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梦啊,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要跟白玉兰开口说这个事,还真是难、难、难啊!”潘厚仁有些丧气的摇摇头,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子!
    “嘻嘻,相公,谁说要让你亲自去问了?相公这么聪明,妾身才不相信你想不到呢!”漪梦脸上露出笑容,两眼水汪汪的瞄向潘厚仁。
    她这么一说,还当真是提醒到了潘厚仁,一转念间,潘厚仁心中就有了个模糊的念头升起来。
    确实这事儿要说难也不难,想那暖阁里姑娘们众多,真要找个可以跟白玉兰说上话的也容易,使出几百两银子来,重赏之下还怕没有勇姑?不过这事情潘厚仁不打算亲自去办,交给潘恒就可以了,这小子一定很高兴,可以穿得人五人六的出入暖阁,甚至潘厚仁都替这小子想好了,完全可以再邀请个三朋四友去。
    想明白这茬,潘厚仁当即抛开了刚才的话题,毕竟点到就可以了,继续深入的话,怕是对皇家有些大不敬!
    要探查太子爷身体状况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杨稷的问题。
    “不好!”
    潘厚仁刚想说话,猛然一拍脑门子,“如果这事情真是有太子爷搀和其中的话,那几个混子,怕是性命不保!”
    也是他自己当时没想明白,那杨稷态度多坚决啊,分明就是有所依仗,根本不担心那些个混子会将他暴露出来,指不定一切都有后手!然而此时潘厚仁却已经不能去南城兵马司了,他只得打发了个家丁,去找朱勇,让朱勇以都督府的名义,去南城兵马司巡查巡查。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不出潘厚仁所料,南城兵马司根本就不承认昨儿个有在国色天香抓过人,更不用说让那朱勇见到几个混子的面。也不知道是放了还是杀人灭口了,潘厚仁估摸着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潘爵爷,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朱勇皱着眉头,如今他跟潘厚仁就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己蹦跶还不成,也脱不开身。
    “麻烦啥?”
    “那几个混子啊,不见了啊!”朱勇看着潘厚仁,后者脸上并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让朱勇很是不解。
    “假如没有混子,那国色天香有什么麻烦吗?”这其中的道理潘厚仁也是将将才想明白,他也算是当局者迷了,要知道在国色天香门口,他动手打的就是那几个混子,如今苦主都不见了,谁还能指证他潘厚仁动手打人呢?
    要说国色天香还有啥麻烦,也就只剩下了国色天香里摔死的那个工人。先不说摔死的人是不是国色天香雇佣的工人,即便是又如何了,大不了就是赔钱嘛!
    当然潘厚仁也没想过现在就要赔钱,实在不行就上公堂嘛,大家相互使劲儿,看看最后谁能坚持到最后,等到国色天香真正开业的时候,赔钱也就无所谓了。
    “原来是这么个理啊,哥哥我算是明白了,还是厚仁兄弟你想的明白啊!”朱勇猛然一击掌。
    如今说起来,好像双方打了个平手。
    但事实上,不管是杨士奇在朝堂上发难,还是那刘观在暗中调查潘厚仁,这对潘厚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潘厚仁也没把这些事情对朱勇隐瞒,只不过在告诉朱勇时,潘厚仁稍微用了一点手段,将这些事情都说成是皇太孙刻意来通知他的。
    事实上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在朱勇听来,味道可就变了,这是皇太孙在跟潘厚仁通风报信啊,这得要多好的关系才能做到呢?
    在朱勇心中,原本还有些担心朝廷的风向改变,内阁大臣和左都御史一起对潘厚仁发难,这大船是不是有沉掉的危险,如今听到皇太孙竟然在坚定不移的支持着潘厚仁,顿时又给了朱勇莫大的信心。
    “潘爵爷,这些都是小事,相信您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潘厚仁哈哈大笑的送走了朱勇,回过头来脸色顿时变冷,他可不敢将这些事情都当成是小事儿。在杨士奇和刘观之间,潘厚仁必须要先选出一个来应付掉,或许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杨士奇的威胁更加大,但潘厚仁却不这么认为。
    杨士奇是内阁大臣不假,可内阁大臣在永乐时期的权限还没有大到没边的程度。说穿了,内阁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为皇帝服务,是个辅助工具。皇帝强的时候,辅助工具自然就弱,而皇帝弱的时候,辅助工具就会显得很强。
    再说了,朱棣这个人多有心机啊,他岂会让内阁变成铁板一块,好跟他抗衡呢?在朱棣的引导下来,如今大明的内阁可不是死水微澜,而是暗流涌动。加上围城外的官员们还在盯着内阁的位子,故而内阁大臣那是表面上风光。
    所以潘厚仁并不担心杨士奇会怎样。即便有迹象表明杨稷跟太子关系不一般,但却不能证明杨士奇会跟朱高炽走的很近。
    反倒是那个刘观!
    刘观此人向来是心狠手辣,而且是贪得无厌。从他一生为官的起起落落来看,几番坐事都是因为贪钱!也不知大明朝是不是真没有人才可用,像刘观这样的几次因为坐事而被降职的人,最后竟然还坐到了左都御史这样高级的督查位置上,不得不说这是封建时代官场的一个莫大讽刺!
