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监军此时一见投石机上火势已起,而蒙古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立刻按着提前说好的,准备后撤,锥形变圆阵。从中间的腰部断开,千人为一圆迅速的变阵。
    这是相当考量队形纪律的时刻,特别是净军们拖着个大盾还身处敌营。阵形在各级‘军官’的催促之下,立刻形成了。后面的变阵还比较快,因为他们就在官道之上,地形相对平坦。
    但前边的锥形就困难的多了,一是地形坑坑洼洼的,拖着竖盾不容易,二是火势已经开始有漫延的趋势。那温度在这个季节里也真不是人受的,还有那因为前段时间一直的阴雨,使帐篷相当的潮湿,更使烟雾弥漫,让人睁眼困难。
    就是这样前边锥形也表现出了这一个月来训练的最高成果,背起竖盾来快速的警戒、变阵。
    刚刚由锥形变成了两圆,蒙古军就冲了过来,但就象一拳打空一样,蒙古军从腰部位置一冲而过,毫无所获。但两圆形阵,并不是一切都分开的,虽相距三十四丈,但火力是交插的。
    冲进中间部位的蒙古军,还没来得及变向,净军就开始了攻击,在这个当口没有什么仁慈可言,两个圆阵必须的在右边更多的蒙古军起来前返回营地,否则的话,累也累死了。
    冲到中间的两千蒙古军就这样悲催了,弹指间的功夫,人、马的尸体就积累了一地。看的蒙古军一阵阵的胆寒。
    其实他们也是真高看蒙古人了,几次冲阵,蒙古人早就让净军杀的胆气全无了,这什么力量?在根本触碰不到本身一角的情况之下,对方却可以随意射杀自己,这样的仗谁愿意打?
    而两圆之间的原路也被层层叠叠的人尸马尸给堵个正着,空身倒是不太成问题,也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事情。但现在不是空身,是背着个大盾,外面蒙古军几层的包围圈,原路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是来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的事情,里面的圆阵没办法,只能在没给外面圆阵打招呼请示的前提下,率先向南滚动。
    一起训练已经一个月了,相互之间也有了一定的默契,见此情形,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没别的,先跟着另一圆打转转吧。
    现在大火是点燃了,净军缓缓的后退着,而蒙古军也是缓缓的跟着,反正蒙古军人多,去救火的也是不少,军官大声喝斥着让军士们无须考虑过多。只须跟定这支净军,不断的寻找一个切入的时间点,给净军来个一击必杀。
    两位监军对这个必杀一点都没有疑问,一旦净军的两个圆阵型被冲开了,净军的末日也就到了。
    两个圆形阵,累的和狗一样的净军此时咬紧牙关坚持着,先退到了没有尸体阻隔的地方,两圆开始到了正常的位置。没有沿官道北上再退,而是直接的往西边退,那里只是大营的一角,但距离却相对的缩近了。
    这时的蒙古军负责阻击的队伍也已经到位了,不过在为两个圆阵的临时改变,这个到位相当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依两圆阵那乌龟一样的速度,怎么算都能挡在他们前边。
    两圆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退到了指定的位置,但仍然被蒙古军堵个正着。眼看着就只能是力拼了,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这让净军们没有了往日必胜的信心,要知道上弦是需要力量的,虽然这个力量不算大,但也就是到二百五十箭左右就会力尽。一竖盾的弩箭根本发射不完。而现在,每个净军估计再发射个几十箭,估计也就抬不起来胳膊了。扛着个竖盾来回的走了近三百丈,不累个半死才怪呢。
    而本营的孙承宗,通过望远镜的观察,对战局有着相当的了解,圆阵的厉害之处,净军并没有发挥出来。倒是锥形阵用的还算可以。慢慢开始缓慢的动作,让他了解到了自己预算的稍稍不足。现在净军离本营只有一里地。(没办法,孙承宗立的营盘是四分之一的圆弧线阵地、现在净军处在了弧线的西南方向,离哪个点都相当的远。)没有人接应,恐怕真难被蒙古军给困死。
    孙承宗立刻点了四百净军,带了二千体力强壮的百姓,亲自带着,从最南方一点出发,直奔两圆。
    两个圆里的净军基本上被堵的死死的了,蒙古军并没有着急着冲,因为这时候谁冲,肯定是个死字。现在的任务是困死这两只净军。
    蒙古军的军士们是真不想招惹这两只浑身是刺的刺猬,不想自己受伤、丧命。冲击净军在他们看来就是自寻死路,他们的攻击太快、太精确了。
    但净军也不好受,他们的体力耗费的都是七七八八了,后面的圆稍微好上一些,前边的圆真是无力再战了。
    如此战场出现了一时的僵持,双方谁都不想去拼了。
    这时蒙古统帅已经赶了过来,对蒙古军这种贻误战机,气的是怒发冲冠了。立刻命令发起攻击,有胆敢怯战不前者,杀!
