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露出会意的笑容:“是,奴才明白了。”
    可怜的锦亲王,等到她上了銮驾以后,看到几个如花似玉的公子对着她盈盈下跪时,还不知还会怎样发傻呢。可惜是在出使途中,想逃也没处去吧。
    安澜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有些好笑了,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也不知母皇是怎么生出来的这么一个活宝。
    此时,她周身的袍服帝冠大致都已经佩戴完毕,抬腿便朝殿外走去,只留下床上呆呆地看着她的秀男华卿,剩下的宫侍们方才上前福道:“恭喜华公子,奴才们恭送公子回殿。”
    原来新入宫的秀男们尚无品级,只能统一称为公子。华卿侍寝了一整夜,心头尚正喜滋滋的,知道这封赏的品级稍后一来,自己便也可以有了自己的宫室,待到了三四品时,更可以升为一宫主位,便也忍着周身的酸痛,任凭着这些宫侍们勉强将自己打扮停当,乘上了皇撵回了秀男所居的院落。
    方入院下了轿,便见入宫时分派伺候自己的小侍琴儿迎了上来,那张小脸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讶,只连声道:“主子,琴儿见主子去了一夜不回,还以为公子触怒了陛下……”说到这里,也觉得言语不妥,慌忙又道,“如今主子侍寝了一夜回来定是疲累了吧,琴儿早已布好了床铺,稍后便预备汤水让主子沐浴。”
    华卿打赏了送他回来的一众侍从,听众人又贺了一回喜,便注意到周边的同住的一些秀男的院落门窗不时有人探出头来,一个个地都似乎在认真打量他,那眼神里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若有所思。便是不用抬头去看,也可感觉到一些指指点点和偶尔的窃窃私语传来。
    他知道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以往,秀男只要一朝得了女帝的恩宠,往后自然是飞黄腾达了,再不必与这群一同进宫的秀男们同起同坐了。
    此时,这新来的少年尚还不知道大周女帝冷情的一面,只翻来覆去地想着昨夜的颠鸾倒凤和女帝早起时的一句夸赞,美得整个人不知云里雾里。
    等着送回华卿的宫侍们一走,一些逮着风向,自恃平日里和华卿感情不错的几个秀男们便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将正预备回自己厢房的华卿围了个严严实实。
    “华公子,可真是大喜啊,日后……别忘记了弟弟们。”
    “是啊是啊,这一夜侍寝,该是多大的恩宠啊,华卿弟弟日后若是成了贵人,还望提携我们一二。”
    更有人借机含羞带怯地问道:“华公子,女帝长得是何模样?可威严?”
    华卿还来不及一一回答,便听见又有一记冷哼声带着不屑传来:“哼,不过这等微末姿色,倒是一朝得志,占了凤头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望去,只见此时一旁的厢房帘子一挑,走出一个美貌少年。亦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神态娇美,雪白的皮肤,漂亮精致的五官,一双杏眼如同一汪春水一般,实是一等一的美人。
    便是他的身份,亦不是华卿可比的,他名叫洛荷生,乃是堂堂京都候府的嫡公子,父亲是先帝的十九皇子,舅舅又是如今大周的凤后,说一句出生显赫亦不为过。
    此时,明知道他话里夹枪带棒,华卿却也不敢辩驳什么,只能咬着下唇苍白着脸,琴儿扶着他想要入内。岂料洛荷生嗤嗤一笑,他身后的两个小侍连同几个与他交好的同样被选为秀男的京都公子们便上前拦住了想要避开的华卿。
    周围的秀男们大多存着看好戏的心态,便是有两个往日里和华卿交好的,此时也只能捏着帕子犹疑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吱声,洛荷生如此身份,被封为贵人是迟早的事情。他们虽亦也有不少是贵族公子,却岂是能与他这般身份的人比拟的,一时间整个秀男院鸦雀无声,只余这洛荷生一群人的嘲笑声。
    “瞧瞧,果然是小鱼小虾见不得大场面,人生在世,贵在自知。别以为偶然得了几分便宜便能翻身。”
    “是啊,就这小家小户的模样儿,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了,想来这福也就快到了头了。”
    “听说华公子母亲不过是个从六品副都统罢了,这京都随便哪个官儿出来可不都压死她了,区区从六品,想必那看北城门的官儿还不止呢。”
    “更可笑的是,华公子还不是正房所出的呢,听说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君的庶出公子,啧啧,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钱给了礼部,这才入了宫,中了选呢。”
    “我看长得也不如何嘛,比起洛公子可真是差得远了。”
    此时这一群尖酸刻薄的小公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偏又堵着他不给回去休息,华卿亦也慢慢地气红了脸,他心中委屈,却不敢大声回嘴,只低低不服气地辩道:“便是你洛公子如何如何美貌,皇上却还不是选中了我小小华卿初承恩典。”
