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复身后一步,一字排开着四人。这四人年纪约莫在三四十之间,相貌无甚奇处,身上的着装都是适合腾挪的短装。这四人一脸肃然地站在司马复背后,脸色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但看向司马复的眼神却甚为恭敬。
    “呵呵,的确是好久不见,多谢司马公子挂念了!”高兴没有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平静地看着司马复。
    “高公子客气了!”司马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高兴,接着话锋一转,脸上突然变得一副惊诧的样子道:“高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伤你,你可是周国的驸马爷,齐国的淮阳郡公啊!”
    “一个不长眼的小蟊贼罢了,不值一提!”高兴淡淡的笑着,语气中甚是不屑。
    “原来如此。”司马复恍然点头,突然开口说道:“呀,高公子,你胸前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这伤势怕是不轻,需要在下帮主吗?”
    “司马公子好心高某心领了,区区小伤何足挂齿!”高兴淡然一笑,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动作虽不说多么迅捷,但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迟滞。
    “是吗?”司马复紧紧地盯着高兴的脸,但令他失望的是高兴的脸色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不适,更不必说有恐惧和焦躁的情绪出现。尤其是高兴那双深邃的眼睛透着丝丝笑意,却让人没来由的有些畏惧。
    “司马公子在外面站得累了,不若进来喝杯清茶歇歇脚吧!”高兴微微一笑,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司马复向屋内瞅了瞅,然后笑着说道:“高公子客气了,屋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不若高公子你出来,咱们好生叙叙旧不是更好!”
    高兴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地问道:“司马公子,既然你不肯进来,高某自然不敢强求。只是不知你来寻在下所为何事呢?”
    高兴说着,轻轻地在一边的凳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同时拿起摆在桌上的一件黑色长衫穿在慢慢穿在身上。
    “哦,在下途径此户人家,偶然发现门口有未干涸的血迹,心中好奇下进来一观,却不料竟然遇着了高公子。”司马复解释道,眼神却十分警惕地看着高兴,眉头轻轻皱着,不知思索着什么。
    “司马公子倒是好心啊!”高兴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是嗤笑一声,暗道:骗鬼呢吧!
    司马复会那么好心?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的目的高兴不问可知,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高兴与司马复有过数次过节,不说北齐皇宫中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担在这长安城就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司马复身为晋室之后,肩负着复兴司马家族荣耀与权力的责任。想要争霸天下,光靠双拳两脚是不行的,你必须有钱有势。
    司马复背后隐藏了多少势力高兴无从得知,但通过与章蓉的接触,管中窥豹下,高兴对于拜月教的势力也颇为震撼。想想邺城的醉月楼,长安城中的大胜赌坊,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的营生,而想要在这两地经营如此大的生意,朝中没有强大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见,拜月楼这个存在了数百年的教派根基与底蕴是多么深厚。
    正因如此,司马复才想要与拜月教结盟,争取更多争霸天下的资本,而身为拜月教教主的章蓉便是最好的媒介。
    自从573年清明那日天象突变后,整个中原大地上都是暗流涌动,明眼人都知道,乱战即将开始。因此各方都开始加紧谋划,以图能够占得先机,获得最大的利益。
    司马复原本打算用赌局挤兑章蓉让她表态,倘若能与章蓉结为夫妻,好将拜月教绑上战车那是最好,即便不能达到目的,也要让章蓉对自己有所亏欠,以待将来之用。然而就在司马复胜券在握之时,半路杀出个高兴来,生生破坏了司马复的计划。
    虽然司马复还可以用《长生诀》来取悦拜月教,但此等宝物怎能轻率地拿出?如此一来,司马复交好拜月教的计划便暂时搁浅下来。
    对于让自己计划落空的高兴,司马复是十分痛恨的。然而就在他寻机报复时,高兴却恁的滑溜诡诈,他不但装出一副不会武功的样子瞒过了司马复,更是偷袭得手,让司马复好不狼狈。
    被一个比自己俊俏的少年连续戏耍了两次,这对于常以皇孙贵胄自居的司马复感觉十分耻辱,实在无法忍受,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何报仇,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高兴没有在司马复来意的问题上纠缠,接着问道:“司马公子,高某有一事不解,不知你可否为在下解答?”
