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巡卫们顿时被他激怒,挥着刀剑一拥而上。
    赵信灵活地躲闪着,不时让巡卫们撞在一起自己人打自己人,同时飞踢着众巡卫的膝盖小腿等处,让他们站立不稳纷纷倒地。
    对于巡卫,他下手没有对先前刘家那么重,算是给京兆尹预留了些颜面。
    如此,虽费的时间比先前要多一些,却依然很快就解决了。
    萧宓亲眼看到赵信的武力值,简直目瞪口呆,原以为前世听到的关于赵侑那位力大无穷堪称“战神”的弟弟赵信的传说是众人太过夸大其词了,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形武器。
    毫无疑问,巡卫统领也同样被震慑到了。
    “你有两个选择,过来,与我对打然后躺在这里,或者回京兆府给李啸报信,让他带仵作警犬来赎你们衙门的人!”赵信居高临下地道。
    那小头目统领显然没那个勇气去和赵信对打,犹豫片刻,就转身跑了。
    当下的警犬与萧宓未穿越前的警犬是一样的用途,据说是大楚朝传下来的,对于寻找赃物、毒|药、尸体什么的很在行。闻言,她顿时懂了赵信的意图,刚要提醒他防止店内其他人毁灭罪证,就见赵信将地上的刘二郎提起来,威胁道:
    “叫店里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到大堂来,若敢耍花招,打断你一条腿!”
    “快!快!按照他的吩咐做!”刘二郎哪敢反抗,赶紧用被打缺了牙齿漏风的嘴冲掌柜高声喊道。
    “安平,你去堵着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赵信吩咐道,他守在楼梯口,倒不怕有人伤害萧宓了,叫安平去,是为了防止那些人阳奉阴违。
    他和萧宓有着共同的认知,那刘二郎肯定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那么店里说不定还有别的迷药储备,可能在某个人的身上,也可能在某个地方藏着。将人集中起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毁灭罪证。
    事已至此,他就顺势治一治这刘二郎,若对方有错在先,他打了也是白打,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京兆尹李啸听得巡卫统领汇报了五味八珍楼里的事,顿时火冒三丈,在京师之中,他京兆尹治下,竟然有如此无法无天之徒!他今日一定要将此人捉住重判,以儆效尤。
    当下召集了数百京兆巡卫,骑着马,一路飞奔来到了西市。
    京兆巡卫鱼贯而入,一边二十人,将这酒楼大堂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年过四十,一身清癯的京兆尹疾步趋入,义正言辞地大吼了一声:
    “何人在此扰乱秩序!”
    原先在店中大堂吃饭的人,此时已经缩进了大堂角落。原本一部分人已经被一开始的打斗吓走了,另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后来再想走就走不了了,为了留下人证,也为了不让可能身怀罪证的人逃出去,回过神来的赵信不再允许任何人出入五味八珍楼。
    众人想着,那少年虽说一开始占理,却太霸道了,这下京兆尹来了,总算能收拾他了。
    哪知那李啸在看清了赵信的相貌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郑王殿下!”别人不认得赵信,他作为四品大员常常出入朝会怎么可能不认得。
    看看满地打滚现在还站不起来的京兆府巡卫,李啸更加惶恐:“郑王殿下恕罪,臣治下无方,令您受惊了!”
    围观群众一听赵信的身份,也纷纷下跪:“郑王殿下千岁!”
    “众位请起!”赵信如今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方才为制服歹人,不使罪人罪证趁乱逃出五味八珍楼,委屈各位与我一道等李府君前来,令各位受惊了,今日在场的酒钱饭钱都由郑王府出了!”
    常年跟在赵霍身边,这点装亲民的政治手段赵信还是有的,他既不称孤道寡,也不自称本王,显得十分随和。
    如此一番安抚,众人对其心悦诚服,赵家人不愧是仁爱得民心的君主,郑王也是如此仁厚。
    转头见李啸还跪在地上,他亲自上前将其扶起:
    “李府君,这些虚礼就不要讲了,法治为先,快查案吧!”
