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三月的天,新月如钩。
    林家仁伸出手去,感受到空气中的一缕不寻常,宛如是战斗来临前的味道。
    散发着春天的味道,更是体内升腾起荷尔蒙的味道。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刹那,玲就那么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双皎洁而明亮的眸子,比之谢幕不久的黄昏更加摄人心魄、璀璨夺目。
    漫天的繁星就挂在那里,可林家仁的眼中却只有错落着秋水与春风的双眼。
    作为被死盯着看的当事人,玲略微皱起了眉头,在两人中间目光相触的当中摆了摆手,奇道:“主公?!”
    “啊啊,是我!不用大惊小怪啦!”看着对方蹙眉的神态,心痒痒的,林家仁赶紧将话题扯开:“那啥,是不是咱的巴豆生效了?”
    “是你的巴豆!”玲表示这里头可没我什么事,你可别扯上我。
    “好好好,我的就我的!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你急什么?你有灵定寺的地图么?你知道该去哪找人么?你又知道找到了该如何出来么?”
    林家仁表示,这不就是现实版的“一问三不知”?经她这么一问,他才发觉好像自己的准备并不充分。
    看林家仁明显愣住的神情,玲就更得意了:“就这样还想去救人,我看你有去无回才对!”
    “呃,玲你这么说,就表示你有招咯?”
    “哼,没错!还不快点来求我?”
    “……好吧,算我求你了,我的玲女神,赐我答案吧!”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啊,你是男人诶,怎么动不动就求人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林家仁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是你让我求你的么?再说了我不都叫你女神了么?这可是俺心目中的最高称谓了!
    什么?你说尚香姐怎么算?她明显也是女神好不好,只不过是女战神……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玲对林家仁的表情很满意,给了他一个意犹未尽的甜笑,之后便开始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昨天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祖木的营帐里有这一带的地图,布防图地形图一应俱全,我想应该也有灵定寺的!”
    “原来如此,但是看那家伙的样子,也不像有布防图什么的来着,最多就是有地形图!”
    “但那,也就够了,咱们只需要选择合适的地点进出就够了。”
    “唔,也对。那咱们就再去狐假虎威一次好了!”
    “正有此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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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着小曲,半躺着喝酒。
    这是祖木现在的状态,可以说他是怡然自得,悠哉游哉。
    可这一切很快就不复存在了——昨天出现的黑衣人又来了。
    而且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饱含怒意,一个个瞪着自己的眼睛简直就想要杀人!
    “各位大大人,找末将有有有何事?”他都有些结巴了。
    可对方显然不会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才片刻的工夫就从中冲过来一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在了半空中。
    祖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按照对方的吩咐一点不落地执行了下去,为何却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而为首者这时候说话了:“说吧,那药是你亲自下的,还是交给别人代劳的?!”
    祖木心电一转,顿时就猜到了对方这么问的因由——敢情是药出了问题?那他便绝不会承认自己参与了下药的事情:“不不,大人误会!末将因临时有事,才让亲兵去帮了一个忙!”
    女马的,明明那药就是你给我的,而且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敢声张,现在出了问题,你却来找我的晦气?!说真的,祖木是气不过的,可官场上的东西就是这样,虽也不敢将大责往自己身上揽不是?
    所以啊,就别怪这怪那的了,替死鬼不是都找好了么?
    “哼!你可真会推卸责任啊!亲兵?!是哪一位亲兵有幸得到您的信任啊?烦劳将军和他一道,跟咱们走一趟吧!”
    “这……”
    “怎么?是他告老还乡了,还是你肚子不舒服想要开溜啊?”
    “唉,好吧,我就跟你们去一趟,我相信清者自清!”
    “好啊,请!”
    调虎离山计,成功。
    路上,祖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正待询问之际,却被套上了一个黑咕隆咚的袋子。
    “我知道你现在满腹疑惑,但是你得明白,咱们寺里的布防是不能让其他无关的人知道的,现在我带你去见我的上司,你给我老实点就行!”
    靠,这不是土匪绑票时候的手段么?这伙人也玩上了?
    祖木现在很郁闷,被当成犯人可真他喵遭罪!
    而在另一边,玲潜入到了军帐之内,十分轻松地找出了灵定寺的地形图,还顺带弄走了一个令牌。
    与林家仁他们汇合的时候,他们已经将骗出来的两人敲晕绑在了一起丢进了树林,正好可以研究研究新获得的物品。
    “唔,这座灵定寺不算太大,正门有一个,侧门有一个,后门还有一个,但这些肯定都用不上,咱们一定是翻墙的。”马忠看了看图,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觉得你在说废话。”林家仁毫无留情地给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我发现你最近的废话功底有所长进了诶!”
