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即便他平常时候嬉皮笑脸,不求上进,但只要他还是男人,心中就总会有个坚守的地方,那是他心灵的最后防线!
    潘厚仁也有属于自己的心灵防线!他深知,此时此刻他就是整个战场的核心,是代表正义一方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所以他咬紧牙关,挺下来了!
    跟潘厚仁一般,在潘府里,有个男人,也是这般咬紧牙关挺过来的。
    那就是耿钟!
    被杨国从必杀局中营救出来的耿钟,一进潘府大门,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张开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忙,待道爷我看看!”
    四疯抢到了马车边上,亲手将耿钟接过来,皱着眉头抱进房间进行治疗!
    耿钟的伤势不轻,这还是四疯的判断,若是换个寻常的大夫来,怕是已经要喊准备后事了!
    腿上两个枪眼,左右肋都有伤痕,最深的伤口是在左肋之下,即便路上杨国已经粗略的包裹,现在仍旧汩汩淌着鲜血。
    “幸亏道爷在,否则你这条小命就算是完蛋了!”四疯手脚麻利的处理着耿钟的伤势,而其他家丁或轻或重的都受了些外伤,只不过都没有耿钟这般严重——真正伤势比耿钟还要严重的,根本就没能赶上杨国这趟最后的班车。
    死了,八个家丁阵亡。
    对于潘府的家丁队伍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次重大的伤亡事件!
    小婵娟的伤口也是四疯顺带着处理的,跟耿钟比起来,她的伤势就像是个玩笑。
    而不等秀娘等人问询,刚一结束治疗,小婵娟就要去看望耿钟,直到确定耿钟不会有生命危险时,她才离开耿钟房间,来到潘府的大堂里。
    此时潘府大堂灯火通明,秀娘、段灵玉、漪梦三个正牌夫人俱在,而晴子跟斯波义带也在旁坐着,五个女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秀娘凝眉开口,小婵娟想要跪下回话,却是被秀娘眼神阻止了。
    事情的缘由不过是一些口舌之争,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坑害,哪有书生士子在青楼勾栏一言不合就对妈妈拔刀弄剑的?
    “那士子是苏杭人,姓于,说是准备进京求学,来年赶考的,他身边的人都说是奴家不懂规矩,伤了于士子的颜面,被砍是活该,各位夫人,小婵娟我是在是冤枉啊!”
    其实不用小婵娟喊冤,最清楚其性格为人的秀娘就在正位上坐着呢,这么多年的交道,难道说秀娘还不清楚小婵娟的为人么?
    “把那姓于的给我带上来!”
    秀娘此时的气氛,到颇有些青天大老爷的感觉。当家丁愤愤不平的将捆绑成粽子般的于士子掷于大堂中央时,这厮竟然还在哼哼唧唧,满口胡言乱语。
    什么赶紧把本少爷放了,什么要让潘家满门抄斩,什么男的点天灯,女的暖被窝,总之此人如同一个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流氓一般,蠕动在大堂中央的地板上,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或许他以为他的语言攻势可以对这个屋子里的女人发挥作用,只因为他进到这个大堂,就发现没有一个主事的男人,全是女人,全他娘的是美女。
    可惜于士子还真不知道,这满堂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货色!
    “义带,断其双脚!”
    秀娘端起茶碗,顺口而道,好像她说的不是断人腿,而是折鸡爪子一般。
    还不等那于士子回过神,原本端坐不动的斯波义带鬼影般的一进一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重新做回到位置上,而此时那于士子才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仅仅是眼泪下来,鼻涕唾沫都跟着流淌出来,擦的满地板都是,最后又蹭到他自己的头上脸上。
    斯文,此时的于士子哪里还有半点斯文的样儿,说他是个乞丐,都不用化妆了!
    “现在会说人话了?是谁在背后怂恿你的?敢对我们潘家的人动手,你是太傻,还是太疯?”秀娘此时才缓缓放下茶碗,好像对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那于士子混身上下仍旧在颤抖,但可能是因为最疼的那一阵子已经过去,他尽然也学会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看来苦头还没有吃够啊,义带,辛苦你了,中间那条腿,一起断了吧,回头跟大哥说一声,送去宫中听用.”
    “别!”
    看来对于男人最大的杀手锏,还是打断中间那条腿啊。
    刚刚还咬紧牙关装烈士的于士子,在听到秀娘那带着“蛋蛋忧伤”语气的话后,猛然开口了。
    也幸亏他开口的快,斯波义带精致的绣花鞋,距离他的蛋蛋,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
    “我说,我都说了。”于士子额头上冷汗不断,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初来乍到京师,往日同窗宴请,席间饮酒无数,提及潘氏恶行,我为了在昔日同窗面前表现一番,故而才会.”
    于士子不愧是读书人,说起话来简洁明了,很快事情的真相基本上弄明白了,这个于士子,根本就是把被人借用的刀!