    “高公子请说,在下知无不言!”司马复点头说道,心下却是好奇起来。
    “高某虽然自问颇有些胆量,但却不敢冒着破坏齐周两国的交情而掳掠太子妃,更谈不上色胆包天玷污之了。然而此事却在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几乎传遍长安城,更是激起周国百姓对高某的仇视,对齐国的仇视,这背后怕是有人推波助澜吧!”高兴顿了顿,然后紧紧地看着司马复问道:“司马公子神通广大,不知可否告之高某,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啊?”
    说完,高兴便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空茶盏,不疾不徐地斟了两盏茶,眼角却是偷偷地观察着司马复脸色的变化。
    果然是他,很好!
    当高兴看见自己话音一落,司马复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后,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大恨,脸上却是未表露分毫,高兴猛然抬起头来沉声说道:“司马公子请喝茶!”
    说着,高兴右手在一个茶盏上一抹,那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盏便滴溜溜地旋转着电射向司马复,空气震颤下发出“呜呜”的声响。
    高兴早就猜测幕后黑手为谁,一度将司马复放在首要嫌疑人身上,如今司马复的变化更是应征了他的猜测。司马复这没有根基的人,只有大陆一片混乱他才能浑水摸鱼,揭竿而起,事情闹得越大他就越喜欢。
    “嘿!”
    当茶盏距离司马复尚有一尺之遥时,他身后四人中最为年长者眼中顿时暴起一团精芒,他突然上前一步,低喝一声,同时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虽然此人接住了茶盏,但身子却是晃了两晃,而茶盏中的热茶却也溢出了一些。
    司马复眉头一挑,看向那老者,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右手轻轻一挥,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司马复不语,心中却是愈发困惑。
    诚如高兴猜测,司马复此来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对高兴这个名字,司马复如今是相当敏感。大胜赌坊突然被查封,章蓉即将被处斩,这消息自然引起了司马复的重视。
    先前他正在法场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当高兴出现时,司马复很是兴奋,尤其是高兴似乎受创不轻,这更让他满意。但他却没有凑上前来,只是当高兴逃跑后他则率领手下四人悄悄尾随而来。
    司马复在高兴手上吃了两次亏,这使得他在面对高兴时变得十分警惕。而高兴用两枚铜钱击败假章蓉的那一幕,那惊艳的暗器手法更是让司马复戒惧不已。
    因此,在不知道高兴受创究竟如何之时,司马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命很精贵,手中的每一分力量都不能轻易牺牲。故而一直司马复百般试探却没有出手。
    高兴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还有胸口白绫上湿润的血迹都表明高兴身受重伤。但高兴的举止却很自然,神情更是十分平静坦然,尤其是眼中那淡淡的笑意,总让司马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高兴自然明白司马复的用意,他也乐得拖延时间,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让高兴缓口气。体内长生诀一直没有停止流转,而最神奇处却是每当真气流过胸口檀中穴时,便有一股灼热的气流涌入体内,壮大着长生真气,帮助高兴飞速修补着肺叶上的伤口。
    高兴知道,那热流乃是胸前的佛像挂坠所出。虽然心中奇怪,那佛像挂坠此番为何释放出这许多的热流,但高兴此时显然无暇顾及此事。
    司马复一直犹疑不决,高兴便适时抛出茶盏,那被内力包裹的茶盏十分强劲,那人虽然接了下来,但却有些吃力。这也就告诉了司马复,高兴并无表面看起来那般虚弱,让本就犹疑不定的司马复更是小心谨慎起来,因此他也阻止了手下想要试探高兴的做法。
    “多谢高公子的热茶!”司马复接过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让高公子失望了,在下虽然有些小门道,对是无力解答高公子的疑惑。”
    “算了,司马公子请喝茶!”高兴无奈地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马复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回过身看向远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司马公子?幸会幸会,不知在下是否错过了好戏?高兴还没死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
    “尚芃,你这老贼都活着,你家少爷安能死了?”司马复还未回答,高兴便当先不屑地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哼!”尚芃脸上闪过一片怒色,冷哼一声身影出现在了院中。高兴随意瞄了一眼,未发现身后有同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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