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护卫在我身边的袁棘、方灵、张全一和田修颜四人之外,其他的八十多人在沈墨、文璋等人的带领下,尽皆杀向敌阵,那位蒙面僧人见状,并没有伺机逃离,马头反转,也随着众人杀了回去。
    蒙古将领见我们不退反进,顿时一阵暴怒,长枪一挥道:“儿郎们,杀。”
    一百多名蒙古骑兵手持蒙古战刀,急忙向我们冲来,而另外一百多名大理骑军或许是被张子健的连珠神箭吓破了胆,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但又恐惧于蒙古将军的号令,跟在蒙古骑士后面冲了过来。
    蒙古军和大理军的人数虽然众多,却哪里当得起一众好手的冲击,不说御前侍卫,洪升率领的三十名苗族战士也都是乌河寨中的好手,自也不甘落后,紧随着侍卫们杀入阵中。前面的沈墨、文璋、张子健、云仲飞、姚朝辉、叶东升以及蒙面僧人就像七匹出山猛虎,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根本没有一合之敌。那蒙古将军起初之时还依仗人多,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己方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名将士了。
    混战之中,不容他多想,连撤退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出现时,一支羽箭不知何时已经定在其胸前,几乎同时,沈墨的长剑荡开了蒙古将军手中的长枪,手腕一翻,长剑挥出,已然将其头颅割下,顿时血溅四方。这一连窜的动作极为快捷,我也没有看清其中的变化,就见蒙古将军已经倒在了地上,掉在一旁的头颅兀自睁着双眼,似乎根本不相信对手的长剑竟然可以割下自己的脑袋。
    剩下的蒙古士卒尽管悍勇,但见主将身亡,更是阵势凌乱,至于大理骑军早就调转马头,想逃离战场,不过,逃跑的十数人却没能躲过张子健和蒙面僧人的羽箭。没多久,除了二十来名大理骑军下马投降外,余者全部被杀。
    蒙面僧人见追杀之人已被屠尽,下马后来到我身边:“贫僧谢过公子大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定当厚报。”
    “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蒙面僧人略微颌首,赞道:“好,公子豪爽,倒是贫僧落入下乘了。公子,后面还有约一千名追兵,请公子尽快离去。”
    “一千名?加上眼前的三百人,人数不少啊,看来大师你很有来头,竟然引来这么多将士追赶你。”
    蒙面僧人愣了下,着急道:“公子,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速速离去。”
    袁棘也道:“公子,大师所言不错,我们还是马上离开吧。”
    “好,先生,通知大家准备出发。”
    “公子,那降卒如何处理?”
    我可不想留下什么痕迹,淡淡道:“杀了。”
    “是,公子。”
    蒙面僧人双手合十道:“这位公子,那贫僧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我笑笑,小声道,“大师,我们要前往黄泥河,不如大师和我们同行,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公子,贫僧乃蒙古意欲追杀之人,请恕贫僧多有不便。”
    “大师,我该称呼你做舍利畏吗?”
    虽然蒙人僧人带着面具,遮住了半边脸,但还是能看出他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僧人,而且能让蒙古人这般重视的也只有谋反者的首领了,按照年纪推断,十年前的段东楼三十来岁,和今日的年龄相符,至于他的三个徒弟,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所以我断定这位僧人应该就是舍利畏。
    我能感觉到蒙面僧人的惊讶,尽管他带着面具。在我说出“舍利畏”三个字时,蒙面僧人不自觉地将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嘴上却依旧否认道:“公子认错人了,贫僧只是一个出家人而已。”
    “时间紧迫,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刚去过天龙寺,和舍利空大师相谈甚欢,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随我们一起走吧,段东楼段先生。”
    段恒告诉过我,段东楼做僧人状,擅长弓箭和单刀,而且其右手手臂上有一道胎记,这一切都和眼前的蒙面僧人完全一致,那他不是段东楼还会是谁?
    离开石林后,我们再没有夜宿,而是马不停蹄,从石城南部沿着小路直奔黄泥河。只有在我疲惫不堪之时,袁棘才会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吃点干粮,每次休息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个时辰。
    云南东部,地形复杂,大都是森林丘陵,与之接壤的地区也都是高山峻岭,基本上无法屯兵,因此蒙古人除了在石城驻扎有军队外,其余的山区都只有少量大理土司自己的本地武装,这种地方武装也就看看家护护院,欺负下乡下百姓,自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一路上我也没有和段东楼详细交谈,只是告诉他,到了黄泥河东岸的乌河寨,我会将详情告知,而且让他放心,只会是好事。
    数日后的凌晨时分,洪升道:“公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黄泥河了。”
    “好,洪升,你徒步快速前进,让洪源大巫师准备船只接应。”
    “是,公子。”
    翻山越岭,马匹的速度有时反而没有步行快,遇到某些难以通过之路时,甚至还需要人力将马匹抬着行进。洪升自幼在山区长大,登山如平地,速度自是迅疾。
    眼前的这座高山也是我们沿途需要翻过的最高峰,山路狭窄,和来的时候一样,我们也只能牵着马匹慢慢地行走。
    行至半路,方灵道:“哥,还能走得动吗?”
