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来到锦绣楼,勾起无数相思回忆,想起在此与月下相识;想起在此大办酒席和月下成婚;更想起仁宗皇上御赐锦绣楼金字招牌的无限风光。如今,这里却一片冷清破败之相,上下三层的偌大酒楼,只有一楼大厅还坐着几桌散座。
    老掌柜崔福今年已经年近六十,还在来回招呼着客人,现在锦绣楼经营的不景气,自从仁宗驾崩经过几个月国丧过后,买卖店铺再开张已经大不如从前。崔福没办法,辞了不少厨工伙计,左右压缩着费用支撑着店面。这两天,崔福隐约听说王旁回来了,一直想去府上看看,但苦于店中没人照应,别看零星几桌客人,可崔福也不敢怠慢。
    崔福刚刚算完一桌的饭菜钱,抬起头余光似乎看有人进了店中,他见小二忙着结账,于是走出柜上亲自迎上前来说着:“客官您里面请!”招呼着王旁。
    王旁认识崔福一晃四五年光景,但唯独这一年多事情格外多:首先是仁宗驾崩,然后是包拯去世,本来京城的百姓就总是难过不断,锦绣楼又逢王旁被支出使,京城生意受挫,加上王旁府上不太平。这崔福老掌柜这一年多格外费心焦虑,一年多不见已经是两鬓斑白,眼睛也花了,走近王旁说话竟然没认出来王旁。
    “崔掌柜,您一向可好?”王旁见崔福这般模样,心中难免感叹,当年自己劝崔福继续经营仁和楼,虽说是自己出钱翻新店面,和崔福二五分账,但老掌柜费心尽力兢兢业业,就当作自己生意般去做。
    崔福听来人说话声音耳熟,眯着眼睛仔细瞧,认出是王旁,立刻脸上的皱纹堆在一处,人也笑开了花:“公子,您来了?!我正说今天去府上看望下。快快,小二,快给公子冲些热茶。”他忙不迭的招呼着。
    王旁找了桌子坐下,也让崔福坐下,一老一少两人一年多没见,总要说说话,王旁开口说道“老掌柜,辛苦您了。我看这店里生意如此冷清,您怎么也没和府上说一声?这偌大的店面人工费用开支都不小,这么几个客人怎么能维持?”
    崔福憨憨笑笑:“说什么啊,府上的生意不只这一处,我若是说了府上又该贴补这边,现在府上也难事多。我就不说了!”
    王旁拉着崔福的手说道:“老掌柜,您这是哪里话,当初我劝您留下来经营这店面,您那么精心,如今生意不好贴补这边也是应该的。”
    崔福拍了拍王旁的手,在他心里王旁即是自己的东家,同时也是个孩子。这些年崔福也算是看着王旁成长的,他面带惭愧的说道:“公子,当初多亏公子相助,我才能留下来看着这买卖,这近年生意难做,陆管家知道实情,都几个月不问店里要银子分账,这要是早年间我自己打理这铺子,恐怕连房租,官税都交不上了。咱们现在店面没有租金,有几个客人够交上官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回来了就好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王旁听崔福这么说知道小陆做的还算够照顾锦绣楼,但现在这些微薄收入哪够人工钱?他朝店里看了看问道:“崔掌柜,怎么不见您侄子崔喜?”
    “咳,不瞒公子,咱们店里经营开始走下坡的时候,我就先打发崔喜回老家了。当初您盘这店给了银子,我给孩子些,让他回老家娶媳妇种地,也算对得起孩子。要是他有心,在这也学不少东西,自己开个小客店之类的,总比在这耗着好些。我也怕他学精,学懒。”
    崔福指着店中的小二对王旁说道:“现在留下的小二,都净是些没着落的孩子,这几个还是公子那会听了你张逸师父的话,帮忙安排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当时你师父收留的孩子,现在都十六七能做些事了,让他们在这做着徒工,总比到外面吃苦好些。”
    王旁点点头,师父张逸这个团头,收养不少孤儿,这几年有些孩子慢慢长大成人了,他自己也是受师父所托,不想让这些孩子入了丐帮,便能安置的就安置些活计。王旁想着,看了看那几桌散座的点的菜。
    崔福见王旁盯着人家桌上的饭菜,忽然想起来现在正是饭点,忙说道:“哎呀公子还没吃饭呢吧。”
    王旁跑了一上午的确是还空着肚子,他点头说道:“您就随便让他们上点饭菜,我也很久没吃到锦绣楼的饭菜了,您陪着我咱爷们一块喝两口。”
    崔福一听高兴的眼圈都红了:“好好!我这就去!”说着他亲自去张罗,一会功夫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一壶酒和几个凉菜。
    “来,崔掌柜,我给您满上!”王旁说着,给崔福的酒杯里倒上温热的酒。“崔掌柜,我刚才看了看,就这几桌客人桌上的饭菜,收上的银子还真不够这开销,我听小陆说您每月都自己贴补,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嗨,我这老头子,前几年跟着公子没少赚钱,现在我侄子也算安稳了,我就留下个棺材本就行了,哪还有什么图头。晋香府的事我都知道了,而且,唉!夫人也遇不测。不说别的了,能熬到您回来,我这老头子也就有指望了。”崔福说着眼圈一红,急忙用袍袖擦了擦。
    王旁听罢心头一热,刚要说话小二端出份热腾腾的炒菜放在他们桌上,吃着饭的有的客人抬起头说道:“什么味儿,这么香?”
