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阴池自负用毒无双,武艺超绝,面对铺天盖地,密集如雨的箭矢,他也是惊骇欲绝。阴池一张老脸变得极其阴沉,但他的反应却是极快。
    阴池低喝一声,猛然抓住两名士卒挡在身前。他刚做完这些,凌厉密集的箭矢便到了眼前,“噗噗噗”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士卒们凄厉而绝望的惨叫。
    高阿那肱不愧是北齐三贵之一,他的狠辣更是让人心底发寒。这些围剿阴池的士卒可以算是他的嫡系,但此刻他却果断地下达了放箭的命令,让这数百近千的士卒给阴池陪葬。在高阿那肱眼中,他们不过如草芥猪狗,不值得珍惜。
    一轮箭雨过后,客厅中还能喘息的人数已经不多,阴池用来遮挡箭雨的两名士卒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殷红的鲜血沾满了大地。
    第一轮箭雨甫一停下,阴池的身子便猛然蹿出,如狸猫一般灵敏地蹿出屋子,直奔高阿那肱而去。此时,在高阿那肱身前的弓箭手刚刚将箭矢搭在弦上。
    阴池的速度很快,几乎只是眨眼间便冲至高阿那肱身前二十米处。看着他那狰狞阴狠的目光,高阿那肱心头不由一寒,惊惧地大声喝道:“快放箭,杀了他,杀了他!”一边说着,高阿那肱一边急速向后退却。
    “找死!”阴池厉吼一声,须眉皆张,他脚上的速度又快了一分,急速挥舞的双爪中不断有各色粉末飘洒而出,或是异香,或是奇臭,空气中眨眼间便充斥着极其复杂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虽然还未准备好,但高阿那肱命令已下,众士卒自然不敢违抗。“嘣嘣嘣”的弓弦声响起,近千箭矢再次电射而出,只是无论力道还是准头比之上一轮都差上不少。
    阴池的迫近让弓箭手们心中压力倍增,弓箭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自然有限。阴池脚下踏着奇诡的步伐,左闪右避,很快便突破了弓箭所构成的封锁网,来到众弓手的近前。
    阴池是人,不是神。虽然因为他突兀的出现让弓手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但那密集的箭矢要想完全闪避开来显然也非易事。当阴池来到近前时,他的肩头已经多了两支羽箭,虽然不致命,但却会对他的行动造成不小的影响。
    阴池那阴狠的面容愈发狰狞可怖,他双目通红如血,无尽的凶残与杀意充斥期间,让人望之心头打鼓。阴池怒喝一声,双爪顿时化成一团幻影,疯狂而凌厉地抓向面前的士卒。
    毒王阴池浑身是毒,让人防不甚防。若是距离较远,以弓箭压制或许可行,但被他近得身来却是大大的不妙。士卒们心中本就畏惧,再看见同伴一个个不知何故,突然倒地哀嚎,口鼻冒血,状若疯癫的凄惨模样更是胆寒。
    只是一个照面,这弓箭手构建的防线顿时土崩瓦解,所有人都绝望而疯狂的扭头就跑,生怕索命的阴池靠近。
    “高阿那肱,你等着,我与你誓不两立!”阴池冲破了士卒的阻隔,看着已经退后数十米,在数百卫士团团保护下的高阿那肱,目眦欲裂,气愤难当地喝道。
    “来人,调集城中所有兵马,给本王杀了他,杀了他!”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高阿那肱心中恐惧更深,尤其是此时浑身沾满鲜血,杀气萦绕的阴池让他感觉到极大的威胁。
    阴池冷哼一声,冲散了弓箭手后他便不再停留,猛然向着高阿那肱府宅内院冲去。
    经过这一番惨烈厮杀,他身上所携带的毒物已经用了七七八八,若想在数百护卫保护的情况下击杀高阿那肱实在太过困难,一旦城中大军集结,他就算插翅也是难逃。念及此处,阴池便不再迟疑,拔腿就逃。
    “休要走了阴池老贼,追!”高阿那肱看的真切,顿时焦急地大喝道。阴池的手段他也算见识过,若是不能一击必杀,今后必然祸患无穷。
    “杀了阴池狗贼,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府宅中除了千余士卒,还有数百家丁仆役,听得高阿那肱的命令,众人顿时疯狂起来,操枪拿棒,纷纷拼命追逐着阴池。
    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追兵和前方的堵截,阴池心头怒火喷张,但此时他却只能一路疯逃,见人杀人,遇神弑神。好在阴池熟悉高阿那肱的府宅,逃亡的路径乃是最为快捷的。
    阴池过处,腥风血雨,惨叫连天,而他也在层层围堵中消耗了大量的气力,身上的伤痕也多了不少,整个人都如同血人一般,尤其是前些日子被高兴踢伤的大腿,此时竟隐隐作痛起来,极大地影响了他移动的速度。
    阴池逃出了高阿那肱的府宅后不敢停留,顺着一条僻静的巷道继续逃窜。
    “逃!逃!逃!我要报仇,报仇!”过多的失血已经让阴池头脑有些混沌,喉头干涩得似是要撕裂一般,胸口更是要炸裂开来一般,但他却只能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历经无数生死的阴池知道,只有坚持才有生还的希望。
    “跟我走!”就在阴池跑出三条街,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头脑昏沉得就要扑倒在地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阴池来不及反应便被那人一把夹在腋下,飞速奔驰而去,而阴池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便就此昏死过去。
    当阴池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阴池舔了舔皴裂的嘴唇,他刚想动动身子,却突然感觉到周身传来剧痛,不由痛苦地呻吟一声,声音异常嘶哑刺耳而虚弱。
