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鸣看着这个光头的大汉,听到了父亲如此介绍,那双黑黑的眼珠子转着就上前施礼:“小侄不知堂叔前来,给你见礼了”。
    鳌拜的脑子本来有所当机,这种情况是他始料不及的,按照他的原则,看破了行藏的,无论什么男女老少,通通都是杀无赦,本来身处大明的核心腹地,干的就是刀头舔血危险万分的买卖,一切危险当然要扼杀在摇篮里,黄三两口子的面子?他们只是狗奴才而已,狗是没有面子的。
    一见鳌拜的脸色不对,黄三也是大急,急忙过来半挡着身子说:“小鸣啊,先说你娘弄点吃的东西,我与你叔叔谈些事情”。
    “是爹爹,孩儿去了。”黄一鸣一眼不小心的就接触到了那位叔叔眼睛里的凶光。吓得心里直跳,这个时候不跑,等待何时?
    鳌拜哪里管这些事情,别说是这个孩子进门时那明显的一愣,已经让鳌拜感到了被识破的危险。要知道现在的他可是‘谢了妆’的,是人都能发现与大明人的不同,这个小孩子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想到这里,如何会让孩子逃跑。立刻站了起来!
    “主子!奴才就这一点骨肉,奴才这就把他送进密室,”黄三不糊涂啊,看着鳌拜的样子明显是要杀人灭口了,所以不顾一切的就跪了下来。
    黄一鸣刚刚转身,一下子就看到爹爹再也不说什么堂叔之类的话了,而是对着那人喊主子了。这一样更确定了眼前那名堂叔的身份,抬眼一看那目露凶光的眼神,更是吓的魂都掉了。大声的喊着“阿娘阿娘!”就要跑出去。
    “滚开!”本来被黄三说的稍稍有些犹豫的鳌拜,一见黄一鸣如此模样,哪里还一有点的犹豫不决,现在想的就是把这个小孩给弄死,一脚一震,立刻把黄三给震开了。一个箭步冲出,几步就赶了过去,眼看就要抓住黄一鸣,这个时候无论是杀还是关,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把这个小孩给抓住了。
    正好黄一鸣身子小,在这房间里七拐八拐的路上熟悉,明明一步之差,但还是让鳌拜就差那么一下。
    黄三夫妇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细作事业固然相当的重要,但比起亲生骨肉来,当然还是差了许多。两口子因为投靠了建奴,在这京城里也就只有黄一鸣这一个亲人,他们对儿子相当的疼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早早的送他上了学堂。这孩子也异常的聪明,记东西特别的快,很给两口子争气。
    现在他们并不知道鳌拜,并非一定非要杀死黄一鸣,他们可是见过建奴的心狠手辣的。他们并不是汉人,如果可以比的话,他们更象是野兽,他们的手段相当的残忍,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和杀只鸡一样,无甚区别。儿子是他们的一切,所以拼命的去阻击。
    追的急急的鳌拜这个时候再被黄三一骚扰,心下更是大急,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套茶壶茶碗,立刻一脚扫过。茶壶茶碗飞驰而去,直接命中标靶,打中了前方的那娘俩。
    鳌拜的力量太大了,虽然是随意的一脚,但力量还是相当大的,黄一鸣的腿立刻被击中,一下子就摔倒了。而黄三媳妇则被茶壶打中了胸部,如果大锤击打一般,一下子吐了一口鲜血,但她不有在意,还是冲向倒地的黄一鸣。
    黄三从后面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一家三口人可怜的在一起坐在了地上,两口子眼含着泪抱着孩子,带着生的渴望看着鳌拜。
    “黄三,不要说不给你机会,按你说的,把你儿子关到密室里去,管好他,否则不仅仅是爷倒霉,你两口子也没个好下场。”看着一家三口都坐在地上,鳌拜倒是不急了。这三口人在他的眼里已经是必死无疑了,不过这两天他还不想出手,现在外面相当的严。通过黄三的口,他知道有许多的人都落入了锦衣卫的诏狱里了。但不知道是否有漏网之鱼。
    现在刺杀阿敏的任务已经完成,刺杀皇上的任务失败,但还有盗窃火枪、神弩的事实没有去做,他还想待风头一过再办。本来黄三这里挺好,但出了这样的孩子,看得了一时,看不住一世。杀这个孩子就会引起黄三夫妇的反叛,自己有可能陷于绝境,让人家来个东郭先生抓狼一样的,轻易把自己给卖了。就算他现在就出城,以后,这条线也必须断了,因为已经不安全了,所以黄三一家已经必死了。
    “多谢主子!”黄三一口一个的主子叫着。
    “阿爹,他是建奴!皇上、、、、、”黄一鸣忍住了痛,听到阿爹的话,立刻眼睛瞪的大大的,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建奴!大声的喊道,但他的嘴立刻被捂住了。