    “掌柜,您这可是偏心,这爆炒的菜怎么不给我们上啊。”说话的是锦绣楼的熟客,来了也就是喝口酒,吃点汤面。他打着哈哈向崔福问道。
    崔福眯着眼笑呵呵的高声回答:“现在煤都紧缺,咱不敢动旺火,这不是咱公子回来了吗?以后老几位有口福了!”
    客人笑道:“那可好啊,王公子回来了可是好事,来来我敬公子一杯!”说着朝王旁这桌举起酒杯。其他客人听说王旁回来了,虽然店内没几桌,但立刻热闹起来,都嚷到:“敬王公子!”
    王旁心中感动,举杯说道:“多谢各位关照,我王旁回来了,大家放心,咱锦绣楼还会做成京城第一家!”他举杯回敬的同时吩咐到:“既然生了旺火,今天在座各位每桌送一爆炒,算我账上。”
    不大一会锦绣楼菜香扑鼻,客人脸上带着笑容,崔福都觉得久违的喜气扑面而来。“公子回来就是好。”他不禁叨念着。
    王旁见崔福几杯酒下肚,脸上红扑扑的,边喝边问崔福:“崔掌柜,您老有经验,咱锦绣楼现在生意清淡,您分析是什么原因?现在京城的饭店买卖如何?市面上店铺都有什么吸引顾客的菜品?”
    崔福听王旁这么问,放下手中杯说道:“不瞒公子,咱锦绣楼原来名声在外,京城是有不少外来人闻名而来,头几年咱不是各处都有您说那个加什么,对加盟店。那些店近一年也是煤炭供应不上,停了不少旺火做的菜。这下咱锦绣楼在外地的店有些倒了招牌,也影响了咱们总店。更何况咱们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煤炭,不敢开旺火。这是其一!”
    “其二,现在京城大小店铺,基本比咱生意好的不多。缺煤不是咱一家,咱不做的别的店铺也不做,况且久未有新品菜,吸引不了客户。还有,您看咱这店,原来总有喜迎寿宴,您在的时候也常来达官贵人,现在仁宗皇上驾崩后,朝廷走马灯似的换官员,京官呆不住,不定哪天就调任了,谁敢这么招摇大办宴席。”
    王旁听着崔福的话,心里琢磨着,看来这酒楼饭店不景气,不是自己一家,若是这样就好办了,大伙起点都差不多,就等时机而已。崔福还在说着:“别说现在百姓买不到煤,倒是有几家生意好的酒楼,能高价买些煤,但他们菜价也贵,看着红火未必能多赚钱。公子,我看这煤不好买,咱买卖算是难做了,估计得熬到明年开春了。”崔福说着又叹了口气。
    王旁喝了口酒,身上渐渐暖和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店中有些阴冷,吃饭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小二忙着收拾这残羹剩饭。王旁知道,客人不但来的少,来了也坐不久。他心里琢磨着,煤的事未必太好解决,而且眼下他能想到的办法,最多也就是解决京城百姓暂时的用煤,哪里有更多照顾酒店的用量?他摸了摸盘子,刚刚热炒的菜已经发凉。
    有了!王旁眼睛一转:“崔掌柜,现在市面上羊肉贵不贵?”
    “羊肉?那些腥膻之物,多是契丹人所食,到中原之处吃羊肉的可是少,咱们菜品里的羊肉的也不多,市面上的羊肉倒是不贵,公子怎么想起来问这些?”崔福不解的回到。
    “好!我想起来我出使西夏的时候,曾经给西夏皇上做过一个菜品,崔掌柜,现在煤少,碳可多否?”
    崔福想了想:“碳可是好找,可碳不能取暖,不能烧菜,拿来何用?”
    “这就好办了,您明日到我府上,我有个好办法,能让咱们锦绣楼重振兴旺!”
    “好好!我就知道,您回来了一定有办法!”崔福高兴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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