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习惯了早睡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个没有电的时代,也就没有电脑,电视等娱乐节目,睡觉自然就成为了普通百姓夜晚最好的选择。
    陈府大院内,陈心书却是依旧没有睡意。
    “大人,您既然怀疑那呼延公子,何不派人盯梢,大人府中又不乏高手。”
    “宝山兄,你对武林之事有所不知,呼延公子随从的武功还在林家之上,要去盯梢,府中的这些高手只怕会弄巧成拙,要知道林家可是武林三大世家,其家主何等武功,在我的记忆中,也只有那位艺出林家的御前大统制谢道临在其之上了,而呼延公子和林家交好,又是来自皇城,却不知和宫中有否关系?”
    “大人是怀疑?”
    “恩,我有一种感觉,那呼延或许是老夫和皇上之间的一座桥梁,而且这次就是为老夫而来,至于钦差叶梦鼎,只不过是障眼法。”
    “大人,倘若那叶大人一直审下去,迟早会审出问题的。”
    “这就要看能拖到何时了。”陈心书叹道,“我朝官员哪个没有问题?贪污,渎职?如果按照律法,轻者坐监,重者极刑,只是要看上面的意思了,上面要动我,这些问题也是掩饰不住的。”
    “那大人之意,是要尽快和呼延公子见面了?”
    “没错,不过这事我们只有等,我想他也是在等时机吧。”
    “或许是吧,大人,明日我们再去拜访下叶大人,探探他的口风。”
    “恩,可行。”
    从早上起来,陈淮南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右眼跳灾,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陈淮南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府衙公堂,这才发现今日的公堂有些异样。作为原告的林氏商行之人竟然不在,蒲家之人也不在,就连福州知府事章松大人也不在。
    端坐正中的钦差叶梦鼎眼神很冷,一见陈淮南入内便开门见山道:“陈大人,今日不审林志雄之案。”
    陈淮南心里一沉:“大人,这?”
    “陈淮南,本官又收到一张诉状,是告你船舶司私下收取不法费用,什么停靠费,离岸费等等,有这事吗?”
    陈淮南想了想道:“大人,这在我朝所有的港口都有这种费用的。”
    “那朝廷规定的税收上有吗?”
    “这个,这个吗,没,没有。”
    叶梦鼎道:“陈大人,那这算不算私自收费呢?这些款项又到了何处?总不至于都到了你的口袋吧。”
    “回大人,都,都用在港口建设上了。”
    “是吗?陈大人,你知道为何今日本官并未让他人参与审案吗?”
    陈淮南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人,下官不知。”
    “那好,本官就来慢慢告诉你。”
    “大人,请明示。”
    “因为这些钱知府大人也有份吧?”
    “大人,这是何意?”
    “陈淮南,不仅章松,还有陈心书等都有份吧?”
    “大人,这是诬告,下官愿意和他当堂对质。”
    “陈淮南,本官这里还有第二份第三份诉状,都是状告你船舶司贪赃枉法的,还要本官一一念出吗?”
    “大人,下官冤枉啊,请大人为下官做主。”
    “冤枉?是吗?”
    “正是,求大人作主。”
    叶梦鼎突然笑了,脸色也变得温和:“陈大人,本官单独问案,就是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而且本官也知道,你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调查我朝官员现状,这次并不会查办谁,这点你先放心,就连陈心书,皇上这次也不会治罪的,皇上只是想知道真相,以便找出我朝地方官场的问题所在,你明白吗?”
    叶梦鼎在州府大堂上审案时,我也正在审问那蒲文峰。
    同乐楼的密室内,我看着刚刚醒来的蒲文峰。
    蒲文峰大清早便离开了福州,在郊外却遇到了拦路打劫者,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你可以不顾你自己的生死,但是你会不会顾忌你蒲家的生死呢?”我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倒让蒲文峰一下不明所以,更不知所措。
    “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怎么说和我蒲家的生死有关?”
    “开庆元年(1259年),你蒲家到过京城吧?”
    “到过啊。”
    “当时正值宋蒙战争爆发,你蒲家为此捐给国家163万白银,有这事吗?”
    “啊,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也是知道的,那我再来问你,你知道为何是163万两吗?而不是整数,160万两或者是170万两?”
    “你,你到底是谁?此事,此事只有先帝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六年前,蒲家家主蒲寿庚因故得罪当时的宰相丁大全,丁大全使人前往泉州调查,查出其涉嫌偷逃巨额税收,受诏进京,先帝理宗念在蒲家有功,便在御书房单独召会了蒲寿庚,说道,你蒲家逃税共计326万两,这次战争爆发,国家需要军备投入,你就拿出一半作为捐资吧,就这样,蒲家捐出了163万两白银,而先帝也就没有再去追究其偷税之罪。除了宋理宗,也就只有当事人蒲寿庚知道其中原由。
    蒲寿庚事后将这事告诉了两个儿子,并郑重言道,此事皇上答应就此了结,谁也不会告诉,你们也千万切记不可外传,就连你们伯父蒲寿晟也不要告诉。
    “父亲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那先帝会将此事告诉谁呢?先帝之子?难道……”浦文峰一下联想起来,父亲告诉儿子,那眼下之人,会是,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您是皇,皇……?”
    我打断他,淡淡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可以轻易让你蒲家生,也可以轻易让你蒲家死。”
    浦文峰自己不怕死,却不能不担心蒲家的生死:“我,我……”
    “你没有选择,也不用去猜测我是谁。”
    浦文峰虽说性情急躁,却非鲁莽之人,或许是看出我身上流露出的气势,又或许是浦文峰相信了自己的猜测,点点头道:“您,您想知道什么?”
    “你蒲家和福建路官员的来往详情。”
    “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笑道:“叫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只是有很多事情都是由浦文勇经办的。”
    蒲文峰知道的事情虽多,但并不详细,蒲家家主蒲寿庚自然也知道这个儿子的秉性,所以大部分事情都交给蒲寿晟之子蒲文勇处理。
    我也不需要太多的详情,只要有就足够了。
    “说吧。”
    浦文峰有些语无伦次,将蒲家行贿官员的事情一一说出。
    “公子,叶大人来了。”袁棘在我耳边道。
    “恩,先生,安排人看管好蒲文峰,等事情结束后再放人。”
    “是,公子放心。”
    叶梦鼎进来后道:“公子,陈淮南已经承认营私舞弊之事,其中有陈心书,章松等,但不知道施宏生是否参与其中。”
    “好,也许该见见陈心书了。”
    “公子,今夜陈心书说要单独拜访我。”
    “呵呵,那正好,是时候了,今晚将福建路之事彻底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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