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力带上高元良、康兴安一大早就来到府衙求见知府李大人。
    由于来过几次,门房对张力一行人也算熟悉了,很痛快就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名小厮出来,将张力带入了府衙。
    安子被安排在偏厢房喝茶,高元良由于是亲随保镖,便跟着张力来到了李大人的书房外。不过高元良也不能进去,只能在书房外面候着。
    小厮将张力带进了书房就告退了,张力四下一打量,这书房陈设也不复杂:几组书柜,一张书桌,靠墙还摆着一张床,如此而已。
    张力知道,古时官老爷的书房更多的时候充当的是会客室的角色。你若见书房陈设简单,就以为这官儿是个清官,那只能说你太年轻了。
    张力私下里个人认为,要说清官,穷酸官,整个大明朝二百余年,有且只有一个,名叫海瑞。
    明显李大人在《清官传》里没挂上号,那么这书房如此布置,摆明这李大人也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了。
    书房中只有李大人和张力二人,见过礼后,张力收敛了一下思绪,开口道:“李大人最近感觉怎样?”
    李大人道:“平日感觉很是疲乏,腰酸腿痛。。”
    张力点点头,问道:“在下冒昧了。不知李大人房事如何?”
    李大人老脸一红,道:“也不瞒小神医,老夫确实房事颇有不谐——却不知小神医于这男科……”
    显然,李大人看张力年纪轻轻,恐怕未经人事,有些不放心。
    张力微微一笑,道:“在下恩师乃是世外高人,于这男科颇有些心得,李大人但讲无妨。在下虽不敢说包治百病,却也有几分自信。”
    李大人见张力如此说,加上此前亲身体会,倒也信了几分,于是道:“老夫乃是……乃是——精关不固。”
    这话虽说得有些隐晦,张力却也听明白了,李大人这是早泄呀!
    李大人接着又道:“老夫早年却也没有这等隐疾,只是最近这几年才出现的。”
    “哦?”
    “唉,自从几年前新增了两房小妾,都是二八佳人,老夫才……”
    张力腹诽道:这老淫贼,年过五十了,还糟蹋青春期少女!不过转念一想,怪不得红月夫人怎么上心,原来李大人这内宅里,水很深呐……
    张力思忖片刻,问道:“李大人可找郎中看过?”
    李大人叹了口气,道:“看过的郎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起效啊!”
    李大人起身,从书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大紫檀木盒子,打开给张力看:“郎中的汤药无效,老夫就是靠着这些补药勉力维持,最近用量又更加了几分……”
    张力一看,盒子中放满了虎鞭,约摸有十几根,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张力知道,这早泄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那么多郎中看过,都治不了,恐怕主要还是无人提出这壮阳药材不可滥用。
    纵使汤药再好,滥用壮阳药材的话,虚不受补,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张力给李大人号了脉以后,道:“李大人,在下先给大人施一组针,李大人腰酸的感觉应该会有所好转。”
    李大人大喜,连连点头。
    将李大人扶到床上躺下以后,张力取出了金针。
    第一针先刺入了百会穴,百会穴前面提过,乃是在头顶。
    这第二针取穴是取的肾俞穴,乃是背部腰椎旁。
    最后一针乃是会阴穴,此穴位顾名思义,也不便细表。
    三针已下,张力捻转运针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张力收针,李大人长出一口气:“好舒服,这腰果然不酸了!小神医这金针之术真是神乎其技!”
    张力叹了口气,不说话。
    李大人有些焦急:“小神医,老夫这病难道……”
    张力看了李大人一眼,神秘兮兮地道:“李大人可知扁鹊见蔡桓公之事。”
    这故事世人皆知,李大人惊道:“啊!小神医,莫非,莫非老夫已病入膏肓了么?!”
    张力长叹一声:“唉,只恨在下见到李大人太晚了!”
    李大人被这一吓,直接吓得六神无主,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不过——”
    “啊!不过什么?小神医快说啊!”
    眼见达到效果,张力微微一笑,神秘地道:“这男科之事,只要不是太监,在下就有办法!”