    这句话登时气得洛荷生脸色一白,他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冷声道:“你不过是伺候女帝一场,便得意非凡了?就是日后封了你做贵人又如何?我舅舅的一句话便可打你入了冷宫。”
    华卿此时不怒反笑,他硬撑着口气,声音依旧低低,却并不柔弱。“我知道洛公子身家不凡,只是这宫里早就藏龙卧虎,便是那日入景阳宫时遇到的美侍姿色亦不在你堂堂洛荷生之下(其实是锦瑟假扮),如他那般姿色尚且不过是小小宫侍,你洛荷生莫非还真以为只凭自己的三分美色便能轻易地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此言一出,果然不少人揪然变色,那小宫侍的姿容不少人是亲见了的,自然知道这华卿并未夸大其词,虽碍于身份看的并不如何仔细真切,却无法忽视那周身的幽雅之气,简直是清新如百合盛开。
    他们都是经过重重甄选的秀男们,容貌自不必说了,放在自家出来的城里附近哪个不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谁料甫一入宫,便见了如此人物,自然个个都是印象深刻。
    华卿见众人都有了片刻的沉默,自己亦觉得周身酸疼,便又福了福:“各位哥哥弟弟,请恕华卿实在无力相陪了。”如此,才借机脱了身,任琴儿扶着自己入了房内。
    一坐上床边,那泪珠终于忍不住地扑朔扑朔地掉了下来,琴儿关上门,回头便看到他这般伤心,慌得只能低声劝慰道:“主子不必伤心,如今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册封的旨意一下来,主子便马上可以搬离此处,往后再不必与他们一处了,也可清静不少。”
    华卿点点头,垂眸道:“我不过是一时乱了心神,方才屋外不好落泪,倒教他们看了笑话去,如今进了屋,一时间忍不住。”
    那小侍琴儿又道:“公子且先休息片刻,一会琴儿准备了汤水,公子好好泡泡,待去除了周身的疲乏,再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养好了身子,等着陛下下一次的召幸才是。”
    听他如此说,华卿忍不住面色一红:“你这琴儿,还有这功夫耍贫嘴。还不快去准备……”
    琴儿见他破涕为笑,这才放心地去了。
    锦瑟出使君傲一天前………
    大周宫中。
    从朝堂通往御书房的林荫道上,树林高大浓密,树枝与树影交错,幽静异常。
    以皇帝的角度来说,安澜可说是个绝对尽心尽责的,她每日十之八九的时间除了用在向父妃请安,和自家姐妹们打诨解闷,就基本上都是善精竭虑在了国事上,平时人不是在御书房,便是内阁堂,最后剩下的那些后宫消遣,也同样只是为了履行一个大周皇帝的职责,毕竟后宫也是一个小小的朝堂,每个公子的背后都是错综复杂的世家。一碗水端平不仅仅是体现在朝堂大臣上,如何摆平这些后宫男人之间的天平往往也是一门学问。比如此次选秀,已出了凤后的洛家非要又塞上来一个嫡公子洛荷生……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们就更别提了……
    也因此,时常觉得头痛的安澜最近开始有意地宠幸一些背景较为寒微的公子们,华卿自然便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在安澜和安福有意只带着几个人想随心散会步的时候,树林中却并不平静,只见一个资深嬷嬷打扮的女子嗖的一声钻入了深处,打了个手势,不一会,便有另几道身影也闪了进去。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路过的安澜就这样状似无意地听到了一阵低语。
    “这华公子不过是个秀男,怎能如此冲撞堂堂的洛家嫡公子,他是不是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
    “是啊,陛下仁德,怜惜了他一夜,岂料他却如此不知好歹。”
    “我看这种公子,若是有朝一日封了什么侍郎侍君,后宫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唉,可怜堂堂洛家公子,这样的美人,陛下却无机会得见啊。”
    这声音虽小,却清清朗朗地传到了安澜和安福的耳中。
    不出人所料的,安澜果然脚步一停,她朝安福淡淡扫了一眼,后者会意,厉声道:“什么人在此喧哗?惊扰圣驾?拖出来。”
    左右的侍从不敢怠慢,立即入林子,把两个宫侍模样的成年男子拖了出来。
    大周的宫侍基本上都是男子,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资深教养嬷嬷,再者就是如安福这般深受安澜宠幸的大内总管是女子,而成年的男子一般也都是些有资历的老宫人,在宫中浸淫数年。
    “敢在后宫私自评论主子们,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安福冷声道。
    两人跪伏在地,浑身战战发抖,面色苍白连连叩头:“奴才们再不敢了,皇上饶命,安总管恕罪啊。”
    安福只看了一眼安澜。
    女帝却只是伸出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她揉搓着额心,淡淡道:“安福!”
