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是死,退亦是死,甚至会因此牵累家人,反正都是死何不就此放手一搏,倘若侥幸存活,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自是不在话下,拼了!
    面对着高湝那残酷无情的屠刀,绝望的晋军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在这一刻,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们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斗志与勇气。
    “弟兄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踏平晋阳城,活捉高延宗,丰厚拜相就在眼前,杀啊!”
    放弃逃跑的晋军再次转身愤怒的嘶吼着地冲向晋阳城,癫狂地他们如同受伤的野兽,没有阵形,没有掩护,完全是悍不畏死地冲锋,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但却极其壮烈。
    “赵穆,将所有投石车推到阵前压制城上的弓箭手,再点一万人冲锋,一定要不计伤亡攻破晋阳城,止步不前者,杀无赦!”高湝眼中闪烁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冰冷的声音如同阴风一般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
    “是!”赵穆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抹忧色,但见高湝一脸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恭敬地答应一声后便开始调兵遣将。
    “踏平晋阳,让逆贼们见识我晋军的厉害,杀啊!”
    “杀!!”
    很快,震天的喊杀声中,晋军中再次冲出一万人,七千刀盾手,三千弓箭手护送着更多的攻城器械,如同潮水般向着晋阳城涌来。而在这一万人发动冲锋之时,晋军后方的五十余架投石车也在高湝命令下被推到阵前,缓缓地向着晋阳城移去。
    军令如山,他们无法反抗高湝的命令,只能将一腔怒火与委屈尽数化作对敌人的仇恨,拿出了吃奶的劲,嘶吼着向着城下冲去。
    诚然,晋阳城上的投石车和床弩威力借助地势之利威力奇大无比,但却也不是毫无破绽,无懈可击,这破绽便在靠近晋阳城城墙的一段,正是远程武器的攻击死角,只要冲到城下,他们便可暂时安全,防守反击。
    “投石车?妄想!”对于蜂拥而来的万余晋军,杨丽华视若无睹,冰冷的目光只是遥遥看着敌军缓缓推进的投石车部队,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清冷的声音顿时在城头响起:“车弩准备,在敌人投石车进入射程后便自行射击,给我将他们所有的投石车彻底摧毁!”
    杨丽华并没有命令床弩射击冲锋在前的晋军士卒,一来区区一万人她并不放在眼中,而来此时晋军的阵形较为分散,床弩出击收效不大。
    高湝虽然怒火中烧,但赵穆下达命令时刻意让众人分散了阵形。如此一来,床弩想要取得方才那般客观的杀伤力不太可能,毕竟若是一支床弩箭只射杀一人的话显然有些浪费,而且准头也不如城上的精锐射手来得高。
    “投石车,不必吝惜石弹,尽可能地瞄准敌人的冲城车!弓箭手,配合投石车,给我狠狠地阻击敌人的攻城器械!”
    “咻咻咻!”
    随着杨丽华的命令,尖厉的呼啸声中,如雨的石弹箭矢从城上飞驰而下,狠狠地砸在晋军之中。
    城上的投石车本就先进,又有地理优势,是以在高湝的投石车还未到达最佳攻击地点时,无数巨石便呼啸而至,挟着无匹的劲道砸在了晋军的投石车部队中。
    “砰砰砰!”
    一轮石雨,顿时有四五架投石车被巨石击中,直接便是四分五裂,宣布报废,而更多的却是护送投石车的士卒承受了这一轮石雨的攻击,当场便是血肉模糊,死伤惨重。
    “投石车,还击,还击!”惊恐中,晋军士卒也有反应迅速的人,立即便操纵着投石车向着晋阳城发动了反击。
    “嘎吱嘎吱”的绞索声中,晋军的投石车部队终于暴怒,一枚枚硕大的石弹从城外飞起,凶狠地向着晋阳城轰去。
    “啪啪!轰轰!”
