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朱高炽“许解缙家属还乡”,“建文诸臣家属在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及习匠、功臣家为奴者,均释放为民,听其还乡”,对于别的大臣来说或许不算是个事儿,可是对于潘厚仁来说,那就是大不同了。
    “这皇上,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啊!”潘厚仁浮一大白之后,连连摆头,竟然着人拿来文房四宝,要给远在南京的老婆们写信。
    “漪梦不用再孤零零的待在金兰湾了,回来吧!秀娘,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给你的亲戚们写信了,只要不是那种顽固的书生,潘氏集团的大门向他们敞开了!”
    潘厚仁意气风发的提着鹅毛笔给老婆们写信,杨国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严格说起来,关于潘家那两位夫人的事情,消息灵通的杨国未必就不清楚,只不过人家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那是绝对不会张开嘴巴乱说,甚至潘厚仁询问的眼神投射出来,杨国都是一脸的茫然模样!
    即便是装的,那也让潘厚仁放心不少了。
    过去,秀娘虽说是朱棣亲自许配给潘厚仁的,但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就更不用说来历更加复杂的漪梦了,这两个女人,可以说是潘厚仁的命门所在,真要是被人抓住拼命攻击,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然而如今仁宗颁旨,将这些人的罪名统统开释,那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潘厚仁彻底放心了。
    “也不知道这两小妞会激动成啥样子,嘿.”潘厚仁高兴还没完呢,转而一下子脸色又愁苦起来,“糟糕糟糕,光是顾着高兴,却忘了少爷我名下的产业里怕是有不少这些身份的人吧,这要是走了,那国色天香岂不是不香了?”
    “东家您放心,这些事情咱们都有准备的!”
    正当潘厚仁在焦虑的时候,杨国突然开口说道。
    如今国色天香的总店仍旧是在南京,可是北京的分店已经筹建当中。为何潘厚仁并不急于将国色天香总店迁到北京,而是继续让小婵娟留在南京呢?这其中还有一个反复,就是关于那仁宗朱高炽的。
    朱棣这个当老子的把大明朝的首都从南京迁到了北京,等他死之后没几天功夫,朱高炽这个当儿子,又整天想着要把首都从北京迁到南京。
    虽说潘厚仁知道这厮成不了,但别人不知道啊!
    中国人嘛,历来的习惯就是喜欢听小道消息,但凡有些风吹草动的事儿,一准儿变成民间的大事!
    假如说国色天香总店迁到北京,到时候风声传出去,就会让那些“上帝”们感觉国色天香背后的老板,怕不是皇家了,否则怎么会连当今皇上要迁都回南京如此重要的信息都不知道呢?
    要说潘厚仁还真是把人性都给揣摩透了,朱棣迁都北京,国色天香一直没有动静,正当有人在怀疑是不是潘厚仁这个东家受到打击压迫的时候,突然朱棣死了,仁宗要迁都回南京的消息传播开去,顿时,潘厚仁跟皇家的关系在众人眼中,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了!
    但不管是在南京还是在北京,总之只要是这种行当里,就少不了从教坊司里弄去的姑娘。
    “你们都有所准备?”潘厚仁有些奇怪,在北京国色天香还没有正式营业,怎么杨国却反而说是有准备呢?
    看潘厚仁质询,杨国连忙解释道:“因为东家没有特别的安排,小的受小婵娟妈妈的嘱托,一直在跟教坊司的人衔接。前两天教坊司就传出消息,说是有可能会有人手调整,不过凭大家的关系,让我们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放一个,教坊司那边就会给我们补充一个,质量方面不会差!”
    “哦~”潘厚仁点点头,感情杨国这小子跟教坊司的关系打的牢靠,果真是个人才啊。
    假如说真是杨国这小子说的那样,到也就不妨事了。
    “跑马场现在进度如何?”既然说起名下的那些产业,潘厚仁又问道。
    “还有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正式开业了!”杨国站起身来,搓着双手回到。
    “坐下说话!”潘厚仁微微一笑,安抚杨国坐下,“跑马场都是些完全新鲜的概念,跟国色天香和会所那些不同,在建造过程里要多多用心,是了,草坪那些一定要精心养护,不可怠慢了!”
    在潘厚仁心中,跑马场再修慢一点也没意见啊,这个将来可能最赚钱的行当,他可不希望让朱高炽给毁了!最后是等到朱高炽死了,朱瞻基登基之后,跑马场才正式开业,那就最好不过了。
    然而让潘厚仁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郑和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郑大人,您这是?”
    看着郑和那满脸焦急的模样,潘厚仁心中实在是觉得奇怪,很少,不,应该说自打认识郑和那天起,潘厚仁就没见过郑和流露出如此的表情来。
    “潘爵爷啊,这事情可就全靠你了!我知道你跟夏布朝情同兄弟,那夏尚书哪里,可就全靠你去说项了啊...”不等潘厚仁开口询问,郑和就开始“嘚吧嘚吧”个不停,活像是一把机关枪,而这个时候,大门口还有个身影追了进来,潘厚仁定睛一看,却是王景弘。
    究竟发生了啥子事情,让郑和跟王景弘这远洋舰队的两位巨头突然登门拜访?
