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紧急的事情,是陈大人传来急报,他们需要将大部分杂马运到旅顺,还需要两千以上青壮民夫,用于修建旅顺的防卫,董渔需要民政提供人手。”
    登州城西南的卧龙岗,这里现在是民政临时大本营。最大的帐篷里,莫怀文抱着一大堆文书,正在跟刘民有汇报。他的职责是把各部门报来的文件分类,再按紧急和重要程度一一报给刘民有处理,一般还要提出一个处理意见。说来只是个秘书,但这类秘书的要求很高,与领导关系又好,日后的前途十分看好。
    刘民有一边改着机构规划,头也没抬就问道:“月饷和吃的谁供应?”
    “董渔没说。”
    “是防卫设施,就让军队出,人手的事情叫徐元华在屯户和流民中征集,让董渔去找”
    刘民有说完又稍稍抬头,“马上要开始农忙,大家又盼着分地呢,这时候谁愿去辽东。”
    莫怀文淡淡道:“眼下还没开始分地,不妨加一个条件,家中有人去辽东的优先分地,这次缴获了许多牛,一般的活计,家里的女人也能做得。”
    “好吧。”刘民有考虑一会道,“但这不是征兵,要按自愿,不要逼迫他们。”
    “明白了。”莫怀文记录好刘民有的意见,又拿出第二份,“这是烟厂的扩建计划,王二丫选了两个地方,请大人定夺,第一个地方在登州城西北上水门外,这样能用水城的码头,不必自己建码头,她想请刘大人与吕直问问,能否在水城西南单独辟一块地方停靠商船,再在水城西南角开一个门,从永福寺经来宝桥到新烟厂,不必经过振扬门绕行,能节省人力成本。”
    刘民有偏偏脑袋想了一下,水营和水城现在都由吕直掌控,陈新和吕直关系不错,但当初陈新和孙元化也是浓情蜜意,转眼两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烟厂是最重要的赚钱手段,还是不要依靠水城的好。
    “另外一个地址呢?”
    “在水城西侧一里靠海边,需要自己建码头。”
    “西侧。”刘民有站起在墙上地图上看了看,“那里避浪似乎不太好。”
    “王二丫的报告上写了,征求过水师意见,丹崖山能挡住东侧来的风浪,北面和西面确实要差些,如果人力足够,倒是可以自己挖一个港口,挖出的泥就能作为夯土城墙,比水城虽差,也多少能顶些事。”
    刘民有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果只停泊来运烟的船,就不必修登州水城那么大,外墙不包砖的话也不会用太久,正好现在还有一批登州受灾百姓,可以用来做这事。这个土城有些基本的防卫措施,紧急时候可以作为水师的备用基地。经过孔有德的折腾,他如今也需要时时考虑出现动乱的情况。
    “那便选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事情?”
