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潘厚仁身上,这一点朝廷上诸位大臣心中都很清楚,别说是如今京师里只有跟潘厚仁关系最好的皇太孙朱瞻基,即便是皇上在又如何呢?
    最关键的问题有两点。
    第一,事发时潘厚仁人不在京师,最重要的是他并非擅自离开京师,而是受《军中最强音》负责人沐斌的嘱托前往南方卫所视察活动情况的,更不用说人家在太平港竟然擒拿了纪纲,这份功劳现在还摆着,太大了,大到朱瞻基和内阁都不敢说赏赐的事情。
    第二点就是发生在京师的事情,包括后来被刘观等人大为指责的什么扣留、殴打学子,无视朝廷政令等罪名,对不起,人家国师四疯一力承担了,跟潘厚仁更是半点关系都木有!
    最后,当事人于嘉自己都认了,双腿是马桶上摔下来断的,又不是被人打断的,而且他跟潘厚仁还是“亲密好友”,就差说跟潘厚仁是青梅竹马好基友了,这论罪还怎么个论法?
    刘重难过的快要吐血,他两眼时不时的扫过潘厚仁,却在杨士奇说过这句话之后再不开口说话,保持缄默。
    “你装出很有风度的样纸,少爷我就会放过你了么?”潘厚仁心中暗爽,脸上却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开口道:“是误会么?那我名下的产业肿么全部被关门了?可别告诉我,是他们自己关门的啊!我这个东家都不知道啊!”
    “这.”
    潘厚仁这话一说,大家伙儿都不好说话了,只有高台上的朱瞻基抿嘴而笑,假如说不是因为身份关系,恐怕这厮都快要笑疼肚皮了,“被关门”,潘厚仁说的这三个字当真是可圈可点啊。
    眼看着内阁大臣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只因为让潘厚仁名下的产业关门是他们的“集体智慧”,此时换锁起来当真是没有面子。
    幸亏潘厚仁也不会傻到硬将内阁大臣逼到他的对立面上去,毕竟今天内阁大臣们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暧昧,很明显有拉近关系的姿态,得饶人处且饶人,昨天他不是还在告诫自己,要保持低调么?
    所以他连忙道:“大家伙儿,没事,没事,不就是被关门几天么,几万两银子我潘厚仁还是损失的起,不过那些平民会馆真心不该被关门啊,咱们大明朝,老百姓娱乐实在是不多啊.”
    “娱乐,娱乐!国家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带的衰弱了!为国为民,就该精读圣贤之书,以求为皇上效力,为国家尽忠!”
    正当潘厚仁感慨“屁民无娱乐”的时候,却有个胡须花白的老臣子,突然跳出来对着他好一番指责,不外乎就是说潘厚仁在京师大肆举办娱乐场所,开创娱乐行当,完完全全就是在“祸国殃民”。
    潘厚仁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老人家喋喋不休,半晌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低声问身边人,请教老人家姓名。经过旁的大臣指点,潘厚仁才知道,感情这位就是当今皇太子的老师,退庵先生。
    “退庵?啊,是金善,金幼孜,原来是他!”心中一动,潘厚仁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肿么自己就一直忽略他了呢,这家伙也不是个善茬啊!”
    面对金幼孜的诘问,潘厚仁心中还真是有些紧张了。
    别的人说说也就罢了,可这个金幼孜,那是皇太孙的讲学,也就刚刚别人告诉他的,朱瞻基的老师啊!
    此人可不简单,别看人家字“幼稚”,实在是一点都不幼稚,看人家满头的白发,那都是为国为民操劳出来的。
    在历史记载当中,金幼孜一辈子做过好几件了不起的事情。
    金幼孜是建文二年的进士。曾经跟明朝大才子解缙同直文渊阁。后来又被任命讲书东宫,解缙讲《书》,杨士奇讲《易》,胡广讲《诗》,而金幼孜讲的是《春秋》。能讲《春秋》,就证明是个帝师之才。
    等到朱棣上台,北征,金幼孜又与胡广、杨荣一起出行,当时朱棣摆驾清水源,突然一眼泉涌了出。金幼孜立马献铭,而杨荣献诗,拍了朱棣马屁。朱棣觉得金幼孜有文采,就命他记载一路所经过的山川要害。金幼孜还真是坐在马鞍上草稿都不用打就搞定,弄的朱棣是龙颜大悦,认为自己有识人之明。
    后来朱棣北征都喜欢带着金幼孜,只不过这次北上视察北京不是打仗,况且朱瞻基也留在京师,才会让金幼孜留在京师,否则也不会跟潘厚仁见面了。
    而金幼孜在永乐十二年,被皇上任命与胡广、杨荣等纂《五经四书性理大全》,算是他政治生命当中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而金幼孜真正名留青史的事情,应该是他在永乐二十二年陪着朱棣北征,走到一半的时候将士劳顿,精神倦怠,当时朱棣问身边的臣子该肿么办,无人敢对,只有金幼孜直言不宜深入。
    可惜朱棣固执不听。又走几天之后,朱棣突然召见杨荣和金幼孜,说:“朕梦神人语上帝好生者再,是何祥也?”