    “恩,还行。”
    “哥,加油。”
    “放心吧,灵儿。”
    袁棘知道我的底细,道:“公子,到了此处,应该没啥危险了,慢慢走,累了就休息。”
    去往天龙寺的途中,因为心中紧张,所以并没有感到多么辛苦。但在返程时,特别是来到这座无名山峰中,觉得不会出现什么险境了,心里一松,顿时便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地,疲惫不堪。
    方灵扶着我,慢慢地向山顶走去,袁棘也时不时地向我体内输送真气,以缓解我的体力透支。
    终于,我坚持走到了乌河寨。
    当我坐在洪源大巫师特意为我安排的屋里时,一下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似地,在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又经过方灵的按摩推拿,我才觉得略微有所好转。
    “灵儿,去将先生、叶东升和姚朝辉叫来,你也歇会。”
    “哥,你要不要再多歇会?”
    “无妨,我先将事情处理完,晚上你再给我按摩下,明天应该可以起程了。”
    “好吧。”
    “属下姚朝辉、叶东升见过公子。”
    “恩,三位,坐吧。侬复之事怎样了?”
    姚朝辉道:“回公子,我们大致能够确定侬复的活动地点,是在广南西路和安南国交界处的壮族集聚地。由于侬复在壮族人心中的威望很高,因此我们也不敢冒然进入他们的领地搜寻,目前只能等,等到侬复离开后,属下才能伺机动手。”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想了想道,“姚朝辉,你明日立即返回广南西路,继续监视,叶东升,你随我回去,朝廷新成立了一个名叫锦衣卫的部门,你去办下手续,让在广南西路的龙牙人员全部加入其中,以便你们今后可以方便行事。”
    “是,公子。”
    “先生,回去后你再多安排些人手,随叶东升前去广南,一边监视侬复,一边将龙牙情报点延伸至安南境内,待时机成熟时,朝廷自然会将安南收回的。”
    “是,公子”
    “好,先生,去将那蒙面僧人叫来吧。姚朝辉、叶东升,你们先退下。”
    我喝了杯苗家的茶水,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就见袁棘和蒙面僧人走了进来。
    “贫僧见过公子。”
    “恩,坐吧,先生,你也坐。”
    “谢公子。”
    我开门见山道:“大师,前几日我在天龙寺内见到了舍利空,也就是段恒,你们原大理国的三王子。我想,我们就不用兜圈子了,你是不是舍利畏,是不是段东楼?”
    “正是,贫僧正是段东楼。”蒙面僧人摘下面具,自嘲道,“原大理国中的官员大都认识我,我带上这幅面具,是不想让人知道舍利畏和段王爷有关。”
    “恩,段东楼,我也不瞒你,我来自临安宫中,至于我的身份,你去问问你们段王爷便知。我这次专程前来鄯阐,就是和段恒商议联合抗蒙之事,最终结果已经达成,段恒也会告诉你的。我让你来此,是想告诉你两件事,一是这乌河寨今后会是我们双方的一处联络站,你先熟悉下;二是对于你日后的方向做个明确。”
    段东楼听我说是来自宋朝宫中,显得有些惊讶:“请公子明示。”
    “目前大理境内的局势十分明朗,蒙古人和段实集团相互勾结,已经成为这个区域第一大势力了,你以舍利畏之名进行的义举行为证明了你们双方势力的差别,说得直白点,你们根本没有机会。因此,我们双方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段恒告诉我,你们的人马还剩下五千,除了你的三个徒弟带着二千来人的精锐躲藏在西口山一带以外,其他地区零零散散还有三千人。大理境内的蒙古军队和段实的武装加在一起,共有七万人左右,北方的蒙古军队也随时可以南下,势力悬殊太大,所以,你目前要做的事是将剩余力量化整为零,避实就虚,千万不可硬拼,要到敌人薄弱的地方去,也就是到偏远的村落,在保存住现有力量的情况下,再图发展。这种策略叫做‘农村包围城市’,我已和段恒说过,并已达成共识,你近日去一趟天龙寺,自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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