    “嘿嘿,是么?多谢主子夸奖!”
    得,你就当夸奖听好了。
    林家仁明显不愿意在理这个二货,虽然他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咱们就从这里进入,他们都在拉肚子,这里离几个茅房的距离都差不多,他们应该很难顾及到。”
    要是怎么玲是潜入跟踪的行家呢?一分析起来就是头头是道啊,林家仁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方案不错,便点点头同意了。
    忽然间林家仁觉得,他们就像是抗战剧里头准备去解救人质的仁人志士,要与小鬼子进行一番斗智斗勇,而巴豆这出还真就是他从剧里学过来的。
    既然决定了,那就着手干吧。
    林家仁这一次可算是全员出动了,怎么说呢,除了他和马忠属于拖后腿的存在,其他人都轻轻松松地翻墙进入到了灵定寺,就连沙摩柯那么大的块头,飞檐走壁起来都给玩耍似的,这倒让他们俩大跌眼镜了一番。
    远处隐隐地传来痛苦的哀嚎,大抵是源自于蹲位不够需要忍耐的原因吧。
    几人相视一笑,便按着之前分配好的区域几人一组分散行动了,为了寻人,找到献小姐,也找到关俘虏的地方,争取在乱中求稳,将孙大小姐顺利带出灵定寺。
    当然了,若是能在此之前找到吴夫人的住处,林家仁也不介意用她当作人质什么的,反正他从尚香姐那里接到的命令是带回献小姐,她可没规定过必须得使用什么手段又或者是不能使用什么手段。
    虽然林家仁知道他要真的敢那么做,尚香姐一定不会轻饶自己的,毕竟那个可是她的母亲……
    特殊时刻,可不能拘泥于形式啊!
    林家仁就是这么劝说自己的,想着想着也与玲来到了一处佛堂。
    这里的房间都差不多,也只有正殿偏殿厨房茅房等地有明显的区别,其他的估计是厢房,外观都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之所以他俩在这外头驻足了下来,则是因为里头灯火通明,外加貌似传出了是念经的声音。
    这时候的佛教还没能像数百年后那么兴盛,信佛的可真不多,否则也不会又全国的佛寺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的情况发生了。
    而江东地区的佛寺就占了这个数目的一半,与上一辈的孙家却不无关系。
    大概真如传闻那般,这吴夫人也是信佛的,而两人四目相交的也是作此想法。
    “要进去挟持她么?”玲低声问道。
    “不,看看再说。”林家仁有些好奇:“这老太太都半夜了还不去睡觉,反而是点着几乎可以吸引任何人的灯在这念经,真是有些奇怪的说。”
    听了好一会儿,林家仁的眼皮都垮了好几回了,若不是玲在一边看着,估计这货早睡着了。
    “怎、怎么了?”回过神来,林家仁发觉那恼人的声音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嘘!”玲立即制止了他,摇了摇头表示,“别说话,里头不止一个人!”
    “哈?”
    是的,不止一个人,若那个念经的是老太太的话,那么现在开口说话的声音就再也熟悉不过了。
    除了抬头那个“娘”字,林家仁听得异常清晰以外,别的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会真的是她们娘俩吧?
    “等她们出来,咱们再跟上去,只要有单独的机会,咱们就可以把人给带走!”
    这不失为最稳妥的办法。
    事情确实是如此发展的,可林家仁这人毕竟耐心有限,从前等女孩子约会,人家迟到了半小时,他都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又是抓狂又是烦躁的,这又如何等的下去?
    这两人在里头说悄悄话呢,说的时间恐怕也不是煲电话粥能够用来衡量的,林家仁知道她们古人有个形容词,叫做秉烛夜话,促膝长谈,一聊起来就过了一个通宵,那是常有的事。
    他实在也是等不及了,最关键的是为毛等了那么就她们都不上个厕所什么的?难不成为了应对今天这种状况,她们干脆就在里头放置了马桶?
    得亏现在不是夏天,否则林家仁这身皮囊还指不定要被蚊虫骚扰到什么程度呢。
    他看了看玲,而玲却只是极为平静地回了他一眼。林家仁这才想起,在很多个日日夜夜里,对方不就是这样守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自己?又或者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默默地等待着自己?
    林家仁忽地惨然一笑,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身子,随即柔声道:“这一次,过了这一次,咱们回家,我不要你再那么等我了,我…我会娶你!”
    玲的震惊完全写在了脸上,她本该是打心底里觉得幸福的,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喂喂,这似乎是某些剧目里被打上了“不能说的话”语录之一吧?你自己讲述的故事里有出现过类似的,比如“打了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又比如“做完这一单,我就可以回家抱孩子了”之类的。
    听说一旦说了这样的话,那个人往往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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