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也许直到蒙古人攻陷临安的前一夜,还有不少人在此醉生梦死吧。
    回顾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最有名的亡国歌舞可能要算宋末的西湖歌舞和明末的秦淮河歌舞了。只不过宋末比起明末还要早上四百年,因此流传下来的风流要远远少于秦淮河畔的哀怨了。
    夜深人静之时,西湖依旧是灯火通明,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游船穿梭其间,船上不时传来阵阵艳舞笙歌之声,一派歌舞升平,繁华盛世。
    巨大的虫船停在湖中,船上高挂的灯笼将周边的湖面照得亮堂堂的,其余的游船谁也不敢靠近其灯光照射到的范围,太师贾大人的座驾在西湖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虫船在此,闲人回避。
    今夜的虫船安安静静,整晚都没有歌舞声传出。
    贾似道和廖莹中坐在宽敞的船舱中,默默地喝着黄酒,酒菜满桌,均是上品,只是气氛显得过于沉闷。
    良久,贾似道长叹一声道:“莹中,老夫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换做别人,老夫一定会认为其人有不轨之心。只是以前我和你讲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大人,还是再……”
    “莹中,你不明白,如果二十多年前招老夫回京的是现在这个赵禥,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大帅至今还健在,唉,只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这么多年来,老夫已经习惯将相权和皇权相提并论,而且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了。”
    廖莹中并不死心,继续劝道:“大人,二十年来,您以国事为重,协助先帝先后除掉了阎、马、丁、董四大奸佞,最近的两年在两浙西路实施了公田法,大人顶住各方势力的阻拦,为我朝筹得军费开支,正是大人的这些行为方才护得大宋在蒙古窥视下,偏安数十年,也算是功在社稷。属下以为,凭皇上的睿智不会不知道的。”
    贾似道听廖莹中提起往事,眼里露出精光,腰身一直,对外道:“贾宣,拿酒来。”
    门外侍候着的贾府官家贾宣急忙送上一瓶黄酒,给二人倒满,献媚道:“相爷,廖大人请用,还需加菜吗?”
    “不用,下去吧。”贾似道摆摆手,“莹中,来,喝酒,这些都是上好的御赐极品黄酒。”
    廖莹中端起酒杯道:“谢大人,属下敬大人一杯。”
    贾似道一干而尽:“莹中,当今局势大宋积弱,蒙古强大。赵禥登基半年,自然是想改变这种局面,从最近一系列的变革措施来看,六部分化首当其冲,而太后一直不闻不问,宁可让后权减弱,这就间接助长了皇权的势力,下一步赵禥变革的对象一定是枢密院和中书省,只不过老夫岂是六部可比,赵禥,我们就好好斗上一斗吧。”
    说完,贾似道又是猛地一口,一杯酒下肚,人也显得意气风发。
    廖莹中本是想借助贾似道曾经的事迹劝他相助皇上,却不曾想到,这些事迹竟然激发出贾似道的斗志。看着威风凛凛的贾似道,廖莹中总觉得有种色厉内茬的感觉:“大人,如今后权和皇权结合,其势力大过相权,倘若大人要和皇上抗争,胜负,这胜负虽然难以预料,但对于我朝都是极大的不利啊,最终的结果只会利于蒙古。”
    “那也不能看着老夫的势力慢慢被赵禥小儿蚕食吧。”
    “大人,这大宋朝毕竟是赵家的天下,大人还请三思。”
    贾似道有些恼怒道:“莹中,此事休要再提,今日老夫找你来,是想听听有何良策,不是来听你游说的。”
    廖莹中低头喝了一杯酒,双眼已经有些朦胧,沉默许久才道:“大人,根据属下对皇上的观察,皇上唯一惧怕的似乎只有蒙古,我们也只能围绕这点来做做文章了。”
    贾似道好像没有明白过来:“莹中,你不会是让老夫迎奉蒙古吧?”
    “大人,属下……”
    贾似道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廖莹中道:“莹中,老夫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只有这事不可。”
    廖莹中笑道:“大人,莫急。属下知道大人不会卖国求荣的,属下的意思是好好利用这个窥视我朝的虎狼,给皇上施加压力,让皇上认为大宋朝乃至皇上都离不开大人。”
    “哦?莹中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大人,您试想下,如果此时蒙古军队南下,皇上还有精力变革内政吗?”
    贾似道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如此这般,赵禥应该没有精力顾及内政,只是蒙古忽必烈刚刚平定内乱,耗费巨大,哪有能耐南下作战?”
    “大人,吕文德在襄樊经营数年,这边关急报他还是会写的吧?”
    吕文德能够成为在京湖地区重要的军事集团十几年不倒,原因有二,一是吕文德和蒙古交战数十年,不仅积累了丰富的对敌经验,也培养了一批实力不弱的家族武装,二是吕文德上献媚于贾似道,下打击异己,有了朝中贾似道的支持,吕文德在京湖之地逐步变成一家独大。
    贾似道看着廖莹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莹中,此计大妙,幸亏你是老夫的心腹,不然老夫可留你不得。”
    廖莹中心里打了个寒颤:“大人,属下莹中誓死效忠大人。”
    胡云在金华城的住所较为偏僻,尽管是大白天,也是显得幽静。宋承祖极其两个手下候强,易长江带着我们绕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弄堂的尽头,这是一座独立的普通院落,青砖灰瓦,清静整洁。
    候强身材廋小,善于追踪术,易长江精通各类锁具,是宋承祖两名得力干将。
    穿过一个狭小的天井,便进入到里屋,屋里居中的是客厅,客厅左面是书房,右面是卧室,整体面积较小,除了书房里堆满了各种书籍,显得略微拥挤外,客厅和卧室的陈设都极为简单。
    “公子,这里我详细检查过好几次,包括胡云的信件,书稿,衣物等,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粗粗看了一遍,知道以宋承祖的能耐必定不会放过蛛丝马迹,笑道:“宋先生,也不是一无所获。”
    “哦。公子有何发现?”
    “从这里的情形来看,胡云离开或被离开时,并没有到此收拾物件,说明并非事先预谋好的。”
    宋承祖有些惊叹道:“公子的被离开之说倒也十分贴切,的确如此,我还有种直觉,如果此事和胡风有关,那么他一定还在金华。”
    “哦,为何如此说?”
    “公子,这胡风失踪了十多年,最近突然出现在金华,我觉得他是带有一定的目的前来的,不只是单纯为了看胡云,他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盖叫天被羁押,而他和盖叫天一定有什么联系,所以胡风或者胡云灭口杀人,至于胡风前来金华的原本目的应该还未达到,所以他不会离开。”
    “恩,有道理,看来找出胡风胡云就是本案的关键。”
    “不错,我已通知金华衙役,在金华城中铺开大网,四下找寻胡风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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