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等着瞧!”那獐头鼠目的头目见高兴没有阻拦之意,连忙丢下一句狠话狼狈地匆匆离去。
    “快滚吧,倘若窦安不敢前来,那他以后便将头脸塞到娘们裤裆里过活去吧,还做什么刺史?哈哈哈哈……”看着那头目狼狈而逃,高兴顿时张狂地大笑起来,口中的污言秽语也不停下。
    葛姓老板听得直摇头。方才他看高兴面相和善,待人真诚,还以为高兴是个谦恭君子,不想此时却甚是张狂,言语间也多是恶毒,葛姓老板不禁有些失望,同时心中也涌上一抹绝望的悲凉。
    虽然窦安自封青州刺史后,对自己的安全十分着紧,一般不会轻易露面,但高兴如此侮辱于他,他想不来都不成了。事情发生在自家的小店,葛姓老板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难逃干系。
    “让我再看看这里吧,再看看我一生的心血。”葛姓老板来到柜台后,轻轻地抚摸着平日里算帐的算盘,眼中充满了留恋与哀伤,心底无声地叹息道。
    “葛老板,此间一会怕是不太安全,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见葛姓老板一脸凄凉,高兴不由闻声说道。
    “多谢公子好意,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小老儿命该如此,强求不得!”葛姓老板虽然在笑,但这却无法掩饰他眼底那一抹悲哀与无奈。
    高兴默然,收回目光,静静地坐在桌边,微闭着双眼,嘴角扯出一道细小的弧度,甚是淡然自若。葛姓老板心中那种纠结苦涩的心情高兴完全可以理解,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此时再劝也是无用,不若用事实说话。
    葛姓老板再次轻轻摇摇头,不再理会高兴,将有些迷离的目光投注在身边的食物上,并用他那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他们,口中呢喃有声,声音却是极低,让人听不真切。
    姚忠虽然不是很清楚高兴心中的打算,但这却不妨碍他笔直地站在高兴身后,忠实地担当护卫的工作。尽管比起高兴的身手,姚忠万分羞愧,但保护高兴却是他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三人都不言语,空荡荡的悦来客栈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落针可闻,与屋外那有些空旷的大街倒有些相得益彰。
    “来了!”本个时辰后,高兴突然睁开了双眼,口中淡淡地说道。
    姚忠一怔,知道高兴是说窦安来了,顿时提高了警惕,浑身肌肉霎时绷紧,双目则死死盯着门外。
    果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姚忠突然听见屋外的大街上传来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有些到大,间或还有兵器与甲胄碰撞的声音传来。
    少顷,呼啦一阵响,悦来客栈门前突然出现一群人来。这些人都穿着制式的军装,手中拿着长枪,一来便将悦来客栈的大门紧紧封锁起来,凶狠而严谨地看向客栈内里。
    “臭小子,你不是很有种吗,我家刺史大人到了,快点滚出来!”先前那头目的声音自屋外响起,接着门前便出现了他那张寒碜的脸,鼻尖红通通一片,更有几个十分饱满的水泡,让他那本就奇异的面容更是出众。
    “喂,鼻子还疼吗?”高兴微微一笑,起身来到门前站定,随意扫了一眼围堵在门前的士卒们一眼,然后冲那头目说道。
    “嘶——”那头目闻言,顿时条件反射地抹了下红肿的鼻子,一股剧烈的疼痛顿时袭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面容也因此扭曲起来。
    “小心啊,别把水泡弄破了,不然更疼!”高兴眉头轻皱,不忍地看着那头目,嘴上虽然好心地提醒着,但脸上那玩味的笑容却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无疑。
    “好小子,如此不知死活,大爷今日必定饶你不得!”那头目顿时怒火冲天,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面目扭曲而狰狞,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恨意与愤怒。
    “狗奴才,休要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知先前是谁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而去,如今却又耀武扬威起来,果真是天生的狗奴才!”高兴脸上笑容一收,乜斜着看着那头目,颇是不屑地说道。
    “小畜生,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猖狂?”那头目冲上两步,恶狠狠地瞪视着高兴呵斥道。
    “小畜生骂谁?”高兴脸色一沉,厉喝道。
    “骂你!”那头目见高兴终于变了脸色,心中顿时舒坦了些,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嘿,怪不得是狗奴才,原来却是个畜生!”高兴脸上霎时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啊,我要杀了你!”那头目顿时暴跳如雷,怒吼着就要冲向高兴。
    “慢!”高兴迅速退后一部,大声喝道。
    “怎么,怕了?小子,今日你难逃一死,即便是跪地求饶也无用!”那头目停下脚步,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森冷地说道。
    “怕?本公子会怕你,笑话!”高兴轻笑一声,不屑地看了那头目一眼。
    “那却是为何?”那头目咬牙切齿地问道。
    “窦安呢?莫非真的钻入了女人的裤裆地下,不敢见人了?”高兴皱着眉头看着那头目问了一句,不待他回答便扯着嗓子大声呼喝起来:“窦安,窦安,给本公子滚出来!”
