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对象似乎选到了。
    本就决意要为尚香姐在私底下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林家仁发现,周仁、他们周家就是个绝好的目标,实践出真知,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不断改进以期在处理大事件的时候做到滴水不漏。
    所谓“知耻者荣,自知者不自辱”,既然有人毫无自知之明,那就算他倒霉吧。
    跑是没用的,更何况他能舍弃已经拥有官位和土地?
    这不,有人不请自来了。
    “你是周仁请来的救兵么?”
    林家仁颇具嘲讽以为的劈头就是一句,弄得晚饭时间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前来拜访的蒋平直接愣住了,这家伙是自己在会稽的老部下,跟当年还在行馆工作的蒋金是同族,不用说周仁请他前来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想要动用感情攻势?开什么玩笑!林家仁可不会被自己老部下所左右。
    “大人都知道了?”
    蒋平倒也实诚,既然你猜出来了,我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干脆直接承认了,免得你下一句就是“负分滚粗”,这样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他知道,林家仁这个人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小气。
    “这不是废话么?你以为我给周仁留了几个时辰是什么原因?不然我早就让百姓们在这个时间去他家了!”林家仁选的时间是有讲究的——子时,也就是头天的结尾第二天的开始,除夕到大年初一的一个时辰之内,正好搅的周家没有安稳呗。
    “呵呵,大人英明,既然早就知道属下要来,那就是说此事还有可能大事化小?”也就是老部下说这话,要换了别人林家仁肯定理都不理直接送客了。
    “不然,我只是给他一个徒劳无功的机会,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这只介乎于他的东西藏得有多深,反正那么大的院子里,嘿嘿……”
    “可是宅子周围全都是大人借来的士兵啊,若在院子里恐怕在一个时辰内还是会被百姓们找出来的!”
    “所以咯,这就是你来的原因。横竖都要被夺,给百姓还是给我,他是得掂量掂量。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很明白清楚啊?”索贿索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步,要是蒋平还不明白那他就不用混了。
    “大人,是这样的,周大人已经知错,希望能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是他家里的一半地契,特别委托我来走一趟,当然了后续还有两箱黄金五箱白银。您看……”
    “老实说,我真的很难想象他只不过是一个中郎将,为何就可以有这么多家产?”林家仁瞥了一眼对方从怀里掏出的五块竹片,一家人能有十块地,逼急了还能拿出那么多金银,周家似乎并不是豪门望族连大族都算不上啊,看来这里的官油水也太大了,必须调查一下。
    蒋平有些尴尬,或许他是明白人可是不能点破,这毕竟是一直以来的潜规则,当官的不贪财你好意思出去混么?张了张嘴还是觉得不说为妙。
    “你是知道我的,我一般说说到做到那就没跑了。我给你提个醒,近期我会清查会稽官员们的资产,凡是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就等着发配吧,听好了是发配不是坐牢也不是挨板子!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上缴多余的部分充盈府库将功折罪,而我提前告诉你,也就是因为你是我老部下,到时候别说我不近人情!”
    “大人!您这样做虽说于社稷有利,可却是会引起大麻烦的!往小了说您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弹劾污蔑;往大了说怨恨您的人,会形成一股可怕的合力,处处跟您作对不说,严重的恐怕、恐怕还会处之而后快啊!您要知道,他们那些人什么做不出来啊,这也就是顾雍大人一直没有动他们的原因!”
    “你放心,我可没有说要一步到位,先规范规范让他们不再持续的、大规模的贪污,慢慢来吧,我在会稽的时间还很多,总会有理由和把柄让我各个击破的,你明白了么?”急于求成可不是我的风格,我又不是孙策,我不着急。
    蒋平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个老上司虽然年轻但也持重的紧,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哦对了,差点话题就别带走了,自己来好像是为周仁说情的吧,话说他自己不也受贿么,还要查别人,这还真是有点“贼喊捉贼”。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除非自己也想被进击的百姓没洗劫宅子。
    “唔,大人,那周大人的事情……”试探一下看反应,察言观色什么的这位还比较精通。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我估摸着那些士兵也有疏忽的时候,周仁的宅子周边一百步我是清了场的,你让他看着办吧。”也就是说你的贵重物品可以搬走,反正林家仁规划的清洗区域仅限于宅子内部,所以你懂的。
    蒋平也不傻,一听就明白了林家仁的用意,当即作礼:“如此,我带周大人谢过大人恩典!”
    “好说好说,你忙去吧!我还要跟家里人吃年夜饭呢,来人送客!”
