到人家府上,求见了,再说三皇子啊我可看不上你?”
    萧敬远看她那红润小嘴儿一张一合的,仿佛箩筐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好一通说,不免哑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
    有时候说她聪明吧,她偏生给你傻乎乎的,有时候以为她傻吧,她那小嘴儿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又能一通说把你绕晕,让你没奈何,只能全都听她的。
    “小丫头,你这分明是吊着我,那所谓梦中阴暗潮湿之地,我一时半刻又去哪里查?还有什么梦中害你之人,那人既没出现端倪,或许如今根本不存在,我又怎么可能查得出。”
    这件事他也想过了,正如曾经阿萝问他姓柯的神医时,他并不知晓一般,那是因为“柯”姓神医那个时候还不姓柯。
    同理,说不得那什么阴暗潮湿之地,那什么害她之人,如今还根本没出现。
    “我不管,既是查不出,那我之前说的统统作废!”她才不想听他讲道理呢,反正不解除这个心结,她是不可能嫁到萧家去的。
    嫁过去干嘛,等着再来一次吗?她可是不会忘记,当年萧永瀚就是随着他这位“七叔”远征而去,若是这辈子真如上辈子那般,到时候他便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未必能救自己性命了!
    萧敬远无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猝不及防的,就被拢到他胸膛上紧贴着,待到想逃,已经是来不及。
    伸出拳头捶打一番:“放开放开,你怎么可以来不讲理的!”
    萧敬远咬牙切齿:“那你先告诉我,若我真查不出,你是不是就要弃我而去,然后留着那位三皇子以后嫁给他?”
    “那又如何?”她胆大包天,在他怀里仰起脸来,小下巴高高抬起地挑衅。
    “你——你心里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哼,我可没答应一定嫁给你,还不兴我多留几个心眼啊?”
    谁知道这话还没说完呢,萧敬远已经俯首下来。
    “唔唔唔……”她那小嘴儿再没能说出话来,只剩下呜咽之声。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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