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似乎这场雨的到来,只是为了劈那女猿一雷让她猛醒,然后就是让我只穿了一只湿漉漉的裤头去找人。
    我沿着刚刚走下来的山坡往回走,雨后的森林和草地都格外翠绿,空气格外清新,还有一点冷,让我发抖的不是冷,是我们方才点火的那个山头不见了。
    雨下得,就是我们常说的闯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有一点黑焦的痕迹残留在岩缝里,而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不规则的岩洞,山体塌陷了。
    我没有听到山顶塌陷时发出的声音,大概是与那声巨雷同时发生的,反正山顶不见了,姬将军他们也不见了,我看着那只扁扁的斜洞,里头黑黑的,掉进去三个人不成问题,四周都没有他们的影子,炸雷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
    我身上除了一只裤头,什么有,又不怕被打劫,低下身子往洞里看了看,只是在洞口附近,就着外边的光线,能看进去十来尺的距离,再往里一片漆黑,在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那片闪光的金子。
    孟将军把它往怀中揣的时候,我曾看过一眼,我相信那是孟将军掉下去的时候丢下了,它斜着,卡在一块石头上边。
    砂金多呈圆形、椭圆形,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金豆子,而洞金是嵌在山岩石缝中,因而外形常常呈现岩缝的天然形状,我确定他们在山顶突然塌陷时,被一块陷进去了!
    “姬将军——老孟,莺莺——,好啦,别玩啦,没事就出来吧,我在这里。”我趴在洞口,冲里面喊道。
    没有回声。
    最后朝四周看了一遍,外边没有他们的影子,我一咬牙,头朝下,爬了进去。
    洞里很陡,一开始那一段足足有六十度的坡,我一进去就控制不住往下滑,碎石浮土载着我一块往下滑,我的胸前终于见了血道子,尖锐的石子划的。
    在黑暗中往下滑了不知多远,坡势稍缓,我终于停住了身子,一两声石子滚动的声音过后,四周陷入了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姬将军,”我弱弱地问了一句,要是他们被塌陷的山石埋在下边,这么久绝无生理,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我自己的回声。
    火折子!我想起我还有火折子呢,往身上一摸,只摸到了大腿,我想起来了,火折子被我放入裤兜,裤子被我送美女了。
    现在我能勉强站立起来了,举着剑在前边划拉,一点一点地往前走。脚下踩到了什么硬帮帮的东西,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抓起一块,沉甸甸的,旁边还有不少,是码在一起的,已经被山土埋住。
    我把它掂在手里,右手握剑,左手板砖,这样保险系数更大点。
    逐渐适应了洞中的微弱光线,手中那只板砖反射出一点点金色的光泽,靠,别不是让我砸到金垛上了吧!我隐约地感觉,前方有一点点亮,于是奔着亮光一步步挪了过去。
    等我一步迈进去,刺骨的冰凉,水不深,是一条地下浅河,吕宋这这种岩溶发育地区,充沛的雨水渗没入地表以下溶洞和裂隙,地下暗河很多,我在这地方已经碰到过两次了。
    暗河的发育和形态,受着地质构造的影响,基本上分为树枝状暗河、线状暗河、网状暗河,一条暗河必须具有单独的补给水流与排泄条件,有的时候,在同一含水层里,可发育很多条独立的暗河,大的暗河水系,其流域甚至可以达到一千平方公里以上。我现在遇到的,只是一条窄窄的,条件反射地往前一跳,就到了对面的岸上。
    地面上有一排杂乱的水渍,两行大,一行小,看来这三个人往前走了,也许他们试着原路爬回去的,但是没有成功,六十多度、近七十度的斜坡,上边都是浮石,要上去谈何容易?
    我能看到地面的水渍,是因为,前边有了光线。这里好像并不是一个纯天然的石窟,借着微光仔细察看,到处可以看到人工修饰的痕迹。
    比如,在不远处靠近石壁的根部,有两排暗灰色的架子,我走过去,架子的木质很硬,每个架子分三层,上边码着整整齐齐的金碇子。我手中握着的,正是比这些金碇子大了一号的金砖!我掉到金窟里来了!
    在我前边十来步的地方,就是一道小门,门外什么情况?我摸过去。就在手刚刚扶在石门口的壁上,轻微的一声颤响,我的妈!
    姬将军是用箭的祖宗,他对我讲过:弓弦的最好材料,是五年以上青壮野鹿的大腿腿筋,因鹿极善奔跑,其筋坚韧、份量轻,劲道足,趁鹿活着时,从它体内抽出,边阴干,边由用弓之人不停来拉拽(必须是谁打算用这弓,谁来拉拽,力道和韧性都随心应手),这样的弦,声音十分特别,有经验的人一听,没有不怕的。
    连姬将军目前所用之弓,还不是这种弦。这些只是回叙,当我听到那声颤鸣时,一阵金风已经到了背后。
    一切都靠本能,人在遭遇危险时,反应会比平时快上许多,不是你的四肢在动,而上浑身上下的细胞一起跳了起来!
    有些人被人暗算,其实他们的细胞早就动了,但四肢强度不够。我是谁呀,鼎鼎大名的田纵将军,身体素质和运气不是一句“不错”能概括得了的。
    我提溜一偏身子,正赶上脚下一颗浑圆的石子一滑,我结结实实地趴到了地上,一只铁箭随后钉在门边的石壁中,这是石头吗?
    虽然摔倒,我还能就势反手一扬,左手中的金砖“嗖”地寻着弓弦响处飞了过去。
    什么声音都没听到,金砖像砸到了棉花里,这个没良心的,这么重的礼,一声没吭!
    来者不善,要是对方有一声惨叫,我还会摸过去看看姓甚名谁,这一没动静,我爬起来,头都没回,三步两步跨到了石门那一边,隐在门后。
    当时我就听出,发箭的不是姬将军,他的弓声我能听得出,看来我遇到了高手了,肯定不是与我一伙的。
    我从门后探出半只眼睛,往那里望去,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到。一只大手轻轻地扶到我的右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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