    “是。”
    “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杖毙了!”
    什么?一时之间,两个宫侍大惊失色!他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痛哭流涕地喊道:“陛下陛下,奴才们再不敢了啊,奴才们只是看不过去今日华公子受了宠幸后便恃宠而骄,在秀男院里冲撞了凤后大人母家的公子,这才……奴才们往后可再不敢了啊。”
    安澜不想听他们多说,只冷冷地又道:“拖下去。”
    “陛下陛下……”
    她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只依旧提步朝前走着:“凤后的是非,亦轮不到你等轻薄之口评论!”
    “陛下,陛下,奴才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哭喊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清切了,安澜却脚步一转,向着凤后的宫中走去。
    她走得很慢,那无比沉静的步伐,于优雅中,透着十足的张力。
    而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凤后宫门前时,那凤后竟然早已迎在门口,一件高领的白色衣裳。那领褶用淡金色的丝线,绣出凤凰的双翼,衬得他整个人无比高雅。一众凤后宫中的宫侍陪着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阵仗不由让安澜微微冷笑:“凤后的消息可还真是灵通啊。”
    那凤后只低着头,教人看不清神情,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唯有恭敬:“臣管教后宫不力,让陛下烦忧,臣有罪。”在大周,一国凤后不同于其他贵君贵人,他执掌整个后宫凤印,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可自称为“臣”。
    安澜长袖飘飘,漫不经心地走近他的身后,那冷淡的声音轻轻飘飘:“凤后何罪之有,站起来回话。”
    此时,这跪伏在地的凤后才终于缓缓起身,与这宫中争奇斗艳的美人们不同,他的相貌若论起来只算清丽,却如云破月来,似一尊美玉,他站起身来时,那雍容姿态就如同一枝玉雕的柳树,温文儒雅,丝毫不似整个大周执掌后宫家法第一人,更无法令人想象得到他治下冷厉而严苛的手段。
    安澜的目光始终直直盯着那垂眸不语的凤后洛清扬,那淡淡的眸光中,透着女帝独有的疏冷与无情。
    “凤后既然早已洞若观火,想必也该对今日之事胸有成竹了吧。”她说着,慢慢一笑。这一笑,有点沉冷
    洛清扬的表情却是十分沉静:“臣不敢擅专。”
    安澜冷笑一声:“虽说是你洛家的侄子,朕却不能罔顾家法,就此责出宫去另行婚配,而那华卿,既然冲撞了你们洛家的公子,便也贬入司役房为奴吧。”
    她的声音有点淡,有点冷,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无情。
    一言吐出,那洛清扬微怔了怔,却不敢有违,只沉稳地为自家的侄子求情道:“皇上,荷生已被晋选为秀男,若因错就此责出宫去只怕日后反而再难以嫁入贵女府中,恳请皇上网开一面……”言罢复又跪下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安澜一边步上台阶,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既如此,安福,便将他分派给锦亲王,随其一同出使君傲随侍。至于那华卿,两人既然同罪,朕亦不可厚此薄彼,便让他随洛荷生一起。”
    安福恭敬领命道:“是。”随即朝着身旁另一个内侍低语了两句。
    此时,安澜经过洛清扬身边,又以只有他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此,凤后可满意了?”
    她每说一个字,洛清扬的心跳,便加快一分,一时间,额头冷汗涔涔。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明白,女帝在警告自己,他的所思所想,甚至所做的每一个小伎俩她都看在眼里。
    这洛荷生是自己的美貌嫡亲侄子,他虽却于洛家亲族的情面不得不让其入了宫,却绝不会心甘情愿让自己的侄子分宠。而想必女帝,也绝不愿洛家的权势再度因此坐大,从而难以安抚其他世家。
    因此,女帝利用了一个小小棋子轻易地把他剔除了出去。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两个人在林中挑拨一下,明里以华卿的事做诱导,实则让女帝亦对洛荷生起反感之心,却不料,自己的这些微末伎俩她早已看在眼里,故而这才不给那两个宫奴一丝辩解的机会便拖出去杖毙,以绝后患。想来昨夜故意在帝王寝室宠幸一个小小的秀男整夜,让其享有和凤后一般的地位,也是为了故意激他出手吗?
