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阵型?董宇对这个词语有点怪怪的感觉。今天一天他一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预感,罗敷女的这个变阵型让这种感觉更加重了。变阵型?再次回想了一下两艘海盗船的位置,脑子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大叫一声:“坏了!”伸手抢过罗敷女的望远镜,向前方看去,果然,那两艘海盗船呈一字直线,最前面的那艘已经若隐若现了。
    “快,命令舰队停船!前锋舰队停止追击!”
    在观星台上始终有两名传令兵在旁边待命,董宇一声大喊之后,那两名传令兵立即飞奔着去传令了。然而,董宇的这道命令却还是传地晚了一点,前锋舰队终于还是出事儿了!
    海盗的两艘船最开始的时候,是相隔二三十丈齐头并进,后面的前锋舰队十艘战船呈人字形追击,人字最前面是一艘开路船,后面就是田凯的那艘宝船泉州号,也就是说,泉州号是处在人字中间的位置的,其实那就已经不能再说成是人字形了,“人”字中间有一点,应该是个“太”字。就在宣慰使的命令传到前锋舰队上之后,前锋舰队立刻开始降帆,摇倒车橹,把船停下。然而,那么大的一条船,哪里是想停就能停的下来的?强大的惯性,足以让船只往前走上个几百米不成问题。
    就是这几百米,就出了大问题!
    “嘭!”
    “嘭!”
    巨大的响声,即便是身处舰队中间的董宇头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颤,再看前锋舰队,开路船相邻两翼的两艘船先后一歪,触底了!
    警示的螺号声相继响起,前锋舰队的其他船只紧急刹车。亲眼看见同伴们的悲剧,剩下的那八艘船上的船员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想使自己的船只刹住车。还是那句话,风力帆船时代,想要让全速行驶的帆船短时间内彻底停下来,难度非常大,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嘭!”
    又是一声响,再往左边的那艘船也发出了触礁的响声。好在此时前锋舰队的剩余船只全都停住了车。右翼相同位置的那艘船算是险之又险的捡了一条命,船员们惊恐万分的看着船头偏左二十米外水下的那个黑乎乎的阴影,那是一块暗礁,稍微晚刹车片刻,或者停船的时候,没使出全力,他们的船也将和左边那艘战船一样,歪到那儿动不了地方了。十艘战舰,几分钟之内,就报销了三艘!这个结果,是董宇字组成舰队以来,从没有遭遇过的!
    万幸董宇提前发出了警报,让整支宣慰司舰队都刹了车。否则的话,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除了最中间的那一溜船,其余正在高速行驶的船只,将不可避免的逐艘触礁,前面的船只触礁,后面的还有可能因为躲避不及,停不住船,转不了向,而撞上去,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宣慰司舰队就此折戟沉沙,全军覆没。一想到这种后果,董宇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想不到这些北欧的海盗还真是把敌人引导了埋伏圈,只不过这埋伏圈更高明,不是用坚船大炮,而是用海中的暗礁来阻击大明舰队。大意了!董宇长叹一声,转头再看,婉儿、罗敷女和胡玲已经惊得花容失色了。
    “多谢你了,敷儿。”能保持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人家罗敷女,不是那一句无意的提醒,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可挽回了。
    前面的田凯此时已经后悔的只想自尽了。自从他加入宣慰司舰队一来,何尝经受过这种挫折?今天在他的手里,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稍微冷静了一下发胀的头脑,赶紧下命令救助那三艘触礁的战船。
    船只触礁,船底撞出了一个大洞,由那洞里往船体里面灌水,导致船身的歪斜。好在这些船全都是按照郑和宝船仿制的,船底设有多个密封舱,不至于撞出一个洞,就全船进水。再加上触礁之前,船已经在减速了,撞击的力度就不是太大,倒不至于像泰坦尼克号一样,船体断裂,快速沉没。
    现在就是要看看那些被暗礁撞出来的破洞还能不能堵上,能堵的话,这船就还有救,堵不上,那就只能弃船了。
    田凯亲自坐着小艇,挨着个儿的到那三艘船上去检查,指挥救助。后面的董宇、李玉和、盛立强等舰队主要领导人也赶赴出事船只查看情况。堵漏、排水、倒车,经过好半天忙活之后,最终还是有两艘船因为裂口太大,无法修复,只能放弃了。弃船也有弃船的步骤,当然不能像其他沉船一样,只要人逃出来就行了。现在旁边有整整一支舰队,那两艘将要放弃的船上的武器物资,当然要尽量的抢救过来了。