    莫怀文放下第一份,记录好刘民有的“第二份还是烟厂的,大人要求的过滤嘴,烟厂已经弄出来了,跟做棉甲的流程相似,需要沁水反复捶打,最后切小之后包装,过程都用水力锤机,现在正在完善生产流程和手册。王二丫说请商社的人早些确定售价和销售方法。”
    这个过滤嘴就是将棉压紧做成,免得烟草碎叶沾到嘴巴里面,刘民有希望用他作为烟草中的高端产品。
    这个是最具发展前景的买卖,清朝中期的时候,光是临清一地,每年的烟草销售额就达到三百万两白银,明末的烟民数量也非常巨大,而且新产品的推出可以加速市场的扩张,以后将成为文登最赚钱的生意,刘民有接过报告,王二丫写得非常有条理,远不是老蔡这样的人能比,看完才道:“王二丫写得不错,流程基本都有了,不过包装不能按原来的,去书坊订新的包装纸,一定要高档,要有品位,一拿出盒子来就要有别于原来的烟。这种烟要赚那些有钱人,让商社根据运河沿线有钱人玩的东西弄,可以搞些美人画上去,一定要漂亮,你以我的名义给周来福写一封信,商社前期的宣传可以开始了,多印一些传单去发,核心是。。。”
    刘民有突然停住了,此时的医家和平民都认为能驱寒祛湿,但他知道烟草有害健康,乱宣传肯定会生意更好,却会让更多人因为时尚而变成烟民。他皱眉想了好一会,莫怀文还以为他在想策略,哪知道是因为这个。
    “核心是能驱寒祛湿。”刘民有终于选择了高利润,“封面上写‘高贵的享受’五个字。”
    莫怀文又拿出第三本,“这边是军工厂申请定型的五年式燧发枪,对原来的燧发枪做了一定的改进,取消了保险机,在枪机上改用两个卡口,一个状态是装填,第二个是击发,简化了十三个零件,减少成本三钱,祝代春实验后认为比原来的好用,已经报给陈大人批示过。只有刺刀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产量很低。”
    “还有八磅炮样炮实验完成,但军队还没有相应编制,没有说订不订,唐坤来文询问是否继续做批量生产型的改进。”
    “那就让他继续改进,迟早要用到,试制所用的银钱,也要核算在成本里面。以后这种事情直接跟军队确认,军队确定需要,就持续改进,不需要拿来我批准。若是军队慢了,就催他们。”刘民有知道陈新必定要继续扩军,更大的野战炮是需要的,四磅炮在军队中大受好评,在身弥岛和登州两次亮相后,可能会给后金或其他势力启发,没准也会制造这种野战炮,陈新的对策是用更大和更多的火炮去压制对方。
    “徐元华来文询问,那一千多女子大多不肯回乡,眼下还剩了九百多人,新建的烟厂只需要五百左右,其他四百多该如何处置。”
    “这是情报局申请提走部分高档珠宝的申请,陈大人已经批准了,还需要大人副署。”
    “这是文显明报来的玉米种植条件,文登适合种植的地方已经大致确定,能够扩大几万亩耕地,每亩守城能有百余斤,下一步他准备在登州和莱阳的山地试种,申请增加一些费用。。。”
    “这是王带喜报来的今年预算,军队的增加了三倍,另外她认为军队退养金应当存入钱庄,增加钱庄的储备,比存在中军部要好。”
    “这是宋闻贤报来的银钱申请,他准备在兵营建外务司官署,需要准备人员和经费,另外再购买一些桌椅文具,还有就是想从识字班调三十个学生。。。”
    “这是下月的民政月饷发放申请,数额和二月基本相同,唯一多出来的,就是春耕的物资预备。。。。”
    。。。。。。
    莫怀文把事情汇报完,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刘民有筋疲力尽的揉揉脸庞,杂七杂八的事情数十件,摊子大了确实比原来繁杂,不像以前在文登或威海,现场就可以解决问题,有急事骑马一天也能到,如今就只能依靠文书往来。
    建立各自职责明确的机构已经很迫切,刘民有抬头对同样有些疲倦的莫怀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莫怀文连忙放下茶杯,“急事没有了,剩下一些建学堂和扩大科技班的事情。。。”
    刘民有打断他道:“建学堂的事情也不要慢了,建一个屯堡就建一个学堂,咱们刚才处理的是紧急的事,但重要的事情同样不要放松。就如同我给讲过的那个顺序,紧急且重要的事情需要优先处理,但单纯紧急、单纯重要之间便需要仔细衡量,就如同新的机构规划,虽然眼下咱们还能运转得过来,但已经不适应这么广阔的辖地,如果永远只处理紧急事务,而对重要的事情一再拖延,那么这些紧急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最终咱们累死也做不好事情。”
    莫怀文受教道:“陈大人和刘先生都是非常人,总能说些独特而有用的话出来。”