    杨荣跟金幼孜对曰:“陛下此举,固在除暴安民。然火炎昆冈,玉石俱毁,惟陛下留意。”帝然之,即命草诏,招谕诸部。
    其实这个时候金幼孜心中清楚,朱棣怕是命不久诶,等军至榆木川,朱棣就挂了。金幼孜和杨荣都知道皇上的两个儿子争的厉害,为了不让朱高煦做出啥篡位的事情,两人决定秘不发丧。
    杨荣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师,金幼孜护梓而归。
    可以说,假如当时没有金幼孜跟杨荣当机立断的举动,指不定得到消息的朱高煦会干出啥事情来。
    总的来说,这小老儿也算是一个有风骨的文臣,一辈子过的勤廉恭谨,即便是大红大紫的时候,也没有飞扬跋扈过。
    对于这样的老人家,潘厚仁心中还是蛮尊重的,可不是么,至少人家能够做到的,潘厚仁自问是做不到的。
    “原来是金大人.”等到那金幼孜骂的口干舌燥,瘪着脸找水喝的时候,潘厚仁才不慌不忙的站出来,道:“金大人教育的是,不过,微臣之所以在我朝大兴娱乐当行,其实也是为皇上着想,为朝廷着想,为整个大明江山万万代着想!”
    如玉圭掷地,潘厚仁的话顿时激起朝堂上无数人的好奇之心,开豪华勾栏院子,也是为朝廷江山万万年作想?东莞当真是哭了。
    “无毛小子,你把话说明白!”
    金大大此时当真是水都顾不上喝了,指着潘厚仁鼻子吼道。
    潘厚仁倒是不紧张,不疾不徐的道:“金大人若是真想听,小子这就说给金大人听听,还请各位大人不要嫌弃小子罗嗦!”
    从大明如今的国际势力、国内经济发展状况、税收、财政等等方面,潘厚仁在朱瞻基面前,当着满朝文武开始了一场为时两个时辰的演讲!
    这么长时间的脱稿演讲,不是后世站惯了讲台的大学讲师,还真是完成不了,尤其是在演讲过程当中,潘厚仁往往是引经据典,或者是举出一些“古代”的事例、实例来佐证他的观点。
    当然,也要庆幸今日是朱瞻基在场,他是潘厚仁“娱乐治国论”的忠实粉丝,为了让偶像充分发挥,朱瞻基甚至命令御膳房给诸位大臣准备了吃食,甚至还额外赏赐潘厚仁喝了两杯,酒壮英雄胆,好让潘厚仁“冷酷到底”。
    这是潘厚仁第一次在朝堂上自由发挥他的“娱乐治国论”观点,同时也是第一次将他真正的“文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虽说他不想那些读书人一样,能够做对子、写联子、唱诗歌,但他肚子里存的货,却是不比任何一个大臣少,作为一个后世大学里的专业历史老师,他术业有专攻,对历史记载的那些东西,实在是不要太广泛呀!
    加之他来之后世,眼界着实比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宽广了不是一点半点,即便有人在他演讲过程的当中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轻易化解。
    到最后,一袭白衣胜雪(他不是正式官员,所以上朝不用穿朝服)的潘厚仁左手端着酒杯,恣意狂放、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照你这么说,不娱乐无以兴国?”最为潘厚仁“娱乐强国伦”最坚定反对者的金幼孜面容疑惑,双眉紧皱,与其说他是在质问潘厚仁,不如说他对自己的观点已经有些动摇了。
    “金大人,何以为‘安居乐业’?民所求,生活平安,夜有所居,闲有所乐,忙有所业.”潘厚仁这也算是曲解古词,但谁敢肯定这“安居乐业”四个字的原本解释就不是如此?
    “无民不成国家,故国之富强,不在其他,而全在民。民智则国智,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民独立则国独立,民自由则国自由,民进步则国进步,民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妇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大明,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明,与国无疆!”
    潘厚仁口中振振有词,心中却是在默默祷告:“梁大大莫怪,谁让俺对这骈文实在是外行外行外外行,借用借用,以梁大大宽阔之心胸,想必不会怪罪滴!”
    “哗!”
    当潘厚仁借用改变的《少年中国说》作为自己演讲结束语同时应对金幼孜后,朝堂片刻沉寂之后,朱瞻基带头,满场响起激烈的掌声来!
    “献丑,献丑了!”
    满头大汗的潘厚仁团团作揖,当他眼神跟朱瞻基对上时,两人同时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意思。
    “没想到潘爵爷小小年纪,却当真是满腹经纶、眼光高远,老朽不及诶.”
    金幼孜竟然也会跟着鼓掌,而且在鼓掌之后不住的摇头,最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可以说,潘厚仁竟然能够在朝堂之上说服金幼孜着实是比他刚才这般发挥更宁人感觉意外。
    谁都知道潘厚仁跟朱瞻基关系很好。
    如今金幼孜作为皇上为朱瞻基指定的老师,都赞同了潘厚仁,岂不是意味着,将来潘厚仁跟朱瞻基之间的关系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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