    老实说潘厚仁心中也是颇为忐忑的。
    等到郑和“嘚吧嘚吧”好一阵子,潘厚仁才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来。
    敢情这事情是出来夏布朝的老爹给闹出来的!只不过这个事情至今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郑和一听说这个事情之后,立马就来找潘厚仁了。
    “这夏老头儿,怎么就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呢!”
    因为跟夏布朝的关系,在潘厚仁的心中,夏元吉这人也确实挺不错的,至少不是那种老学究,也不是那种抱着古人大腿就不放的老顽固。
    正是因为这种先入为主的感情色彩以至于潘厚仁忘记了,其实在历史上,夏元吉还是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的。在没有潘厚仁的那段历史里,夏元吉是被朱棣给拿下了大狱里,直到今年的八月初五,夏原吉才出狱,恢复原官职。
    仁宗对以时政相咨询。那夏原吉首先讲到东南地区因漕运而民力困乏,请以南京为京师,以省供给之费,并罢西洋取宝船、迤西(云南西部诸府)市马及云南、交趾采办金珠数事。
    经过郑和这么一提醒,潘厚仁才想起自己那位“伯父”在历史上干的事情。然而过去潘厚仁总是因为,夏元吉之所以这样干,其实内心当中跟朱棣将他投入大狱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不是么,迁都回南京,罢西洋取宝船等,这不都是朱棣重点干的事情么?夏元吉从监狱里一出来,就开始找由头反对朱棣促成的事儿,定下的规则。不得不说,历史上的那个夏元吉,还真是对了朱高炽的胃口,这哥俩相得益彰,愣是差点就把大明又给扭了回去。
    “不得吧,他老人家又没有入狱....”潘厚仁不由自主的就将心中所想给嘀咕了出来,结果弄的郑和微微一愣,“夏尚书他入狱了?”
    “没有没有!”
    潘厚仁是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瞧这心里素质实在是差的可以,同时他也在心中鄙视那郑和,好歹也是堂堂的远征舰队总司令,慌什么慌,不就是取消下西洋么,朱高炽取消了,他儿子还会恢复的,不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么,少爷我等的,难不成你还等不得了?
    “等不得,真是等不得啊!”郑和焦虑的不停搓手,“港口的宝船需要修缮,如果夏尚书的建议让皇上采纳,断了远洋舰队的经费,那么多的宝船,就会在港口生生的烂掉啊!”
    “烂掉不如卖给我好了!”
    潘厚仁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这话他在心头默默念了一遍,当然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能安慰郑和道:“行,郑大人,我现在就去找夏大人去!”
    “咱们一起去!”
    看来郑和还真是急的晕了头了,连这种事情都说要跟潘厚仁一起去。
    就连王景弘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连连伸手去拉扯郑和的衣袖,暗示他稍安勿躁。
    那王景弘拉,潘厚仁就干脆等着,他是绝对不可能带着郑和一起去找夏元吉的。开什么玩笑,有把政敌带到自家长辈家里去的么?况且此时的夏元吉跟历史上的那个夏元吉应该不同,假如潘厚仁自己去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打消夏元吉的念头呢!
    好说歹说,郑和总算是冷静下来。
    但纵然冷静了,却是不肯离开潘厚仁的家。照理说吧,潘厚仁又没有啥官职,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应该远远不如其他大臣,他郑和要蹲坑也不应该蹲在潘厚仁的家里,但郑和偏偏就是认准了潘厚仁一般,死皮赖活的不肯走人,还反客为主,让潘厚仁家中下人为他和王景弘准备午膳。
    “额滴神啊,这些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是要命!”拍着脑门,潘厚仁也不去劝那郑和,干脆收拾好自己出门去找夏元吉。
    等他到了夏元吉的家门口一问,才知道尚书大人早朝去了,还没回来呢。
    算算时间,潘厚仁觉得应该差不多要回来,就任凭那门子引自己去喝茶,却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茶水都换了两杯,夏元吉才回家。
    “咦,厚仁来了,怎么在偏厅里坐着,走走走,老夫正有事情跟你商量来的!”
    夏元吉的神情也很兴奋,好人家了,一兴奋却是满面红光的,不会看相的人都知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夏元吉这劲头,潘厚仁心中升起不好的预兆来。
    果不其然,两人坐下稍事寒暄,夏元吉就本能的说起国事来,而他说的第一件事情,却不是迁都,而是郑和的远洋舰队。
    “这样劳命伤财的事情,依老夫看,朝廷还是不要做的好!贤侄你说呢?”
    “厄,伯父真知灼见啊!”
    潘厚仁看那夏元吉,心中却真不是个滋味。刚才在家里的时候,郑和就是如此“吧啦吧啦”个不停,好不容易摆脱了郑和,谁知道此时夏元吉又是如此“吧啦吧啦”个不停,还真是折磨潘厚仁的耳朵,还有神经。
    “这样说来,你也同意我说的,取消远洋舰队咯?”看到潘厚仁点头,那夏元吉很是高兴,换成是市井中人,此时应该拍桌子打板凳以表示自己内心的狂喜,但夏元吉毕竟还是个斯文人,斯文人表现狂喜的动作,就是使劲儿的揪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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