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内外城之间的空间相对于灌子滩大营前要小很多,内城的城墙在元军弓箭手的射击范围内,同样,这些弓箭手也处在火枪的射程之中。尽管火枪的发射速度要慢于弓箭,但城墙上下尽是弥漫的烟雾,倒是谁也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况,元军的弓箭手不敢盲目乱射,生怕射到自己同伴身上,宋军的火枪手也只是将枪口对准了靠近城墙的攻城步卒。
    对于一千多名火枪手而言,居高临下的近距离射击自是游刃有余,独立师的将士都是来自各大军区,虽说不如御林军训练火枪的时间长,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心理素质要远远强过御林军士卒。
    失去了弓箭掩护的元军,在遭到火枪一轮又一轮的射击后,靠近城墙的士兵几乎被屠杀殆尽,活着的士兵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在,都拼命向后退去。
    孔元退到阿里海牙身旁道:“将军,速将樊城出现火枪手的消息上报大帅吧。”
    阿里海牙点点头道:“好,孔将军,下令撤军。”
    傍晚时分,我留在忠顺军营地和孟天涯等将士一起共进晚餐,在视察期间,我并没有就今日之战进行评说,只是和他们拉拉家常,让第一次上战场的忠顺军将士放松心情,嘱咐他们今晚要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在袁棘和张全一的陪同下回到了中军大帐。
    “皇上,这些是今日郢州转来的奏折,请皇上批示。”公孙小宸将整理好的朝中奏折递给我道。
    朝中的政务、军务都交给了监朝的太后谢道清处理,只有遇到大事或者朝中有不同意见又或需要告知我的事情时,才会将奏折发往郢州,再加上贾似道、赵顺孙和陆秀夫的过滤处理,到我手中的奏折已经很少了,不过却都是难度和分歧较大的。
    当我批示到最后一份奏折时,方灵和江万载回到了大帐内。
    “灵儿,累了吗?”
    “哥,这点小事,哪会累的。”
    “呵呵。”我笑道,“伤员多吗?他们的状况怎样?”
    方灵道:“伤员不少,那汉斯可是忙死了,一个接一个的手术,在我离开时,他和大部分医生都还没吃饭呢,至于伤员的状况嘛……”
    江万载笑笑,接过话语道:“陛下,灵妃娘娘这一去,伤员的伤病情况好了一大半啊。”
    “是吗?有这么神奇?”
    “陛下,这些将士们一辈子都难以见到娘娘,最多只在远处看看,这一次近距离的和灵妃娘娘接触,加上灵妃娘娘又是和蔼可亲,丝毫没有架子,问寒问暖,令一众伤员十分感动,哈哈,直如春风沐浴般,疗效显著呢。”
    “恩,灵儿,有时间你多去慰问下那些伤员,让他们保持开朗的心情,这有助于他们的康复。”
    “是,皇上。”方灵笑嘻嘻道。
    “累了一天了,江爱卿,你早点休息吧。”
    “是,陛下。”
    “灵儿,你也歇会,我还有最后一份奏折。”
    “恩。”方灵坐在我身旁,一边看我批阅,一边轻轻地给我扇着风。
    我打开最后一份奏折看了起来,这份奏折是政务院文天祥所奏,内容是有关临安府和朝廷律法司之间发生争论一事,甚至相互指责。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随着临安城的商业越来越发达,作为最主要商业区的天街已经人满为患,而天街又是临安城的交通大动脉,人流的剧增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出行,为此,临安知府事潜说友在经过认真考量后,决定在天街附近再开辟出一条道路,成为新的交通主干道,这就又牵涉到拆迁问题。按照临安府的规划,为了美观气派,这条新的道路也将会修成笔直的道路,但在拆迁中遇到了少数几户人家的反对,他们并不是为了哄抬价格,其原因只有一个,祖宗留下来的产业不能动。
    无论怎么劝说,就连潜说友也亲自上门拜访,也毫无作用。
    此事在临安城成为了最流行的话题,这少数几户人家到底该不该维护自己的权利?百姓的观点各异,临安府的观点则是相当鲜明,这条新路是造福于整个临安城百姓的,不管什么原因都应该牺牲小我,顾全大我,少数人的利益必须服从大多数人的利益,临安府的这种观点也得到了朝中绝大部分官员的支持,就在临安府决定强拆之时,此事被律法司尼娜知晓,在朝会时,尼娜坚决反对,认为律法既然有此规定,就该按照律法执行,临安府无权拆除私人财产。
    文天祥知道我十分器重尼娜,虽然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支持潜说友的决定,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此事上报给我,由我来做最终裁决。
    或许是受儒家思想的影响,这种事情到了后世,依然争论不休,但很少有人会用律法去做衡量,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符合多数人利益的就是正确的。这也就给很多官员以借口,冠冕堂皇地说道,为了发展当地的经济,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个人的利益就该做出让步甚至牺牲。
    这种说法没有考虑到权利的先后性,少数服从多数,看上去像是一种颇有道理的说法,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权利有先后,既然是通过合法的方式获得的私有地产,就应该受到律法的保护。
    我想了想,提笔批示到,按律法办事。
    “咦,哥,为啥这样呢?”方灵见我批示完,问道,“就因为这几户人家不愿意搬走,新的道路就不修了吗?”