    应该说在苏州,于士子的家境还是不错的,其父亲是苏州有名的商贾,不仅仅从事丝绸业,同时也在搞盐运。这年头能够高正规盐运的那都是红顶子商人,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实力,谁敢沾?
    而于士子乃是家中独苗,受宠的紧,此番进京师,一来是为了明年之会考,二来也是代父亲拜访一些长辈,了解京师各方面的情况。
    要说平常时候,于士子出门那也是带着保镖,只是今晚前往国色天香这种地方,不太方便才将保镖撇下,谁知道就出了事。
    “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追究此事,那小婵娟妈妈的伤势,我愿用白银千两了结,如何?”
    假如说此时于士子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那他就真是个夯货了。
    “放了你?你不追究?”不仅仅是秀娘,除开小婵娟之外,这大堂里所有女人都冷笑起来。潘家上下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的卖卖呢?
    “既然你说你家在苏州有些势力,也罢,口述一封信给你父亲送去,让他用白银十万两,来买你的命吧!”
    “你们这是绑架!”
    秀娘的话让那于士子瞪大了双眼!要知道此处可是京师啊,皇城根前天子脚下,那国色天香又是正儿八经挂牌营业的勾栏院子,看这潘家的规格也是名门望族,岂能做出绑匪一般的行径来,他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说起来好像,像于士子这样的人,得势的时候总以为他们自己就是王法,而失势的时候,他们就恨不得人人都讲王法了!
    “绑架?哦,你要这么认为我们也没有意见,一个月时间为限,一个月时间看不到十万两白银,你就等着被剁碎了喂狗吧!”
    “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不等那于士子开口说话,处理完那些家丁伤势的四疯正好跨进大堂,接上了秀娘的话。
    于士子拼命挣扎转头,当他看清楚四疯一身道人装扮时,顿时心中有了希望,大声道:“道爷慈悲,救在下一救!道爷慈悲啊!”
    在四疯的概念里有“慈悲”的说法?恐怕这于士子是误会了!
    不管那于士子在地上惨嚎,四疯只是搓着双手,道:“道爷刚刚给咱们人疗伤,用去的上药,若是换算成成本,加上本道爷在制药上的功夫,差不多就要值十万两银子了!”
    “啥?”
    于士子一听四疯的话,直接就傻了!
    难不成是西王母的不死药,否则怎么会值十万两银子?
    或许是看到于士子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四疯干脆蹲下来,两眼直视那于士子,“知道道爷我是谁么?”
    于士子摇头。
    四疯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本道爷,是当朝国师!你说,请国师出身治疗一个人,一万两银子贵不贵?”
    让一个国师出手治疗,一万两银子的费用,好像说起来并不贵。那么回来的耿钟等十二个家丁算下来,十万两银子,好像还真说的过去。
    而于士子在听到四疯竟然是国师之后,整个人彻底的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罪一个国师!当然,于士子也是有脑子的人,他相信,国师这头衔,是没人会去冒充的。
    “秀娘,这笔账,看来地下躺着的这位仁兄一个人是扛不起来的了,得多找些人帮忙抗一抗才行.”
    四疯的话让秀娘等女不住点头,至于说已经满脑子浆糊的于士子,则是在众人的“步步提醒”之下,将今夜一同热闹的人,姓甚名谁,来历如何统统交待了个干净!
    几家欢喜几家愁,当杨国这厮拼着命抢走了耿钟等人的性命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京师里就有好些人开心不起来了。
    在一僻静的宅院里,刘重跟另外一个人,正对坐着,俱是满面的愁容。
    “怎么会让潘家的人,把人给抢走了呢?不是说万无一失么?”刘重不住的叹气,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而坐在他对面那人也是一声长叹,“谁知道潘府的家丁如此生猛,最后还冒出一个程咬金来了!”
    “听说那程咬金过去是成国公府上行走之人?”刘重皱着眉头,揉着自己额角说道。
    “好像是这样,嘿,不过就是个混子,谁知道他会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遭!”
    “难道是成国公也插手此事了?”刘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潘厚仁身边的助力越多,事情就越难成啊。
    好不容易等到潘厚仁离开京师,加之手上有了铁证,刘重实在是不想继续等下去,他想先将潘厚仁在京师的势力一一拿下,最终再图穷匕见,逼得潘厚仁走极端,坠入无尽深渊,可谁知道这才是第一步,就出了诺大岔子。
    假如说成国公朱勇真是坚定的站在潘厚仁一方,加上沐昂等重量级的人物,那么眼下这个计划执行起来,怕真是还有点难度啊。
    “不管成国公有没有插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刘重,这次咱们可不能再下软蛋!”
    “公子言之有理,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按照计划分头行事,务必要抢先将声势造起来!”刘重边说边起身,倒是有几分果断英明的模样,看来男人真是要经过磨难才能成熟,这刘重,在遇上潘厚仁吃瘪之前,哪有如今这般的气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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