    而当官的又有几个不贪呢?像刘观这样的大贪官,还能够在官场上屹立不倒,岂不是证明在他的身后有着一个巨大的保护网,相互提携,相互包庇,才能让刘观的官是越做越大。
    “也不知道朱棣心中是怎么想的,要是我现在就帮他干掉刘观,他会不会感谢我呢?”潘厚仁想了片刻之后,脑子里最后剩下的念头就是这个问题了。
    朱棣手掌锦衣卫,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不可能瞒的住,关于刘观,或许朱棣还在以“人无完人”这样的理由劝慰自己,可是潘厚仁却很清楚,刘观也算是永乐宣德年间,朝廷里的一颗大毒瘤。
    问题是要去除这颗毒瘤并不容易啊,都坐到左都御史的位置上了,普通的官员根本就别想动刘观分毫,更不用说平头老百姓了。
    “潘恒,潘恒快来,少爷我给你一个好事儿!”一时间想不清楚,潘厚仁就暂且抛开刘观的事情,先找潘恒来把工作给安排了。
    听说是少爷给钱让自己去逛勾栏院子,这等美差让潘恒一时半会儿不敢相信,潘厚仁解释了大半天,这混小子才算是回过神来,明天当真是天上掉了馅饼。临了时,潘恒还再三的嘱托潘厚仁,这事情可不能让他媳妇儿知道了。
    被潘恒逗到心情转好的潘厚仁在自家院子里逛起来,却没想到在前院撞见了正在锻炼身体的老人家张兴。
    说起老爷子张兴,刚到京师的时候还真是忙了好一阵子,这里喝酒那里听曲的,比潘厚仁这个镇国将军二等伯忙的多了,而且邀请老爷子的都是朝廷的老资格,要么是跟着重八爷打天下的,要么就是跟着朱棣靖难过来的。
    也就是张兴这种老资格,才能让那些老将们如此重视。
    不过事情总有个消停的时候,张兴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直吃喝下去,身体也顶不住啊。这不,最近老爷子就开始闭门谢客,在家里玩养身。养身的功夫自然是四疯教的,别看两人差着几十岁,感情倒是投机的很,有事没事的一起切磋,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四疯教,老爷子学。
    “瞧你春风满面的,又从漪梦的房间里出来呀?”
    在张兴面前潘厚仁向来是没有面子可提的,基本上是啥糗,张兴就专门说啥。最近潘家后院的葡萄架因为漪梦的关系有些不稳定的倾向,这是老爷子最喜欢不过的话题了!
    原本潘厚仁还想着是不是跟老人家请安,听他这么一说,潘厚仁安也不打算请了,心道这厮是不是闲的慌,要不要找点事情给这老头子做做?
    “老爷子呀,有些事情呢,您知道就行了,何必整天挂在嘴边显摆?还是您老人家羡慕?”
    “我羡慕?”
    张兴年纪虽大,但性格仍旧像是个火药桶,随便一个火星子撩拨,立马就炸!
    不过潘厚仁不想让他这会儿就炸了,连忙摆手道:“别啊,老头子,我最近听说了个苗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
    老爷子直接吹胡子瞪眼,转过头去不理睬潘厚仁。
    潘厚仁很耐心的绕了半个圈子,又凑到张兴面前,“左都御史,你知道不?哦,难不成老人家你不知道?”
    “少在爷爷我面前用激将法!我玩儿这些的事情,你还没出生呢!”
    “幸亏没说我还是蝌蚪!”潘厚仁心中暗自庆幸这年头人都还算朴素,骂人也没那么歹毒。“老爷子,您这是不爱国了啊?”
    “啥?爱国?啥意思?”
    张兴这么一反问,潘厚仁才回过神来,要知道这年头还不兴“爱国”这个说法,大家就知道“爱朝廷、爱皇上”。
    经过潘厚仁一番解释之后,张兴也不去计较太多,总之潘厚仁已经成功的将张兴老爷子的兴趣给提了起来。
    “左都御史怎么了?不就是刘观那小子么?他出事儿了?”
    “他现在还没有出事,不过我听说,现在有人说他收黑钱。”
    “收黑钱?这算是什么事?”张兴对潘厚仁的话呲之以鼻,在都察院收黑钱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有不吃钱的御史呢?真有这样的御史,也早就被廷杖打的面目全非、死去活来了。
    “原来在老爷子您心中当御史收黑钱不算是什么,那要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过分呢?”潘厚仁反问张兴道。
    “没出人命就不是大问题!”
    张兴虽然是个比较随和的老爷子,可是在朝堂之上沉浮多年,他心中自己的底线就是人命!在老爷子看来,除了生死无大事。
    老爷子在潘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潘厚仁还能不了解老爷子的性格?他当然知道老爷子心中的底线是什么,要说那刘观,最近还真是有件事情,可能涉及到人的性命,而且还不是一两条人命。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朱棣一心迁都到北京,而北方因为粮食产量等问题,吃饭始终是个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棣想了个法子,就是利用漕运,将江南种植出来的粮食,通过河运送到北方,以保证北方的粮草供应。
    为了达成这样一个目的,就必须首先要疏通漕河,而这个工作正好去年就安排给刘观来都督。
    拆迁啊,修河啊,这种事情,可是最容易出岔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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