    见李啸一脸茫然,便知那巡卫头目恐怕只来得及告他的状了,也对,那巡卫头目很明显偏帮刘二郎,可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冤情,那李啸自然也就不知道。
    于是,赵信将方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包括包厢中的菜被下迷药欲对女眷行不轨,刘二郎当众调戏萧宓并欲以打手围殴于他。
    “包厢中的饭菜,被我等及时识破一筷未动,可派人检验,其后之事,大堂中许多人都看见了,人证诸多。”
    亲王当前,李啸哪里敢遮掩马虎,当下派人前去包厢中查验,又用警犬在大堂中一个女侍应身上找到了未用完的迷药,刘二郎自己身上也搜到好几包迷药,问了大堂中的食客,情形确实如赵信所说。人证物证确凿,根本无从抵赖。
    如今沿袭前朝律令,强奸良家女子当处死刑(1),未遂者视情节严重给予不同程度的杖责,鞭笞,扰乱公共秩序,杖责五十到一百二,情节更严重,造成人身伤害的最高徒刑十年,赵信之所以认为那巡卫统领拉偏架,就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给赵信宣判了个徒刑十年的最高惩罚。至于更严重伤及性命的,甚至可能判到死刑。
    “李明府,你说说,这刘二郎该怎么判?”赵信含笑询问道。
    “这……意图强迫良女未遂,杖五十,扰乱公共秩序杖七十,两罪并罚杖一百二!”李啸说完直接低了头,大冬天的额头上冷汗直流。
    刘二郎作为酒楼背后的东家,身上又搜出了迷药,这强迫良女一罪是跑不了的。要不然就是谋害皇室,罪名更重。
    在赵信面前,往轻了判肯定行不通,可往重了判,刘二郎的父亲身居吏部侍郎之位,掌管着他的前程,刘家在宫中,还有一位尚未册封但明显十分得宠的娘娘。两边他谁都得罪不起啊。
    而且,就算他挑了个折中的刑罚,两罪并罚加起来也是一百二十杖了。那刘二郎已经被郑王痛揍一顿,看起来受伤不轻,这一百二十杖打下去,就算是再怎么放水,也会要了那刘二郎半条命。到时他可怎么脱得了干系。
    “那便执行吧!”赵信道。为威慑罪犯,李啸带来的巡卫,有几人手中是拿了刑杖的,正好可当场行刑。
    虽然判得不算重,但他也不想过于为难这京兆尹,毕竟他阿兄说此人还有些能力,官声也不错。而且这一百二十杖也足够刘二郎吃个超级大的苦头了。
    “郑王殿下!郑王殿下饶命啊!这一百二十杖打完小人就没命了,小人的阿耶只有小人这么一个儿子,您不能叫小人如此不孝,白发人送黑发人哪,呜呜呜,小人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命……”刘二郎痛哭流涕,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跪地求饶。
    他哪里知晓自己今天会惹到这么大个灾星,先前他一听李啸道明赵信的身份就已经吓傻了,那可是军功累累手握重兵的实权亲王,想想自己一开始是如何冒犯了赵信,他就觉得人生灰暗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倒是有些开窍,搬出他父亲,搬出孝道,做出痛改前非的样子,来博取众人同情。
    果然,听到他搬出他那吏部侍郎的父亲,李啸更犹豫了,上前求情道:
    “郑王殿下,我朝律令,对于徒刑三年以下的伤病者,可羁押缓刑直至伤病愈,这刘二郎君如今伤成这样,再施杖刑恐是不妥。”能暂缓执行,也就给了刘二郎的家人周旋脱罪的机会。
    当着众人的面,赵信毕竟还是要做出个维护法律的公正做派的,明明马上就可以惩处那大胆的色胚了,李啸却临时倒戈。正要发火,却被萧宓拉住耳语了一句。
    萧宓原本一直都安安静静站在赵信身后,赵信先前描述案情时,刻意模糊了她的身份,只称表妹,显然是为了不令她树敌,她也领会了他的好意尽量降低存在感。但此时,她想到或许可以用这杖刑为要挟吓唬刘二郎,顺势收回萧家产业,便提出让他暂时放他们一马。
    虽然不明其中原由,赵信还是按照萧宓所说去做了:
    “我朝既有如此律令,自然要遵法令行事,那就先把他羁押到京兆府大牢,待伤好了再行刑!”
    见李啸与刘二郎都是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他又添了一句:“到时候,本王会亲自到场监督行刑。”
    这场争端以刘二郎被痛揍一顿羁押监牢暂时告一段落,赵信怕再生事端,便送萧宓回宅邸。路上,他很不解地问道:
    “萧表妹为何要给那刘二郎求情?”
    “七表哥你说,悬在头上的刀是掉下来后可怕,还是悬而未掉时可怕?”萧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了个比方。
    “是该让他好好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再打!”想通了的赵信顿时笑着道。
    “不止如此,他这种没吃过苦头的人,身上的伤还痛着,又天天恐惧着不知何时会挨的一百二十杖,为了脱罪,让他把侵吞的萧家产业还回来,他也不敢不还。”萧宓补充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赵信赞道。觉得可以借此帮萧宓收回产业也很不错。至于让刘二郎逃脱了刑罚,那也没关系,他随时可以去套他麻袋再打一回。
    萧宓回到萧宅就立刻派人送信前往文城,京师产业被占的事给她提了个醒,其他地方也该派人去好生彻查一番。
    而刘府这边,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能摆平的。至少,听说刘二郎被羁押京兆府大牢,而郑王还铁了心不想放过他后,刘侍郎是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的。
    “快去给宫中的娘娘送信,让她找陛下求情!”