    罗敷女出声提醒的时候,天就已经快黑了,经过这么一阵子的忙活,早就已经过了午夜了,估计这三艘船的事情处理完了,天都该亮了,今天晚上是不要想睡觉了。田凯耷拉着脑袋前来请罪,董宇好言安抚一番。这件事里田凯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大将缺少的情况下,确实不宜临阵换将,再加上这次事件,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又怎么能怪他呢?田凯羞愧万分的去继续指挥他的舰队救助落难船只了,董宇让旺财把审问过的那几个俘虏重新带了过来。
    俘虏们好像也知道舰队出了什么事儿,看见董宇那张拉的老长的脸,吓得赶紧跪倒地上哀求饶命。按照惯例,凡是主将心情不爽,总是要找几个倒霉鬼来泄愤的,这几个家伙首先是俘虏的身份,上次问话的时候,有没有说出这个暗礁密布海域的情况,导致大明舰队遭受了重大损失,这几个俘虏要说没有责任,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现在把他们带上来,看那位大人的脸色,恐怕他们这回是凶多吉少,被虐杀的希望好像是很大嘛。
    海盗们痛哭流涕,各自哭诉自己不用被杀死的理由。有的说自己其实是被迫当海盗的,根本就没参与过几次海盗的行动,还有的说自己家里有老娘幼子,希望放他一条活路云云,甚至有人说自己知道海盗的藏宝地,能带董宇去寻宝。其中一个小子最机灵,看着董宇的表情,壮着胆子说他认识这条海道,知道是怎么通过的。
    先前乱嚷嚷的海盗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目标,在自己的专长方面赶紧加上了认路这一条。
    认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活命理由。董宇心里再恼怒,也还是把这家伙安排到了前锋舰队上,交给田凯。
    那两艘实在救不出来的前锋战船,上面的大炮还是要尽量运出来的。炮弹、粮食、货物,也全都要运出来,现在田凯正在积极的组织人手抢救,天亮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的完呢。
    遇难船只只有三艘,救助船只却有五六十艘,抢救工作自然没有问题。舰队派出大批的船工木匠,来对那艘受伤相对较轻的战船进行抢修。董宇开始还想让人把那两艘重伤的船试着修复一下,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好好修修也能开,只不过是时间要长一点,大概要三到四天时间,并且即便修好之后,也不能像正常船只那样长期行驶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修好之后,舰队立刻返航,寻找最近的码头靠岸,再进行彻底的修复。
    在进行修船还是继续追击海盗之间需要一个选择。董宇不想让两艘船拖垮了整支舰队的战略计划,那么他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放弃这两艘船了。执掌舰队多年,早就养成了当机立断的习惯,宣慰使大人立即传下命令,放弃那两艘重伤的船,尽快抢救船上的人员物资,天亮之后,必须起航!
    抢救抢修工作紧张而又有序的进行着,董宇在他的南海号上询问着俘虏们航道的情况。几个俘虏回答的航线竟然不一样,他们中间竟然还起了争执。仔细观察这几个家伙之后,发现其中有一个脸上带一道刀疤的黄头发家伙,总是在别人说航行路线的时候插话,并且他说的航道和别人说的相差颇大,刀疤脸说完之后,身后总是有两个家伙随声附和,另外的人就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和他争吵,还有个人在刀疤脸说话的时候就不敢吭声,好像有点怕他的样子。
    这个刀疤脸有毛病!这是董宇的直觉判断。现在可不是搞什么审讯问案的时间,也没那个深入调查的必要,既然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可疑,那就是越看这个家伙越可气。莫名其妙就中了埋伏沉了两艘船,董宇心里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再看这家伙不顺眼,立刻那火就发作起来了。
    一脚踹到疤脸海盗的脸上,把这小子踹倒在地,旁边的侍卫过来两个人就把刀疤脸给拧住了。董宇往左边一努嘴,侍卫们拖着疤脸海盗走到左边的船舷边,在疤脸海盗的惨叫声中,一刀割断了脖子扔到了海里。剩下的那几个海盗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董宇再问他们航线的时候,意见就统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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