    “当然要修,只是不能修成直的路了。”
    “哥,律法就这么重要吗?”
    我点点头道:“律法是约束所有人的一种规章制度,依法治国,国可长治久安,以人治国,则就要看当权者的个人能力和品性了,从古到今,国有明君,则国家兴旺,国有昏君,则国家衰败,甚至灭亡,任何人当政,都有犯错误的可能,前朝的皇帝唐玄宗,前半生英明,是有‘开元盛世’,让唐朝走向顶峰,后半生糊涂,是有‘安史之乱’,让唐朝一蹶不振,一个国家的兴衰全都依靠帝王一个人,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帝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我是例外,我虽然是神,不会犯下大错,只要我在位一天,大宋就会向前,但如果我的继承人上位之后,谁敢保证,他不会犯下大错?再往后,下一代的继承人呢?所以,我要为大宋的未来所想,而要保证大宋朝永远繁荣昌盛,永远领先一步,就必须依法治国。”
    来自后世的我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神,但多了八百年的见识,这是当今世上无人可以比拟的。
    “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律法是死的,而且制定律法的人也可能会有问题啊。”
    “正因为律法是死的,才相对不会犯错,至于制定律法的人,就需要一个团体,一个能够代表大多数人,代表各阶层的团体来制定,在制定出来后,还要通过在试施中去完善,去修正,最终才能形成可执行的律法,成形之后,所有人就要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了。当然了,其中的难度也是很大的,但只有形成这种惯例,才能让我朝世世代代地向前发展。”
    我所说的道理虽然简单,但不光是方灵,就连袁棘也并不是十分理解,两人均未出声,反倒是公孙小宸道:“皇上,这依法治国是不是就像做菜一样,按部就班,虽然难以创新,却不会犯错。”
    “应该是说,在不犯致命错误的前提下,稳中求进,不创新自然是不行的,因为一味的抱残守缺也是死路一条,律法是创新的前提和保障。如果没有律法的保证,那还不如不去创新。人都存在着主观意识和时代局限,在创新或者变革时,一旦拿捏得不好,就极有可能走向另外一个相反的极端。”
    我喝了口茶,继续道:“回到刚才临安的问题,朕虽然相信潜说友是一心为公,但各地都在发展经济,其中的官员是否都像潜说友一样,不会从中为己谋利呢?朕认为,一旦此风一长,此门一开,各地就会纷纷仿效,弄不好就会使朝廷的声誉受损,也会让百姓的私产最终得不到保护。我大宋朝比起以往的历朝历代,进步很大,但依旧达不到古人所说的圣人地步,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至少在八百年内,都不可能做到,所以,律法制度是约束人们日常生活的最佳标准。起初之时,世上的不公平往往很少,但如果失去了评判的标准,也就是我说的律法,不公平的事就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以致到了后来无法收拾。公孙小宸,将朕刚才所说的这些,整理之后一并发给文天祥。”
    “是,皇上。”
    我伸了伸懒腰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
    “报,皇上,襄阳战报。”今日轮值的呼延德在帐外禀道。
    “这么晚?”我嘀咕了一句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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