    黄三捂的死死的,因为得罪了眼前这人,死是肯定的,但招来了官兵,他们一样得死,皇上仁慈不错,但那也得看谁。别的不说,李永芳的例子就摆在前门,自己的身份和李永芳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身价不同而已。但这个时候没机会给儿子解释这些了,所以捂住了儿子的嘴,不敢让他再叫。
    “主子,我这就把他放密室去,你放心,决不泄漏半分消息。”
    听着这小子的喊叫,鳌拜的杀心更重了。
    乾清宫里,朱由校与史可法已经谈了好大一会了。史可法一点都不明白皇上的心态,怎么会如此的平易近人和颜悦色。出于君权至上与对老师左光斗的敬爱。史可法抓住个机会又一次跪下了。
    “皇上,草民有一事请求皇上恩准。”
    “唉呀,朕不是说了嘛,就你我君臣二人,无须跪来拜去。宪之所说朕先允了。”朱由校连问什么事都没问,直接的满口答应。
    “皇上,左师冤枉啊!请皇上为左师作主。”怎么这么好说话,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有那去锦衣卫诏狱的功夫,倒不如早点来拜见这尊大神啊。
    “左爱卿的死的确出乎朕之意料,朕也是心疼不已,左爱卿才高八斗,为人正直,爱惜人才,不畏强权,坚贞不屈,坚强,英明大义,今日既然宪之提及,那平反诏雪之事朕允了。且让官员们提个章程,朕来办理就是。”朱由校说这话真是亏心啊,一通的夸奖说的是含糊其辞。这事是上任干的,与自己没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左光斗的确是太刚正不阿了,竟然提出‘若非同道,皆为仇敌’的政治理念,这哪里象是一个儒家,整个一大左派。‘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儒家应当追求的。而不是象左光斗一样,如此极左,搞什么非我即敌。他是不是用错了,看看人家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是针对敌人,而他这话针对的却是自己同朝为臣的同僚。
    而且到了大明之后,朱由校才知道,魏忠贤与东林的开战,一开始也不是魏忠贤这边就一边倒。应该是东林一直以魏忠贤为假想敌,看看左光斗张涟罗列的二十四大罪,要求的是‘寸磔忠贤,不足尽其辜’,这得多在的仇啊。
    在朱由校看到,读着圣贤书,最起码要懂得与人为善,而不是把同僚、袍泽弄的跟个死敌似的,而且还把自己弄死了,这真的很失败。纵观中国的封建官场,哪里有什么清流、浊流之说,都是想着掌权,区别的就是能不能在捞钱、捞权的同时,谁能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一下。东林党虽然被魏忠贤玩的很惨,但到了他们起复之后,十七年的执政时间,却把大明彻底玩垮台了,就是这样到了南明都正了那种局面了,还是一样的玩党争、搞争权夺利,最终搞垮了再投降清朝。
    所以朱由校倒对给左光斗的平反问题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既然想玩党争,那就得有牺牲的觉悟。保存了黄尊素,也只是出于对学者的尊重以及对他儿子的尊重。现在史可法也提了出来,算是对史可法的一种尊重吧。
    不过爱惜人才这话倒是真的,最起码,他对史可法的发现、爱护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子异人也,他日名位,当在吾上。”这句话果然不错,史可法的英名要比他高上了许多。
    “草民多谢皇上仁慈,使恩师平冤诏雪,以告慰九泉。”史可法激动不已,那头磕在地上,听着都让人心痛。左光斗的死对这孩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宪之,死者已去,左爱卿泉下有知,看到你如此也会含笑九泉的。”朱由校可不想这样一位英雄就这样磕死在自己的眼前,急忙使眼色让魏忠贤去拉。魏忠贤这时候更是一脑门的官司,与东林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些人挡住了皇上,自己只是把快刀而已,没有皇上的默许、明许,他哪里有这个胆子。现在看看皇上把自己摘的这样干净,轻飘飘的就放了黄尊素,现在更要平反左光斗,这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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