    刘民有正好说到这里,便对莫怀文问道:“这次划分新的机构,怀文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提醒我的。”
    莫怀文和刘民有相处很久,知道这个上官其实没有架子,合理的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不但不会被他反感,反而会受到他的重视。
    当下莫怀文大胆道:“属下这些时日也颇觉力不从心,原来的那些各司都只是各自做事,没有个明确的职责,很多事情要陈大人和刘先生来定,不然便停在那里不知所措。属下认为这次便是应该明确他们能处置的范围,职权相符便能办好大多的事情,反倒比事事问大人更好。刘先生只需要先定下他们的目标,让他们自己报上计划,最后检查他们是否按职责和计划完成便可。”
    刘民有微笑点头道:“你能有这个想法就很好,摊子大了不能按原来的事情干,不过有时看起来容易,实行起来未必能那么顺当。这次的机构也是按职能划分的,有些事情未必扯得清楚到底谁来管,扯皮的事情不会少,我不可能事事在场,我准备让你当我副手,单独处理一些事务。”
    莫怀文激动的站起来道谢,刘民有的意思就是他会成为民政的二号人物,地位超过各司的负责人,说起来在第一批识字班中,他的地位就不低于黄思德了。
    莫怀文想到黄思德,连忙把最下面一张不大的厚纸抽出来,“这是第二期的军报,今日刚刚拿到。”
    刘民有接过来一看,上面排版还不错,估计是陈新设计的,与他原来看的报纸差不多,只是按照习惯是竖行书写,纸张也要小很多,第一版正中是文登军报两个大字。
    头条便是“登州平乱英雄人物表彰”,下面一行粗体的小字,是陈廷栋写的一首七言《闻陈将军收复南二卫》,文采十分不错,看着也很提气,正适合军报的风格。
    下面的小字就是表彰的内容,有关大弟、李涛、龅牙等表现优秀的将士,还表彰特勤队、第三千总部等一批集体,又具体写了关大弟等人的英勇事迹。但对情报局和特勤队的具体事情只字未提。
    刘民有觉得写得还不错,这是给这些将士一种荣誉,也能在整个文登营系统建立一种争取荣誉的氛围。
    接下来就是惩罚的通告,里面主要是对临阵退缩和私吞军饷士兵的处罚,并将他们的名字和所属屯堡一一写明,军法官的宣判结果都是枪毙,再回收了已经分给家属的田地,其家眷在工厂和学校的,一律予以开除。
    刘民有对黄思德这种做法略微有些不满,按军律处罚也就是了,现在却是连坐制度,断了他们一家人活路,而且还大肆广而告之,非要他们家人抬不起头来。
    他再稍稍看到最后,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骂道:“黄思德这是干什么,鼓励所有人互相举报是否有人私吞军饷。”
    莫怀文下了一跳,他也看过那一条,当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没有刘民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要查私吞军饷,这就是军法官的职责,岂可鼓励互相举报。文登营从建军开始,陈将军就一直鼓励士兵和将领的友爱之情。我在屯堡之中也是如此引导,这也是士兵愿意为文登营死战的原因之一,他倒好,搞这么一出,互相举报之下,屯户之间岂有信任和友爱可言,长此以往,军中和屯堡中会是何种风气?这对文登营的战力是真正的损害。”
    “这。。。”莫怀文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也没有想那么深入,但刘民有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莫怀文低声道:“先生若是觉得不妥,咱们可以给各个屯堡发文,让屯长和学堂不可宣读此条,那些屯户不识字,而且军报在每个屯堡只有一份,甚至可以不读都行,黄思德总不见得挨着去查。”
    “怎么不见得,他不是又搞了一个宣教司,训导队自己办了识字班,每个屯堡要分配一个宣教员,屯长和教师不读,他们会去读的。”
    莫怀文皱眉道:“也不知黄思德去哪里找了银子,最近一直在招收登州灾民中的生员,弄到那个识字班去训练,然后出来就派到了各个屯堡,而且还在搞什么文艺队,不知他到哪里搞的银子。”
    “文艺队?”(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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