    高兴这蕴含着真气的声音分外洪亮,不但将面前的一干士卒震得头晕目眩,这张狂的声音更是远远传出,几乎传遍了小半个青州城。
    “小子张狂,竟敢对本刺史无礼,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高兴声音方一收歇,一把愤怒尖锐的声音顿时自不远处传来。
    高兴抬眼望去,便见在一干士卒严密的保护圈中,正站着一个衣着十分华丽的中年人。此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阴沉,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却是铁青一片,眼中凶光闪烁,浓浓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就是窦安?就这般猥琐龌龊模样,如何做的青州刺史?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高兴一边审视着窦安,一边摇头叹息着说道。
    “果真是不知死活,左右,速与本刺史拿下这朝廷同党,以他颈上头颅来祭我军军旗!”窦安怒极,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看着高兴的眼光如同看着一个四人。
    “且慢!”高兴再次出言阻止。
    “小子,可是想留下甚么遗言?”窦安好整以暇地看着高兴,轻笑着说道。在他看来,自己身边足有三千士卒,高兴纵然会些拳脚功夫,但却也难逃一死。
    “窦安,所为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做了这么多天的刺史,也该是够了吧,今日也该轮到我了!”高兴一脸平静地看着窦安,淡淡地说道。
    “吓!”窦安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兴,下一刻他却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死到临头,竟然还异想天开,当真是可笑,可笑啊!”
    窦安身边的众士卒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八成是傻了!”
    “一定是脑子坏了,不然便是害怕大人杀他,说起胡话来了!”
    “依我看定是被吓傻了!”
    ……
    “窦安,你这鸡鸣狗盗之辈,虽然打着为民造福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在这青州城中为非作歹,害得青州城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你罪行累累,简直就是猪狗不如,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鑫要替天行道,取你狗命!”高兴猛然踏上一步,怒目圆瞪,声若炸雷一般冲着窦安喝道。
    “来人,给本刺史生擒此僚,本刺史一定要将他抽筋剥皮方能泄我心头之恨!”窦安顿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吼道。
    众士卒闻言,哪敢怠慢,一个个应一声“是”便迅速向高兴围聚过来。
    “窦安,受死!哈哈哈哈!”高兴仰天发出一声厉啸,身上猛然爆发出冲天的煞气,那深邃的眼睛顿时变得森冷无情,脸上则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悲悯的笑容。
    高兴笑声还未落下,他的身子便顿时拔地而起,在窦安的士卒还未围拢时便如同一只大鹏一般直扑向窦安。
    “保护大人!”
    众士卒顿时大喝一声,紧紧地将窦安保护在身后,同时握紧手中的长枪,冲着高兴便狠狠刺去。
    高兴是谁,岂会害怕这些缺乏训练的士卒?羊始终是羊,即便是羊多势众,但却也无法敌得过猛虎。这三千人虽然拿着兵刃,但吓唬威慑一下懦弱的百姓还可,想要阻挠高兴这尊杀神只是妄想。
    眨眼间,高兴便冲入了人群,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高兴便将一杆长枪抄在手中,顺势便来了一式横扫千军。“砰砰砰”一阵乱响,前排的十几名士卒顿时吃不住高兴的巨力,踉跄着向后退去,不少人手中的兵刃更是被高兴磕飞出去。
    “挡我者死!”高兴厉喝一声,手中的长枪顿时如同一条灵巧的毒蛇一般,枪尖幻化出一片森冷的寒光,却总是从极为刁钻的角度钻出,上下翻飞间,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数人捂着伤处痛苦的倒下。
    “杀了他,杀了他!”窦安本以为高兴只是花拳绣腿,哪曾想只是一个照面,倒在高兴手上的士卒便超过了十人。更让他惊骇的却是,高兴犹如一柄尖刀一般,正以极为迅猛地速度向自己突进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般冷漠,如同看着一局尸体,或者是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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