    作者有话要说:  (1)在我国古代,特别是唐朝以后,□□罪都是判得很重的,比如,元朝明朝□□有夫之妇都是死刑,无夫的也是杖责一百七,□□幼女也是杖责一百七。
    第64章 解决
    刘夫人闺名刘昀,今年刚刚十六岁,从小就常被人夸相貌标致,如今正是女儿最好的年华,便如同那芙蕖一样娇美秾艳。
    与她一同被献上来的,还有其他六七家降臣的嫡女庶女,但赵霍头一个就点了她侍寝,这近半年来,虽然赵霍身边又多了好些个献上来的女子,和她容貌不相上下的也有两三人,她身上的宠爱却依然是头一份的。
    她原是订过亲的,未婚夫婿便是那奉前魏太子之命北上讨伐赵霍的主将曲升之子。曲升兵败,赵霍进驻京师以后,这门婚事自然就被刘侍郎毁约了。曾有人拿这个把柄在赵霍面前诋毁于她,却也丝毫未曾影响她的盛宠。
    唯一让她捏了把汗的,就是这次赵霍十来天没召见她。正暗自着急到处打探的时候,却又突然收到了晚上接驾的旨意。
    刘昀大着胆子扮了委屈,怨赵霍这么多天把她丢在一边,赵霍这一心疼,便对她说了实情。这便让刘昀彻底放心了,原来陛下不是去河东祭祖不带她,也不是厌倦了她,而是中毒了在休养。而且他身体一好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这份宠爱与往日别无二致。
    正因为确定了她在赵霍心中的地位,这次自家兄长惹了事得罪了郑王,她才敢毫不犹豫地去求情。
    华灯初上,赵霍今日照例来了刘昀所居的延嘉殿。
    延嘉殿是距离帝寝甘露殿最近的后宫寝苑,又由刘昀一人独居一殿,由此可见其如今的受宠程度。
    大周完全继承了前朝大魏的宫室,无论帝寝还是后寝,每一殿都各有院落。赵霍踏入延嘉殿的寝院大门,便见得年轻貌美的刘昀已经率众宫人跪在门口迎他了。
    赵霍亲自上前,牵着刘昀的手,要将她扶起来,却见她并不如往日那般欢欢喜喜地起身,而是带着哭腔道:
    “陛下,妾有罪,不敢起来!”
    赵霍一头雾水,柔声哄道:“爱妃这是怎么了,有话起来再说,冬日里地上寒凉,当心冻坏了!”
    “陛下待妾如此好,更让妾难过不舍了。”刘昀哀戚地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赵霍关心地追问道。
    两人一路走到了殿内,刘昀又重新跪在了赵霍脚边,娓娓道来:
    “妾约束家人无方,使兄长得罪了郑王殿下。兄长愚笨,开罪了郑王殿下,原是怎么罚都不为过的,但妾家中只得兄长这么一根独苗,他从小又身子弱,若真挨了郑王殿下那一百二十杖,恐怕就没命了……妾不敢求陛下宽宥兄长,只求陛下,让妾代兄领罚!”
    这话说得如此哀婉又大义凛然,凭白也叫人生出三分怜惜与赞叹。
    “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子,竟要去领杖刑!你兄长身子不好受不住,你就受得住了?”赵霍佯怒道。
    “可兄长若有个好歹,家中香火断绝,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叫人不忍!”刘昀低着头道。
    “你呀,真是倔强!”赵霍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说看,你兄长到底如何开罪了郑王?”
    听这口气,就是可能赦免了。刘昀心中暗喜,面上却仍作哀戚状,一五一十将五味八珍楼里发生的事交待了。到时候说不定会与郑王对质,避重就轻地隐瞒,反而容易引起赵霍的厌恶。
    “兄长的行为确实混账,可如今受了郑王殿下的教训,已是知错,往后妾与父亲也定当对他好生约束,令其不敢再犯……妾不敢求陛下赦免,只求陛下向郑王殿下说个情,让妾代兄受罚……”
    “这么说来,那女子未曾受到损伤?”赵霍听完问道。
    “是的,陛下。”
    “打也打了,如此再杖责一百二委实有些过了。”按赵信的性子,较真打下那一百二十杖,还真能叫那刘家二郎丢了性命。
    “那……陛下的意思是……”
    刘昀微微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杏核眼期盼地望了赵霍一眼,又迅速微微低头。
    赵霍突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看了一眼,目光又渐渐流连在她花瓣一般鲜嫩美丽的唇上,然后手上移张开五指遮住了她整个脸的上半部分。
    “陛下!”刘昀娇嗔地唤了一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又玩起了平日里百玩不厌的那个游戏。床笫之间,有时候他也会突然这般遮住她的眼鼻,然后尽情品尝她的唇或者玩弄她的下巴。
    赵霍松开了手,有些遗憾。
    在晋阳偶遇那位绝色美人后,虽然只有那么惊鸿一瞥,却仿佛重铸了他的审美观一样。他以前从来无法想象,能有凡人美得那般撩人心弦。而那美人的眼、鼻、口、下巴、脸型,身段哪怕是身高、嗓音,他觉得能有任何一部分与她相似,似乎也显得特别有韵味特别迷人。
    刘昀刚刚低头那个动作和角度,一瞬间竟让他觉得与印象中的那位美人有六七分相似。可细细看来,却还是只有下颌的线条与那红唇甚为相似,一出声就更是打破了那种迷幻的感觉。
    不过,寻不到那绝色美人,能遇到刘昀这样一个有三分相似的,也算是一种慰藉了。况且,刘昀性情天真纯善也挺合他胃口,自然还是要怜惜的,还能真叫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去代兄受过么?
    “明日朕召阿信来说说,令他放了你兄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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