    “你醒了?”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阴池刚要回答,便觉眼前突然一亮,让他猛然闭上了眼睛。当眼睛适应了光明,阴池看清眼前的情况时不由大吃一惊,他刚想动,却发现全身都被紧紧束缚,根本无法动弹,而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引发的疼痛更是让他额头青筋暴跳,额头上冷汗涔涔。
    此时的阴池整个人如“大”字一般被死死束缚在一张木板上,而在他面前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年岁都不大。
    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一身黑衣,面色冷峻,身上隐隐透着杀气。另一个穿着白衣,相貌甚是英俊,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容,但那深邃寂静的眼神却让阴池心中不安,尤其是这熟悉的面容也让阴池头皮发麻,烦躁异常。
    那女子一身月白衣衫,肤白貌美,乃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只是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尤其是此时她的眼中寒气森然,透着浓浓的恨意与杀意,似是欲将阴池碎尸万段。
    当看见那女子的模样时,阴池一颗心瞬间沉入水底,绝望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是你们救了我?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老朽身体不便无法行礼,还请见谅!”阴池压下心头的恐慌,强自镇定地说道,阴森的脸上扯出的笑容身为难看。
    “是我救了你不假!”白衣男子笑着点头,声音十分平淡。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又为何将老朽捆缚起来?”阴池感激地看着三人,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们救你只是不希望你死在别人手中。”在阴池僵硬的笑容中,白衣男子戏谑地笑着说道:“阴池,你是真忘了我,还是故意装糊涂呢?我叫高兴,隋王之子,现在你明白了?”
    救了阴池的正是高兴、萧凌、陆晗玥三人。三人一直守在高阿那肱府宅之外,就是不想让阴池死在他人手中。
    “原来是小王爷,失敬失敬。不知老朽哪里得罪了小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阴池吞了口唾沫,面上却依旧是困惑的神色。
    “阴池,你是想拖延时间,恢复功力施毒,还是心存侥幸呢?”高兴脸上的笑容攸的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严肃,眸子中更是流露出浓烈的杀机,“阴池老儿,你以为你在长安城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吗?怎么样,被万千士卒围追堵截的滋味如何?”说道这里,高兴的嘴角又露出一抹冷峻的笑容。
    阴池死死地盯着高兴,但心中却甚为迷惑,实在不知高阿那肱为何会对自己下手。
    “你是不是很奇怪高阿那肱为什么要杀你?”高兴走上一步,蹲下身子,在阴池迷惑的目光中揭露了答案,“一条狗给他戴了绿帽子,狗还能活吗?”
    “你!卑鄙!”虽然高兴只说了一句话,但其中的门道阴池基本猜透,想到此不禁怒不可遏,奋力挣扎起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老贼,你这一身恶事做尽,如今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高兴看着面目狰狞,不住挣扎,凄厉嘶吼的阴池,脸上露出一抹悲悯的笑容,低声叹息一声便起身回到了陆晗玥身边。
    “晗玥,杀了他,从今以后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吧!”高兴温柔地看着陆晗玥寒霜笼罩的俏脸,温和地说道。
    陆晗玥扭头看向高兴,后者眼神清澈,温和而诚挚,其中满是鼓励。
    陆晗玥咬了咬牙,娇躯轻颤,她扭头死死看着阴池,眼中杀意愈盛。在高兴鼓励的目光中,陆晗玥终于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向着阴池而去,握剑的右手白的可怕,可见她用力之大。
    “女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当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的恩情,求求你,放过我吧!”阴池眼中的恐惧绝望更甚,凄哀地乞求着。
    陆晗玥贝齿死死咬着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口角留下,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身上的气势忽强忽弱,极不稳定。她高高举着长剑,但却迟迟没有斩下,只是死死瞪着阴池。
    “女侠,我苦练毒功,中毒已深,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好活。我答应你,从此改邪归正,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用余生去忏悔!”阴池脸上满是懊悔与真诚,不断地哀求着陆晗玥。
    “住口!天下间多少女子因你毁了清白,白白死去!你这个恶贯满盈的畜生,我杀了你!”陆晗玥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剑滑过一道雪亮的光芒,猛然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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