    论射程晋军的投石车不能和城上相比,如今他们又是仓促应对,准头更是奇差无比,数十枚石弹看着气势汹汹,然而能落在城头上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却是无力地坠落在城外,或者轰击在坚实的城墙上。
    晋阳城头的守军无一不是精锐,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应变能力都是一流,是以虽然有那么两三枚石弹飞上了城头,但也只有十数人被碎石溅伤,却没有人因此阵亡。
    便在这时,城上的投石车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势,无数巨石铺天盖地地砸在晋军投石车阵营中,立即便有数架投石车被轰得粉碎,死伤的晋军士卒也更多。
    剧烈的轰鸣声混杂着凄厉的惨叫声,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鲜血泼洒染红了大地,残肢断臂更是到处都是,几乎每一瞬便有晋军士卒带着愤恨、不甘倒下,或是就此气绝,或是被身后的战友无情地踩成肉泥,整个晋阳城北千米之内顿时沦为了炼狱一般的存在。
    尽管损失惨重,但这一万晋军却顾不得悲伤和恐惧,只是竭尽所能地向着晋阳城冲锋,再冲锋,只为寻觅那渺茫的一线生机,抑或者是让自己的生命能在最后关头精彩些。
    杨丽华居高临下,默然地注视着城外发生的一切,脸上没有怯懦,也没有悲喜,一个个命令从她口中下达,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上的守军阻击着晋军的进攻。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纵然是一千张纸,摞在一起也有相当的厚度,想要轻松将之撕裂也不是易事,更何况是一万晋军士卒,纵然他们远不如城上守军精悍,但不计生死的情况下,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也是十分客观的。
    终于,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有晋军士卒成功突破了城上弓箭手和投石车的封锁,将云梯搭上了晋阳城头。
    然而就这名晋军士卒正欣喜若狂,嗷嗷叫着沿着云梯飞速向城上攀爬时,城上守军却猛地将云梯推开,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中,那名晋军士卒从十余米的高空坠落,当场便摔成了肉泥。
    尽管如此,但很快便有七八假云梯搭上了晋阳城头,在晋军弓箭手的掩护下,数十身手矫健的晋军将钢刀咬在口中,四肢并用,飞速向着晋阳城攀去。与此同时,笨重凶悍的冲城车也来到了晋阳北门下,在数十名膀大腰圆的晋军士卒推动下,凶狠地撞在了晋阳城头。
    “咚!”
    沉闷的巨响声中,晋阳城微微一颤,城楼上的尘土更是簌簌而下。
    听见这声巨响,城上的守军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更是冷冽至极,闪烁着森冷无比的杀意;然而这声响听在晋军耳中却不啻于一剂强心剂,直让低迷而压抑的士气陡然一振。
    “晋阳城破就在此时,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大齐的将士们,诛除逆匪,效忠吾皇,杀!”高湝振臂高呼,手中长剑猛然向前一指,立时便有五千步卒嘶吼着向着晋阳城冲去。
    此时己方已近接近城墙,极大的牵制了城上的兵力,正是扩大战果的好时候,高湝又如何能错过。只要能在城头牢牢占据一片地方,晋阳城破也只是时间罢了。
    与此同时,高湝心中也在默默祷告,希望高延宗不甘人下,只做高长恭的傀儡,乘机奋起反击,两面夹攻下,那他击败高长恭,攻破晋阳城的胜算便能提高最少三成。
    ……
    晋阳城南五十里外的官道上,飞扬的尘土中,两个模糊的人影正策马向着晋阳城狂奔而来。这二人正是高兴和萧凌,自高纬伏诛后便自邺城一路狂奔而来,终于在第二日的晌午进入了并州境内,距离晋阳城越来越近。
    几乎一夜不休不眠的狂奔,高兴和萧凌浑身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占满了灰尘,看上去腌臜不堪,便是胯下的骏马也是汗涔涔的,穿着粗气,眼中的神采也有些暗淡。
    “前面有喊杀声?”飞奔中的高兴突然听见远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待微微放缓了马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他眉头顿时一挑,道:“难道是高湝知道父亲受伤,想要乘机夺取阳城?”
    “应该是他,如今有胆量敢进攻晋阳城,有实力的也唯有他一人而已!”萧凌赞同地说道。
    “好个高湝,当真以为你是神武皇帝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么?我不找你你居然敢送上门来,那就不要回去了吧,高延宗死了,高纬也死了,再多你一个也算不了什么!”高兴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眼中血色弥漫,蛰伏的杀机与戾气再次散发出来。
    “大人,别担心,晋阳尽是精兵悍将,区区高湝五万大军实不足惧!”萧凌心中一惊,连忙沉声说道。萧凌的这句话中隐隐含着真气,隐有雷鸣之音,能够直透人心,直将高兴心底那疯狂滋长的戾气震散了些许。
    高兴如今情绪不稳,杀心难抑,正是心魔侵入的好时机,一旦他在大肆杀戮恐怕便会走火入魔,迷失自我,沦为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直至最终将自己毁灭。
    高兴深吸口气,感激地看了萧凌一眼道:“萧凌,咱们要加快速度了,不到晋阳城,没看见晗玥和我父亲,我的心始终不能塌实下来。”
    萧凌点点头,坚定郑重地看着高兴道:“一会你直接入城,高湝就交给我了!”
    “好!”高兴知道萧凌担心自己,是以并未拒绝他的好意,重重地点点头便用力一拍马臀,汗血宝马嘶鸣一声,四蹄攒动,速度陡增,如利箭般向着晋阳城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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