    “小神医救我!”李大人一把抓住张力的衣袖,刚才扎了针灸之后,感觉十分舒畅,现在张力如此说,李大人一下子就慌了。
    张力道:“李大人宽心,在下自当使出浑身本事,怎么也要保住李大人性命。”
    李大人连连点头,张力又道:“金针汤药各有功效,但有一事,李大人做不到的话,在下也无力回天了。”
    见张力面露为难之色,李大人忙道:“能做到,能做到,小神医你说。”
    张力正色道:“李大人真元已损,这壮阳之物,不可再用。李大人须知物极必反的道理.。”
    “老夫明白了,一切皆依小神医之言,老夫再不服那壮阳之物!”
    “李大人如果能做到,在下保证十日之内,病情就有好转!”
    “好!好!”
    这肾虚之证可不是能立竿见影的,张力又开了一剂汤药名曰右归丸,并言明每三日将会来施针复诊,这才告辞而出。
    张力走出书房,高元良跟了上去。
    突然,高元良附在张力耳边道:“少爷,有一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力一愣,道:“元良,你说。”
    高元良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少爷,我刚才从门缝中看见了李大人盒子里的虎鞭,我看着像——”
    张力一惊,这虎鞭没有问题呀,作为中医世家,自己后世还是见过实物的啊!
    见张力有些讶异,高元良又将声音压低了两分:“这虎鞭,不是山东的,恐怕也不是大明的!”
    张力大吃一惊,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高元良摸了摸鼻子,缓缓道:“少爷,我在广宁右屯卫待过五年,这种虎鞭见过不少。大明的所产的虎鞭,只有这个一半大小!这么大的老虎,只有辽东深山老林中才有……”
    张力猛地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这是东北虎的虎鞭啊,东北虎现在出没的地方,岂不是后金的地界?
    正在张力震惊的时候,一名小厮跑了过来,递给张力一封信。
    张力拆开信一看,原来是红月夫人写的。
    信中说,红月已经仔细盘问过和灵儿一起出去的仆人,那仆人回忆当天曾经到过城南的报恩寺,此后灵儿就打发他回去了。想必那清溪小筑离报恩寺并不远……
    张力大喜过望,立刻将虎鞭之事抛在脑后:此前那清溪小筑毫无线索,现在既然知道了城南报恩寺,只要在附近细细查访,应该可以找到清溪小筑,找到若晨……
    不过,灵儿当天去找知府李大人又是因为什么事呢?显然这一点红月夫人并不知道……
    管他呢,如果能找到若晨的话,这些都不重要!
    翌日,张力原本打算早点去报恩寺找找看,结果王县丞一早就派人来请他去县衙升堂作证,没奈何,一直耽搁到了午后,才算是做好了口供。
    案子当庭就宣了判,马县令被罢了官,齐班头和李壮头也革了职,而纪郎中判了斩监后,潘郎中发配琼州充军,一干作伪证的人等也问了罪。
    吃过午饭,张力跟高元良和康兴安说了一声之后,才马不停蹄地赶到报恩寺。
    清溪小筑已有多年没有人留意了,似乎消失在报恩寺后面的重重山峦之中。
    张力在报恩寺中折腾了一下午,才从一个垂垂老矣的扫地僧人口中知道了清溪小筑的方位:在东南方向,离报恩寺还有些路程。
    张力记明了方向,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了大约十里山路,在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一座高墙红瓦的宅院跟前。
    宅子的门匾上用隶书写着四个大字“清溪小筑”,一名身穿青布直裰的门子正打量着张力。
    张力略一沉吟,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虽未黑,月亮却已经爬上了云头。
    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不过现在也回不去了,只得上前一揖:“在下张力,求见贵府的若晨小姐,烦请通报一声。”
    那门子显然有些吃惊,又看了张力一眼,这才应道:“还请小哥儿稍待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
    那门子快步走进了宅院,张力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低着头来回在门前踱着步子。
    如果没有若晨那日出手相救,自己肯定被纪郎中吃得死死的,必然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坐实了这庸医杀人之罪,项上人头肯定是保不住的。
    自己借了国公府的势,现在登门拜谢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也不知方不方便,更不知若晨小姐对自己是什么看法,小郎中么……
    “小神医!”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张力不用看,就听出了这是灵儿的声音。
    张力一抬头,只见灵儿从大门里跑了出来,脸上挂着欢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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