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沉吟片刻,很快便开口道:“南京城咱们是要待很长时间的,咱们先找个客栈歇脚。安顿下来以后,慢慢寻一处宅子,若有合适的,便直接买下来!”
    安子一听说买宅子,登时眼露精光:“好咧!”
    众人还在说话之时,旁边却围了几名挑夫过来。
    那些挑夫可劲儿的说着好话,张力一问价钱,居然说要五钱银子。
    张力还在奇怪工钱怎么这么贵,后来顺着挑夫们的眼神,看见了柳姑娘的那几口大箱子,顿时没了脾气,心道:五钱银子便五钱银子吧,城里人,除了会玩,还真难养活呀!
    张力带着众人,大步往南京城中走去。
    明史记载,终明之世,为直隶者二:曰京师,曰南京。
    张力来不及遍观南京城的山川地貌,得先找个客栈歇脚才是正理儿。
    十数日前,山东那边还是一片冰天雪地,而南京城此刻确实冬日高照,晴空万里。
    温暖的阳光从蓝澄澄的天空中斜照下来,把街道左侧一排房屋的阴影,投射在宽敞的青石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影影绰绰;右边一排店铺的铺面,则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这些密密麻麻的铺子,都只有一层,不过门面却是挺宽敞的。
    张力一眼望去,店铺招牌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号。有杂货店、绸缎行、皮货店、书店,甚至张力还看见一家店铺的招牌写着“东西两洋货物俱全”!这尼玛可是进口商品专卖店啊!啧啧,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南京城!
    街道上,乘轿子的、骑驴子的、步行的人熙来攘往,间或还有牵着高头大马的官宦子弟,身后跟着一群鲜衣怒马的嚣张奴仆……
    张力心中一阵意淫:啥时候本少爷才能带着安子和元良这俩狗奴才,牵着高头大马,来这街上调戏调戏花姑娘?
    张力还在遐想翩翩之时,耳朵里传来了柳如是的笑声。
    柳如是看着一脸口水的康兴安,咯咯笑道:“真是个乡野小子,没想到南京城这么多美女吧?”
    安子眼睛正盯着一个绿衣小娘子的胸脯,嘴里喃喃道:“太美了……太……太……”
    张力看得哈哈大笑,笑完立刻板起了脸:“安子,你那狗眼给本少爷收起来!再东看西看,往那不该看的地方看了,元良给我赏他几个大耳刮子!”
    高元良笑嘻嘻地道:“好咧!高黑子我手正痒着呢……”
    安子悻悻地收回目光,小声地道:“不看就不看,好稀奇么?”
    话一说完,没走两步,安子的贼眼睛又瞟向街边一家胭脂水粉店,那店里全是雌儿……
    张力带着众人走了一路,好多家客栈要么客满,要么客房不足,最后好不容易在南城五府街上找到一家客栈,这才算是安顿了下来。
    张力将安子叫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因为有些事情要让他去办。
    安子进屋之后,顺手带上了房门,转身开口问道:“少爷,你叫我来是……”
    张力沉吟了片刻,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一听张力过问银钱之事,安子立刻一脸肃容,思索片刻之后朗声道:“回少爷的话!先前少爷在蓬莱县诊治百姓和官宦人家,大约诊金有三百多两,百姓是没什么钱的,主要是官宦人家给得多一些。”
    顿了一顿,安子接着道:“后来少爷进了济世医社,就没有再诊病收诊金。济世医社发下的俸禄和赏金,约有三百多两。咱们这段时间在蓬莱县的用度和这次的车船费用,也用去了二百多两银子,我这还剩四百两。”
    张力点点头,道:“你和元良去找里正寻一处宅子,三进四进都行,有合适的便回来通报我。”
    安子一听是这事,一脸兴奋之前,道了声喏便出门去找高元良了。
    安子走后,张力又取出怀中的《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按照书中口诀,修炼起来……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安子和元良便喜滋滋地回来禀报,说是通过里正在南城找到了一处宅子。那里正一听说是举人老爷买宅子,屁颠屁颠地跑前跑后……
    张力颇有些惊讶,问过以后才知道,那宅子的主人是个公子哥儿,父母双亡之后,在秦淮河上流连忘返了三个月,欠下了不少银子。
    **一纸诉状将那公子哥儿告到江宁县衙,知县大老爷判了个以宅抵债!
    故而安子和元良一问到里正,里正便推荐了这处宅子……
    张力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便和二人去看。
    这宅子坐落在南城的甘露巷,巷子直通南城的大街——钓鱼台街,也算是繁华之地。
    张力到了一看,这宅子前后三进,古色古香,看来先前的主人家里还是个书香门第,可惜父母一死,这败家子便将宅子败光了……
    宅子中所有物事一应俱全,由于是抵债的,故而只开价二百两银子。
    张力当即拍板,找里正和那**签了文书,买下了这院子!