    “是是,在下告辞了!”周仁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他回复过后也是要回家团聚的呀。
    黑脸的林家仁被留在了会客厅,从房梁上跳下来的玲走了过来:“怎么了,你不是又赚了么,你还不高兴啊。这些个贪官就不该跟他们客气!”
    “我只是对这边的官吏失去了信心,你想想啊主公在的时候谁敢这样?”
    “怎么了,你主公不在,你不是也跟他们一样么?”
    “你也在生气?觉得我跟他们一丘之貉?”
    “那倒没有,我觉得你应该自有用意。”
    “呵呵,不管你说的是不是气话,起码你说对了!”
    “哦?你想怎么做。”
    “走吧,去顾府,此事非得联合顾雍不可,这只老狐狸也该出面了。”
    “喂喂,就算要去,也得吃完饭吧?他们可都等着你这个一家之主呢!”
    “是呢是呢,顺便把那个文秀也弄过来吧,大过年的孤苦伶仃地关在柴房,总是不人道的。”
    “呵,你的伤疤倒是忘的快,算了算了,就听你一回,大不了我给她服个药让她身体酥软就是,但愿药效别过的太快。”
    林家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才想起来文秀是个剑术高手:“你这最后一句倒是让我起鸡皮疙瘩啊,这样吧到时候你跟小马坐他旁边!”
    年夜饭吃的就是个味道,不仅是佳肴的味道,也是气氛的味道。
    “这样、还是第一次。”坐在自己旁边警戒的沙摩柯喃喃道,在他们五溪的过年可不是这么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起你给我夹菜我为你添饭的场景,即使是大冬天他们也是光着上身围着篝火,像往常一样烤着野物,大家大口大口地吃喝分食,地位高的吃得多,地位低的就一点点,更有甚者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而他熟知的汉家礼仪貌似也差不多,等级森严礼法也是,他平时是跟马忠混一块,吃饭是很少跟林家仁他们一起的(马忠一般不在家,沙摩柯一个人的时候是跟家将们一块吃喝的)。
    好奇是难免的,因为外出之时他也没少见过,即使在酒馆那些有身份的人也是不与比自己低阶的人同桌的,更何况他完全没有官职,人家马忠好歹还是个校尉呢。至于女眷,他也问过,那就更没有与家中的男主人同桌还如此放浪形骸的了,简直闻所未闻。
    “别介意,我这个人跟别人不同,在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多热闹啊!”林家仁的解释更是让他无语,孔子不是说过“无礼无以立国”之类的话么?没规矩像什么样子?难道主公真像传闻说的那样并非汉国之人,而是来自那个叫做水帘洞桃花源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这么奇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主公又在那里吟诗了,还尽是那些让人听不懂可他们都说好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是觉得很有意境的样子,每句都是那么长,这句倒是好懂啊。
    没多久这群人就开始在林家仁的倡导下进行行酒令了,就连那个女剑客也加入到了其中,大概是太无聊又全身软,干脆玩玩咯。
    “我、我不会。主公,我可以不参加么?”沙摩柯很为难的样子。
    “那怎么行,我说你也跟着小马学习了一段时间了,应该也学到了一点本事,可别说你不知道他会歌舞书画的啊!”
    沙摩柯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马忠,心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还以为他就会去风月场所找人打架!
    “啧,小马!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从今天起你得教教人家听到没有,咱们要做就做全方位的人才!”
    “是主子,我自教我的,可他学的会不会我可不敢保证。”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眼睛那么尖,挑的徒弟都鬼精鬼精的,那个邓艾少年老成沉默寡言但着实聪明,很多军政之理一点即通甚至无师自通;而陈情外向善于察言观色,家中没有一人不喜欢他,而且偏好作画音律你都不知道他私底下找过我教他吧?还说什么师父平日不在家,在家也是让他看书,明明善于作画吟诗就是不教,而他又不敢问。唉,小小少年压力大哦!
    天色已经不早了,要去顾府恐怕只有放到明日了,小沙小马已醉倒,喝自榨果汁的俩小孩也去睡觉了,剩下的就是喝不醉的林家仁和几位妹子了。
    “我、我能加入你们么?”
    面色潮红的是晕乎乎地文秀,她现在连坐都坐不稳。
    “你喝多了吧?”或者说这是想跑的计谋?林家仁现在压根就不敢信这家伙了,那把长剑阴森森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不!”她吼了一句,猛地拍了桌子一下站了起来,然后……
    然后就被玲一个手刀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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