    一时间,这洛清扬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直到安澜声音微扬,淡淡地对一旁的安福说道:“今夜朕留宿凤后的宫中。”言罢,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瞬间,洛清扬的心绪真可以说是大起大落了一回。
    虽然不是第一次明白,但对安澜的帝王之术更戒惧与敬畏了几分。
    而可怜的玉锦瑟,此时却并不知道,因着安澜与凤后之间的风起云涌和大周后宫的风云变幻,又使得她自己的这趟出使再度多了不少她生平最怕的麻烦事来。
    ……这就又是后话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安澜的旨意下来时,华卿哭了整整一夜,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有一种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的感觉。然而他却绝不敢有轻生的念头,否则便会算是抗旨,整个华家都将可能葬送在他的一念之差中。
    洛荷生的脸色亦也很不好,被左右的小侍扶着方才站稳了脚步,他面色苍白地看了眼一旁同样面无血色的华卿,一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讥讽他了。本可以在宫中占据一宫主位,封赐贵君的堂堂洛家嫡公子,如今却落到这般下场,成为区区一个亲王的小侍。想必,那些原本恭恭敬敬的秀男们,背地里也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吧。
    当两人一同坐上锦亲王的銮驾时,都只为自己未卜的前途而心潮起伏,谁也没有心思再拌嘴半句。
    锦亲王的銮驾是以八匹一色高的白马名驹所载,内里虽极为宽敞,却并不装饰的如何富丽堂皇,车内铺着厚实名贵的绒毯,置有小几和茶点,一旁放置着一具琴与不少的书卷,想来都是为了亲王准备的。
    车壁上除了镶嵌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彰显皇族贵气外,还绘制有几副极清雅的水墨画,再有的,便是几盆名贵的君子兰,素净的青花瓷盆盛着,上面郁郁葱葱墨绿的兰草。光是看着便喜欢不尽,十几条长枝上面跳跃着五六朵花瓣到花萼均无一丝杂色的似是碧玉雕就的长叶,清雅中透出一丝雍容。
    然而,这看似布置简单的车厢内,却是件件名品,且不说那些水墨画卷皆是由清香的极品金丝墨绘制,门帘和布幔上挂饰的皆是极品的翡翠与珍珠,就是这几盆装饰用的花草了了,梅瓣素心,亦是极品,即便全是拿碧玉雕出叶子花朵,也不及它的名贵。而正因这些花草,使得整个车驾内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侵入鼻端,未等体会,便倏忽消失。
    华卿上车时,一双大眼仍是红红肿肿的,虽略施了脂粉却完全掩盖不住。一旁的洛荷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在自己步上銮驾后看到这般的景致而小小地诧异了一下。身为侯府嫡公子,从小到大,自然是习惯了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亦是常人难及,这锦亲王的车驾内看似清雅简至,实则内有玄机,以洛荷生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虽亲王爵本就大周极尊贵的名位,然而骤然看到,还是教洛荷生心头微微一动,面上他却并没有流露半分。
    华卿待步上车驾后便坐在了偏僻的角落只怔怔地低着头不发一语,洛荷生与另两个公子们细细端详了一番车驾内的摆设布置,却并无人置一词。这车驾极是宽敞,虽然此时放置了不少物什和坐了四个公子,但丝毫不显拘谨。出城的路上,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外面人山人海,如地动山摇一般的呼喊声,喧嚣声,却碍着贵族世家的教养而绝不敢掀开车帘子窥视。
    华卿始终恍惚地注视眼前不知名的一处,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几人审视的目光。的确,他本已是侍寝过的秀男,说起来算是破了身的,却不料峰回路转,居然就这样被赐给锦亲王。实难不教人猜测这其中的倪端,也因此,那另两个公子始终以略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掠过他的周身,亦也明白他此时哀戚的神色从何而来。寻常人家虽也不乏互赠美人的风趣事,可那些都是出生低贱的暖床小厮,他华卿如今已不是完璧,女帝轻飘飘地将他转了手,虽说下一个主子锦亲王亦是尊贵至极的人物,可以他这般的姿色和身子却无论如何也再难以得宠了吧,将来的前途可见一斑。
    许久,随着这队伍徐徐地出了城后,车外终于安静了不少。少顷,一阵风起,显然是有人忽然掀了帘子进来。只听见一声宛如清泉的女声对着外面的侍从们:“等什么,还不速速驾车离开?”
    公子们知道,这必然是传闻中的锦亲王了,四个公子们慌忙地伏下身去,以额头点地,不敢造次。既然已被赐给了锦亲王为小侍,自然只有放下原本的娇贵之气,一切依着应有的规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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