    这赶鸭子上架的方法还真的有效,蒙古人还是相当勇敢的,死在敌人手里,总比死在自己人手里要强的多。
    进攻就是这样发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完全处于被动地位的净军,虽然累的象狗一样,但也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过来的,不就是死吗?爷们虽然没卵子,但并不是怂了的没胆子。来吧!
    几十弩的射击能力,净军还是有的。最先发起冲击的一波蒙古军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就这样折戟沉沙了。这简直就是杀神,太可怕了,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三千人刚刚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蒙古军也是血肉之躯,也是爹妈生的父母养的,同时对死亡也是有关深深的恐惧心理。对付弱者,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他们的豁达、勇敢,但对于死神,他们也会选择回避、甚至是逃跑。净军是不是强弩之末他们当兵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只是看到,净军同样还拥有杀死他们的能力,这就够了。
    温布楚琥尔拼命的大吼着,要求蒙古军再次冲阵,净军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只要加把劲,不让他们回过劲来,胜利就是属于蒙古的。但蒙古军都闪躲着他的命令,胜利的果实当然是谁都愿意品尝,但死亡的滋味又有谁愿意去尝试呢?
    温布楚琥尔刚刚的想大骂什么懦夫之类的话,但却被后面的声浪给打断了,回头一瞧,一个几百净军组成的队伍,带着一大帮百姓正在不快速的冲了过来!这是要死啊!?
    温布楚琥尔相当的迷惑,净军这招是什么意思?不好是想靠着这几百人和几千百姓来救这二千净军吧?
    做为久战沙场的他来说,这当然是个机会,这意味着净军的营盘空虚、意味着二千净军已经危在旦夕、意味着这些人有冲阵的勇气,但这自信又是哪里来的呢?
    “二万军队袭营,让净军首尾难顾;一万军队阻此来犯之敌,务必使其不能寸进;余下众军一鼓作气拿来这垂死挣扎的二千阉货!”温布楚琥尔快速的下达了最高指令。他的做战意图很简单也很明确,现在净军分成了三个部分,但这三个部分是环环相扣的,只要打败了其中之一,那剩下的二个也就不攻自败了。而净军因为分兵的原因,使力量也开始分散,这就给蒙古军一个相对减轻战斗难度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抓住真是天理难容了。
    而四百名净军,因为有二千多百姓的帮助,在战场上属于绝对的生力军。一万蒙古骑兵来对付他们,数量上也是一比二十五,按理说的确是不少,但他们的神弩和竖盾,却弥补了这一缺憾。
    当孙承宗带领着净军冲过了一半距离的时候,蒙古军上来了,没说的,打就是了。
    “射前排马减速!”孙承宗第一个命令就是先射马。
    前排一百五十人左右已经让旁边抬着竖盾的百姓立好了竖盾,蹲在了自己的后面。一击射杀了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高速的战马骤然被袭,有的被射死、有的射伤了。纷纷的倒地,而上边的骑兵,当然的被抛了下来。这一下,后面的骑兵不得不减速行驶了。踩着了前边的战马,自己还真有可能摔倒。这样,这一百五十名净军就开始点名射击。
    而另外二百五十名净军则不管不顾的向着前面推进着,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救兵如救火。而且一旦蒙古军打败了那二千净军,手里拿到了竖盾、神弩。第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他们。这种利益、生命连在一起的感觉,让净军们心连着心,弩连着弩,本来就抱团的宦官,在净军里更加体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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