    办完这些事已经酉时了,天已黄昏,张力决定第二日采买些生活用品,再搬进去。
    一夜无话。
    翌日,张力一行人买了些崭新的生活用品,诸如被褥之类,搬进了甘露巷的院子。
    一共三进的宅子,最外面一进由楚二娘夫妇住在西偏房,第二进安子和元良各自选了一间,最里面的一进,张力住在西边,柳如是住在东边。
    至此,众人算是安定了下来。
    张力将柳如是安排和自己住在同一进,面上说是方便照顾,实则张力那点小心思大家都懂,没人拆穿而已。
    不过东西两间偏房相隔甚远,柳如是倒也没有拒绝。
    楚二娘夫妇忙着收拾里里外外,安子和元良也帮着打下手,反倒是里院的张力和柳如是闲了下来。
    从月洞进入里院,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处花厅,寒冬季节也没有什么花儿,只有几枝腊梅点点开放。
    此刻张力和柳如是便暖了一壶酒,两人坐在花厅中赏花。
    自从柳如是的外公过世以后,小妮子一路上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也就是最近这两天,回到了南京城,如是妹子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一些。
    张力心知人生经历这种大喜大悲,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
    先前师父说过,如是妹子的父母涉及到了红丸案,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当时妹子还小,肯定是一无所知!
    这红丸案水太深,一不小心自己陷进去的话,气泡都不会鼓一个就被人灭口了!
    还是暂时放在一边,徐徐图之……
    张力正想着事情,柳如是却开口了:“你叫我温酒赏花,却又不说话儿,只顾着自己想心事!哼!小娘我回房间休息了!”
    张力顿时回过神来,赔罪道:“如是妹子,我实在是在想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啊,还请妹子莫怪!”
    柳如是一听张力说在想棘手之事,小脸一红,低下头去,用微若蚊呐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想为我赎身……那天外公跟我说过,你会为我赎身的……”
    张力一愣,卧槽,妹子想得果然深沉,我都还没想这码子事呢!
    不过张力马上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唉!是啊!也不知如是妹子赎身银子,其价几许呀?”
    柳如是脸色更红,声音更小:“先前有不少姐姐找到如意郎君,赎身银子或两千,或三千……”
    呼——张力长出一口气,笑道:“妹子莫急,这点钱本少爷出得起啊!先前不是有二百两黄金的银票么,至少能换个六七千两呢!”
    哪知柳如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幽幽叹了口气:“那是出阁以后的价钱。我还是清倌人呢!”
    “清倌人”这三字张力倒是懂的,意思就是雏儿么!
    张力微微一皱眉头,道:“也不知这‘清倌人’要多少银子?”
    柳如是又叹了口气,道:“听说我的价钱,徐妈妈开到了七千两!”
    卧槽!
    张力浑身一震,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这七千两加三千两,岂不是一万两?
    卖了自己也没这些钱呀!
    柳如是抬起头,喃喃道:“我平日跳舞唱曲儿,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我都算过了,即使……即使你那二百两黄金全换成银子,还是不够!”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这银子在崇祯一朝来说,不太方便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因为物价疯涨的缘故。
    不过以万历年间为例,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大米,大约相当于后世一百四十多斤。
    现在是崇祯五年元月,在南京城的话,大概是一两银子买半石大米,也就是七十多斤。
    那么以后世米价三块计算的话,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二百来块钱。
    张力暗自腹诽:一万两银子,便是二百多万软妹币!
    也算是高价了!
    不过后世那国每每,一夜不是也换了几十万么?那种人哪里能和如是妹子比,看来这娱乐圈呀,古今同理,真的是没钱别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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