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老头的事情潘厚仁多少也有了解,虽说这厮贪钱,但是在“严打”的风口浪尖,要说他做了多少抄家灭族的祸事那是指定不可能,张老头儿的胆子小着呢,不就是捞了点钱么,大明朝的官员,真正不捞钱的又有几个呢?
    “厚仁,你的意思是.要妾身监视德明?”
    张馨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明白潘厚仁这个命令的含义,事实上她此时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只因为平常时候潘德明、潘厚仁和潘诞三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极好的,怎么在老爷子即将归天的时候,又变得相互提防起来了?
    而张馨转念一想,好像也明白过来了。
    这老爷子要死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跟家产有关。记得老爷子曾经说过多次,说潘德明这个儿子不如潘厚仁这个孙子争气,反正潘家唯一的宝贝潘徵徵都要嫁给潘厚仁了,干脆将整个潘家当成嫁妆,送给潘厚仁了事!
    站在潘德明的立场上,张馨是最为反感老爷子这个决定的,将心比心,张馨认定自家老公也不会同意老爷子这样的决定。
    而潘厚仁显然是担心潘德明在最后会有什么损招,故而才会让自己监视自家老公。这么一想,张馨就自以为是明白过来,同时也为潘厚仁的胃口而惊叹——人家要的是整个潘家庞大的财富,而不是几万两银子!
    照理说张馨不应该答应,可是一来老父亲的生死命运就捏在潘厚仁的手心里,二来张馨也想得明白,她只是潘德明的如夫人,说直白点,将来某一天潘德明步上老爷子的后尘,她张馨何去何从还要看窦夫人的脸色,更不用说掌管潘家庞大的资产了。
    想到这里,张馨银牙一咬,道:“行!只要不伤及我家相公的性命,妾身便答应你了!”
    “放心,二叔跟我感情很好的,我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吏部侍郎啥时候到昆明?”潘厚仁笑了笑,从假山上跳下来,拍拍屁股问道。
    “阿爹说还有三天功夫就该到了!同时来的还有新任的府尹。”张馨此时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条件已经谈妥,为了自家父亲的命运,那就啥事情都要配合好潘厚仁才是。
    得到了吏部侍郎到昆明的准确时间,潘厚仁点点头,“走吧,到时候少爷我就去会会那位侍郎大人,看看镇国将军二等伯的面子究竟好不好使!”
    “镇国将军二等伯!”
    “你老人家好兴致啊,大冷的天还在院子里看风景!”
    潘厚仁跟张馨父女两个见过面之后,才知道这会儿潘德明出门去了,不在潘府。既然找不到潘德明,潘厚仁就干脆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抽烟的张兴。
    “唉,四疯走了,老人家我是寂寞的很啊!”
    也不知道张老头究竟葫芦里卖的是啥药,这大过年的时节,就连四疯都回山了,他却从来没提过回京师的事儿,好像很是喜欢这里,要一辈子在这里养老了。
    “你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低头瞅了瞅光溜溜的石墩子,潘厚仁隐隐然感觉裤裆里面还有点疼,不敢坐下去,只好站着跟张兴说话。
    院子里没有别人,最近的那个家丁正在打扫着回廊,两人低声说话倒是没人听见。那张兴将烟杆在汉白玉圆桌边上磕了磕,一团黄黑色的灰烬落在白雪上,很是刺眼。
    “小子,有人从京师出发了,估计是来找你麻烦的!”
    “哦?”潘厚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对于张兴留在昆明,待在他身边的用意,潘厚仁心中一直在盘算,却始终不得要领,可是现在,张兴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就像是将潘厚仁心中的雾霾撕破了一个口子,他眯起眼睛盯着神情平静的张兴,道:
    “老人家,这是你私人给我的警告,还是.”说这话的时候,潘厚仁抬手指了指天空,那意思不言而喻。
    张兴撇撇嘴,道:“随便你怎么想,嘿,老头儿我也没啥本事,就是赶马车比较在行!都快入土的人啦,欠不得人情呐,万一自己赶不上还,岂不是苦了儿孙?所以吧,老头儿我还是趁着机会,赶紧把人情债给还了!”
    要说人情债,张兴跟潘厚仁,或者说跟潘府之间还真是很难算的清楚。或许张兴受伤之后,命是四疯救回来的,可是他的伤说到底也与潘厚仁脱不了干系的。
    幸亏潘厚仁没打算去核算谁欠谁,眉头微微一皱,随口就问道:“是不是番子?”
    “孺子可教啊!”张兴一面填着烟丝,一面点头,“倒是跟这烟杆似的,一点就燃。啧啧,人家可是没打算放过我们呢,小子,你身上究竟有啥玩意儿让人家如此感兴趣?”
    “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下命令的那厮才知道!”潘厚仁嘿嘿的笑了两声,却是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说老头儿我也能猜到,是不是跟盆子有关?”
    “哦?你老人家也听说那些谣传了?”
    潘厚仁尽量稳住心神,两眼无波地望着张兴。
    “都是谣传?未必吧,无空穴不来风,无风也不起浪,嘿,小子不要紧张,你看我这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对于盘子盆子什么的,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你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大帮子人.”
    “那还指望老人家您帮忙呢!”潘厚仁诞着脸,一个鞠躬给张兴行礼,说好听这叫人多礼不怪,说难听点他这就是标准的厚脸皮,也不亏他名字当中有个“厚”字。
    让人意外的是,向来低调的张兴此时竟然没有闪避潘厚仁的这个大礼,反而很坦然的受了下来。他打开火筒,潘厚仁连忙上去帮忙将烟丝点燃,袅袅青烟当中,只有那张兴“吧嗒吧嗒”的声音。
    烟头的光芒随着“吧嗒”声明灭不停,空气中弥散开烟草的香味,突然之间潘厚仁感觉自己喉咙很痒,他在后世养成的烟瘾,好像在这一刻,被张兴给勾起来了。
    “吏部侍郎郭安邦,老头儿给他把过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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